佐藤久司迴過頭,看到了水永葉音。


    她抱著雙肩,靠在門邊,腿一隻彎曲,踢並不存在的石子。


    “水永同學?”


    “嗯,是我。”水永葉音手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你昨晚沒休息?”他問。


    “當然沒有了。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房間,看窗外月色,聽花鳥鳴叫,房間裏也是十幾年也不會變一次的裝飾,我覺得沒意思,所以通宵處理了文件。”


    “……注意休息。”


    “就這些?”水永葉音反問道。


    “嗯。”


    “好吧,我知道了。”


    水永葉音瞥了一眼向她招手的清水紗裏奈,向兩人走過去。


    她走到佐藤久司麵前。


    身高的差距,讓她不得不仰視高大的身影。


    同樣的,佐藤久司也低下頭看她。


    身材嬌小,衣服裏仿佛隻有一個骨頭架子,沒有一點嫩肉,盡管如此,她的肩膀,也可以撐起一片天空。


    “給,你要的東西。”她伸出手。


    “這是?”


    “天台的鑰匙。我下午不想上課,從後勤處拿了鑰匙,在天台睡了一下午。”


    “天台有床?”


    “沒有。”


    “睡地板?”


    “當然不是。我叫人把床搬到天台,等我睡足了,再把床搬下去。”


    佐藤久司伸出手,接過鑰匙。


    觸碰她的肌膚,像是有魔力一般,纖細的手指,攥住他的手不放。


    水永葉音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佐藤久司一用力,掙脫她手指的束縛,把不鏽鋼製的鑰匙攥在手裏。


    心髒在狠狠的抽搐,掌心、腳底止不住地往外滲冷汗,四肢冰涼,恍若置身西伯利亞雪原,被冰雪與寒風包裹,連血液都是無情的白色。


    “我走了,祝你倆玩得愉快。”水永葉音說。


    “嗯。”佐藤久司麵無表情,輕輕點頭。


    水永葉音嬌小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隻有輕盈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裏迴蕩。


    天台大門的鐵鏽味,飄蕩在空氣中,聞起來像是血味。


    拿著鑰匙,打開大門。


    門打開,九月中旬微涼的秋風,攜著夜色,吹向兩人。


    他們坐在天台的木椅上等候。


    明明暴露在空氣中,這裏卻沒有一絲灰塵,地麵上有一個四方的痕跡,似乎是曾經有什麽重物,壓在上麵。


    難道是床?


    兩人在這裏等了十五分鍾。


    夜已經開始降臨了,但依然沒有見到其他女生的身影。


    清水紗裏奈的連有些紅,佐藤久司去摸她的手,發現很涼。


    “紗裏奈,我們迴去吧。”他說。


    “欸,不等了嗎?”


    “不等了。現在是五點半,還沒人來,那就下次再說吧。”佐藤久司解釋道。


    “好吧。那、那下次還情書,佐藤同學也要叫上我哦。”清水紗裏奈看向他。


    “嗯。”


    “我聯係一下千繪,讓她來接我。對了,佐藤同學,跟我一起走吧,可以順路把你送迴去。”


    “可以,有一段時間沒見鈴木小姐了,我還有點想念她。”佐藤久司笑道。


    清水紗裏奈也對他笑了笑。


    兩人一起望向消失在天邊的落日。


    他們的手,緊握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開。


    次日一早,鳥聲伴著蟲鳴,樹葉隨風沙沙作響,早上的陽光格外清新。


    佐藤久司吃著早飯,神代茜在沙發上整理書包。


    不,更確切的說,是神代茜在補作業,手機上打開著京子傳來的答案。


    他一開始也想過管一管神代茜,最少要好好寫作業吧,但是她把班級第一、年級第一、奧數比賽第一的獎章拍在茶幾上時,他徹底無話可說了。


    ‘厲害,隻要茜一直保持這個成績,我就不會插手你的學習。’


    這是上半年佐藤久司對她說過的話。


    到現在,新學期開學,聖櫻私塾的開學檢測,她又拿了年級第一。


    佐藤久司見此,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深深歎口氣。


    他從小到大,勇奪第一的衣缽,已經傳到神代茜身上了,希望她能發揚光大。


    “茜,作業抄完了嗎,我們該出發了。”佐藤久司收拾好碗筷,對客廳裏的神代茜說。


    “沒有……算了,不寫了,反正也沒有老師說我。”神代茜將本子一合,隨隨便便裝進書包。


    佐藤久司嘴角扯了扯。


    茜這個語氣,真的好想學習差勁的不良少女……


    幸好神代茜每天準時迴家,京子經常給他發神代茜在學校的睡顏照,要不然他真要去學校“微服私訪”調查一番,然後找神代茜談話了。


    “田子老師知道你抄作業的事情嗎?”他問。


    “知道。”整理書包,確定沒有忘記拿抱枕的神代茜瞅了他一眼。


    “沒有和你談過話?”


    “談過。”


    田子老師是神代茜的班主任,談過話,說明她的行為,確實引起老師們的注意了。


    “和茜談什麽了?”他繼續問。


    “田子老師說:‘茜,隻要你保持成績,上課可以睡覺,但是不要吵到老師和同學,還有,如果有同學找你詢問題目,好好給同學講解,不要發脾氣。’,嗯,就這樣。”


    神代茜說完,在沙發上翻找起來。


    最終,她把一個耳罩塞進鼓囊的書包。


    佐藤久司沉吟良久,才說:“茜,我隻對你有一個期望。”


    “嗯?”


    “沒人招惹你的情況下,與人為善。”他說。


    “哦。”


    神代茜心不在焉的答應一聲,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關窗、關電器,兩人出門。


    送完神代茜上學,佐藤久司慢跑到學校。


    邁進學校,在鞋櫃換鞋的那一刻,看到一小碟情書,他不禁想到昨天的場景。


    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像吃了甜蘋果一樣喜悅。


    昨天,清水紗裏奈邀請自己放學去附近商場的遊戲廳,是獨屬於她給自己的約會,真是充滿期待啊。


    嗡嗡!


    手機震了兩下,是有line信息的提示。


    換好鞋,他單肩挎著書包,另一隻手掏出手機。


    「水永葉音:最近的衣服都穿過了,放學陪我去附近的商城買一些,你幫我挑挑款式。對了,內衣也要買。」


    買內衣?


    這種好事竟然會找自己?


    水永葉音的要求,自己拒絕不了,但這是一場享受!


    等等……


    時間是……放學?


    地點是……學校附近的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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