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卡在喉嚨裏,不論如何掙紮,還是無法說出口。


    到底是誰?


    佐藤久司一隻手抵著額頭,巨大的痛苦,包圍他的全身,仿佛被四分五裂,腦袋被敲成兩半。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親切的聲音。


    那個名字瞬間衝破障礙,到達他的嘴邊,脫口而出。


    “其……安……茜!”


    終於說出來了!


    終於迴憶起來了!


    對!剛才那道聲音!一定要找到!


    佐藤久司仿佛迷路在沙漠,但是突然發現一片綠洲,哪怕是海市蜃樓,也要衝過去查看真偽。


    他站起身,喊出那個魂牽夢繞的名字。


    “茜!”


    “茜!你在哪?!”


    隨著一聲聲唿喊沒有得到迴應,佐藤久司逐漸變得急躁,心裏仿佛有業火在炙烤,未知和不安要將他焚燒殆盡。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請見我一麵,茜!”


    聲音迴蕩在公園,靜謐被打破,路上的人紛紛扭過頭,用怪異的眼神看向這邊。


    山崎司妻感覺到不對勁,站起來,抓住佐藤久司的胳膊,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佐藤君,小聲一點,這裏是醫院。”


    “茜……聽到了……就迴答我一聲……”


    他本以為這次還是徒勞。


    畢竟,前幾次都是無功而返,這一次應該也不例外。


    但就是想要喊!


    哪怕知道最後沒有結果,也要將那個名字喊出來,仿佛這樣就可以將內心的空缺填補。


    “茜!”


    “別喊了,好煩。怪魚爺爺說過,公眾場合,不能大喊大叫。”


    佐藤久司聽到一聲抱怨,表情驚詫了片刻,隨後便是無窮無盡的喜悅紛紛襲來。


    他順著聲音的來源,走過去。


    走到一個空地麵前,伸出手,千百次習慣一般,順其自然一般,握住麵漆的空氣。


    明明什麽都沒有,但手上卻傳來嬌嫩的觸感。


    轟隆!


    雷聲響徹天空,黑雲從四麵八方而來,匯聚在東京上空。


    幾秒之間,東京陷入一片漆黑。


    冷風吹過,雷聲震耳欲聾。


    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轉瞬間,便下起了漂泊大雨。


    佐藤久司來不及說話,牽起那隻小手,跑進醫院大廳避雨,身後跟著的是山崎司妻。


    進了醫院,他一言不發,沉默著走向自己的病房。


    山崎司妻剛才就想問了,但是沒來得及說出口,現在空出時間,她迫不及待地問道:


    “怎麽迴事?佐藤君。”


    “……跟我來。”


    “什麽?”


    “跟我來,我告訴你真相。”


    他轉過頭,瞳孔緊緊地盯著山崎司妻,他需要幫助。


    山崎司妻沉默片刻:“……你突然大喊大叫,現在又叫我一個少女,去你的房間,最好不是我像的那樣,不然……”


    “喂,山崎桑,你是不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


    山崎司妻用沉默,肯定了他的猜測。


    “算了,你跟我來,就知道怎麽迴事了。”


    佐藤久司有些心累。


    一方麵,是對方顯然把自己當成了色狼,或者是變態,畢竟醫院、病房、孤男寡女,這裏器具齊全,並且很安靜,正是做一些事情的完美場所。


    另一方麵,則是腦海裏突然湧現出來的記憶,被這些東西衝擊大腦,他還有些發懵,需要緩一緩。


    跑到病房,因為下雨,裏麵一片漆黑。


    說不出的恐怖。


    佐藤久司顧不得這些,手摸著牆壁,找到燈的開關。


    按下開關,白光瞬間充斥房間,手上的柔軟也逐漸脫離。


    但佐藤久司這次卻不擔心,不會慌亂地尋找。


    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再離開了。


    山崎司妻則是雙手環抱,準備看他能搞出什麽幺蛾子。


    在公園大吼大叫,不顧旁人的亂跑,還把自己帶到一個單獨的房間。


    要是不能給她滿意的解釋,可是要進行一些‘小遊戲’懲罰。


    下一秒,奇跡發生了。


    溫暖的白光充斥房間,一道嬌小的身影浮現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清新的百合花香。


    溫暖、柔和、沁人心脾。


    這是山崎司妻的感受。


    但隨著白光中的人影逐漸清晰,一股莫名其妙的威嚴突然降臨。


    她頭戴花圈,有玫瑰、百合、康乃馨,白晢的脖頸上,有一串天藍色的項鏈。


    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是祈禱的模樣。


    一個五歲的女孩,穿巫女服,原本漆黑的秀發變得湛藍。


    宛若天使一般,降臨在山崎司妻麵前。


    她睜開那雙溫柔的眸子,不顧眼角下的淚水,注視麵前的兩人。


    “大哥哥,忘記茜,可是要接受懲罰的哦。”神代茜笑著說道。


    迴來了,都迴來了。


    佐藤久司猛地坐在地上,看著有些熟悉,又帶著一絲陌生的女孩,長長地籲一口氣:


    “當然,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茜怎麽懲罰我都可以,隻要不再離開,什麽……都行。”


    “哈哈。”山崎司妻幹笑兩聲,‘溫柔’地看向他,“佐藤君,你可要好好解釋一下,不然我可是會非常生氣的。”


    僅有半天的晴天,並沒有驅散寒冷。


    傾盆的大雨,仍舊籠罩東京這座城市,路上一部分行人哀嚎這喜怒無常的大雨。


    但醫院裏有個房間依然溫暖,白光並不冰冷,甚至因為亮光,有些淡淡的溫馨。


    佐藤久司仍坐在地上,苦笑著對冷著臉的山崎司妻解釋。


    神代茜坐在他旁邊,暖和的小手,覆蓋在那隻大手上麵,摩挲那之前打工,有些粗糙的掌紋。


    留戀這一刻的時間,如果上天賜予她一個願望,她想,自己一定會提出時光永駐,定格在這一刻。


    “就是這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茜迴來就好。話說,山崎桑,你也不用那麽生氣,這真不是我刻意瞞著你。”


    山崎司妻說了一句“等會兒收拾你”,然後看向神代茜:“小朋友,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怎麽想都有些奇怪吧。”


    “……”


    神代茜搖搖頭,用迷茫的眼神看著她:


    “不知道,我當時隻是有種感覺,時間就到這了,該消失了,這種感覺。然後……就飛到了天上。”


    “哈?飛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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