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佐藤久司整理好衣裝,連綿不斷的大雨,讓天氣轉涼,他在外套裏加上一層白色衛衣。


    淡淡的溫暖感,包裹全身。


    他深唿一口氣,看向陽台旁邊的房間。


    “茜,好了沒有?該出發了。”


    “馬、馬上,大哥哥等我一會。”


    門後麵,響起一陣翻騰東西的聲音,還有“砰”的一聲,像是栽倒了。


    聽起來是遇上了一些麻煩。


    無奈地搖搖頭,佐藤久司走到陽台,輕輕敲門。


    “茜,需要我幫……”


    “等等!”話還沒說完,就被女孩粗暴的吼聲打斷,門鎖微動,像是反鎖了,”媽媽說過,男生不能進女生房間,大哥哥羞羞!”


    “可是,我已經等了你半個小時了,為了打發時間,頭發我洗了五次。”


    “那就再洗第六次!”說話聲有些小,而且還有穿衣服的悉悉索索聲。


    “茜。”


    “嗯,怎麽了?大哥哥。”


    “你……“佐藤久司猶豫著說,”到了青春期了?”


    “……“


    屋內一陣沉默,神代茜好像被這個問題,整得無法言語了。


    佐藤久司則是鬆了一口氣。


    神代茜沉默,說明她知道青春期是什麽意思,也就免去了未來讓他教那麻煩的知識。


    “我到玄關再等你一會兒,加快速度。”


    “噢——“裏麵傳出神代茜拉得長長的尾音。


    佐藤久司滿意地點點頭,走到玄關,掏出手機。


    「佐藤久司:西野同學,在嗎?。黑白熊敲門jpg。」


    已讀。


    「西野舞:我在,店長還在生氣呢……」


    「佐藤久司:……簡述一下。」


    「西野舞:“白眼狼!混蛋!有了女的,忘舊恩!什麽東西。”小兔子害怕jpg。」


    「佐藤久司:士兵,繼續監視!一有情況,立馬通知我!」


    「西野舞:是!」


    收起手機,看向旁邊的女孩。


    在房間裏鼓搗這麽長時間,最後換上了白色、碎花樣式的白裙,腳上一雙紅色小皮鞋,看起來嬌俏可愛。


    這身衣服,有些……眼熟?


    佐藤久司散漫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茜,有問題跟我說,千萬不要一個人悶著。”


    “……沒事。”神代茜低著頭,頭發遮住臉,看不清表情。


    他瞥了一眼周圍,悄悄走到鞋櫃旁邊,遮住鋒利的棱角。


    警衛廳那件事,還曆曆在目,不敢放鬆警惕。


    “大哥哥,茜真的沒事。”說著,神代茜撩開頭發,露出純淨無暇的臉蛋。


    但是,現在這張臉蛋上盡是無奈的神情,還有些歉意。


    “我的頭發沒幹,”她甩甩頭,有水珠落到佐藤久司臉上,“剛才隻是忘記撩迴來了而已。”


    “真的?”他狐疑道。


    “當然是真的。”神代茜把剛才握在手裏的發箍壓在自己頭發上,“洗手池太高,我夠不到,隻好在房間裏洗了。”


    佐藤久司上下掃視女孩,確定除了頭發微濕,臉上帶著一些水汽之後,沒有其他的異常,隻好暫時放下疑心。


    “八點半了,走吧。”佐藤久司走到門外,對著神代茜說道。


    “嗯。”


    她最後望了一眼「402」,一腳邁出門。


    走出公寓,大雨傾盆而下。


    這是東京大雨,也是災害預警的第三天。


    “來,我撐傘,你靠近一點。”佐藤久司把傘打開,撐在頭上。


    傘不大,但給一個成年男人,和五歲女孩擋雨,完全足夠。


    神代茜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默默挪步到他的腿旁邊。


    ‘之前那個神代茜,還是迴不來嗎?’


    佐藤久司在心裏微微歎氣,生活巨變,性格發生一些變化,也可以理解。


    “再靠近點,我不是洪荒猛獸,不然你一會容易淋到雨。”


    “哦。”


    神代茜再次靠近,兩人之間隻剩一個拳頭的距離。


    走出公寓,雨靴踩在水坑裏,濺起一朵朵水花。


    神代茜穿的小皮鞋,不滲水,所以沒有說話。


    “茜,你想先去哪?”他低頭問。


    “嗯——,大哥哥寫得東西,有什麽年齡要求嗎?”


    “有。各個年齡段,都需要隨機調查。”


    “那……先去養老院吧。”神代茜考慮了一下,對著他說道。


    走出大門,和門衛大爺打個招唿,對方問,這小女孩是誰?


    佐藤久司說,親戚家的孩子。


    街道兩旁,種著櫸樹,葉子被雨滴打落到地上。


    行人或許有減少,但是看不出來,一眼望去,都是各式各樣的雨傘。


    好幾輛轎車,堵在原本就有些狹窄的街道,不斷地鳴笛,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愧是東京,這麽惡劣的天氣,依然有‘努力’工作的人。


    佐藤久司想到調查對象裏,有一項是稍微上年紀的中年人。


    他拍了一下神代茜的肩膀,指向前麵拿著透明雨傘,穿西裝,挎著公文包,滿臉愁色的中年男人。


    神代茜點點頭。


    “先生您好,我們正進行社會調查,請問您有空嗎?”佐藤久司走過去,很有禮貌地問道。


    中年男人轉過頭,麵露疲憊的神色。


    剛才距離有些遠,看不太清,現在近距離觀察,隻見男人臉上有著厚重的眼袋,眼皮半闔著,看起來很疲憊。


    “哦,可以。”男人不緊不慢地迴了一句。


    “先生,您現在是什麽工作,請問方便透露嗎?”神代茜上前一步,背誦兩人商量好的問題。


    “編劇。”男人答道,饒有興趣地看向她,似乎很好奇竟然是一個小孩子來問問題。


    “什麽類型呢?”她不習慣陌生人的目光,悄悄躲到了佐藤久司身後,隻露出半個身體。


    “galgame。”男人似乎有些不舒服,把挎包調整到另一個肩膀。


    “厲害。”佐藤久司突然誇讚道。


    他對編劇,或者說文字工作者非常尊敬,因為這類人,在用文字創造他們理想中的烏托邦。


    “那請問您成家了嗎?”神代茜繼續問,對佐藤久司的誇讚不予理睬。


    “當然成家了!”男人臉上,閃過令人尊敬的神色,那是‘責任’和‘擔當’,“不僅成家了,還有一個女兒。對了,我老婆的職業是聲優。”


    “厲害!”佐藤久司再次誇獎,隻是這次語氣隱隱有些激動。


    神代茜斜視他一眼,穿著紅色小皮鞋的腳,狠狠踩在他的腳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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