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傳本將令!”


    待走到蕭平山身旁,李成桂表情嚴肅,鄭重警告道:“凡我李家將士,若有敢欺辱倭人俘虜者,軍法從事!”


    聞言,蕭平山也能體會到如今李成桂的辛苦。


    原本他們高麗士卒為拉攏倭人一同對抗明軍,本就不該欺壓這些個倭人。


    可李成桂之父李子春似乎很樂意大行此道,也很樂意成為大明的幫兇。


    真要說起來的話,如今高麗暫時安定的局麵以及李家軍陣,說是李成桂勉強維係下來的,也一點都不為過。


    “少將軍放心,末將自當約束部下,斷不會有失。”


    “嗯。”


    就在李成桂微微頷首之際,蕭平山看了眼旁邊的李子春,頓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隻是老將軍他......”


    “若我父在時,不可與其爭論。”


    “待其離開,自當嚴格約束我李家將士。”


    眼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李成桂也清楚,自家父親對自己的猜忌極深。


    所以當前隻能做好這表麵功夫,待到時機成熟,自己完全掌控李家軍隊後,一切都應該會好些。


    迴眸看了眼那些宛若牲畜,被開城百姓驅趕到荒地上開墾,又如奴仆般被隨意鞭笞的倭人。


    李成桂默默歎了口氣,朝著開城的方向大步前行。


    即便他也知道,眼下倭人被視作奴仆,足利義滿心中必然生出不忿。


    可當下明軍監視甚密,他自是沒有機會與足利義滿當初開解。


    為今之計,也不過是靜待時機。


    數日功夫,開城倒也算的上平靜。


    除城外那些倭人沒日沒夜開墾荒地,時常會有人餓死,亦或是被開城百姓鞭笞至死後,倒也無甚要緊事發生。


    一日正午。


    一匹快馬朝著開城大營疾馳而來,馬蹄激蕩而來的煙塵更是蔓延一路。


    待到明軍大營,那疾馳而來的駿馬好似力竭,猛地摔在地上。


    馬背上那名精壯漢子一個滾身後,站起身子便朝朱標所在的明軍大營趕去。


    不多時。


    張定邊、納哈出、何義山、廖永忠等將帥聞訊,也紛紛趕至中軍大營。


    “你且慢說,高麗北境情況如何。”


    聞言,豹韜衛副統帥趙武咽了下口水,沉聲說道:“迴稟陛下,末將原是探查李家兵卒前往開城途中,是否沿路留兵。”


    “據末將探查,丸都、九江、新城、高勿四城城外,李成桂均留有數千兵卒。”


    “其中距開城以北僅三十餘裏的九江城,李家兵卒更是多達近萬人!”


    “嗯.....”


    對於趙武所言,何義山、張定邊等人都不覺得意外。


    李成桂為了將來同大明開戰,打大明一個措手不及,再沿路各城留下兵卒也自然是無可厚非。


    隻是卻也有一點讓在場眾人都很是意外。


    “趙統帥!”張定邊眉頭微皺,疑惑道:“倘若依你所言,那李家在開城以北最少有兵三萬。”


    “加上開城的五萬李家兵士,李家之兵竟多達八萬有餘。”


    “這還沒有算上吉州、江界等城,李家存兵。”


    “倘若你所言不虛,那李家竟已經大軍十萬有餘?”


    並非張定邊信不過趙武,隻是高麗李家不可能有十萬之兵。


    說到底,李家有的不過是高麗半壁江山。


    從最開始他們起事,反叛王禑舊朝開始,他們李家便是以兵少將精著稱。


    更何況在前來高麗之前,廖永忠所部的軍報上說,李家最多不過五六萬兵馬。


    怎麽一個月的時間,他兵馬竟能整整翻了一倍!


    “不錯!”廖永忠沉吟數秒,也開口讚同張定邊道:“李家即便一直在擴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也不該有十萬之眾。”


    “那李成桂用兵一慣喜好效仿陛下,是否各城藏兵也是虛張聲勢!”


    聽到張定邊和廖永忠都如此說,趙武一時間竟也有些不自信了起來。


    可沉吟數秒後,卻見趙武極其嚴肅的搖了搖頭。


    “應當不會是虛張聲勢。”


    “各城藏兵本就是隱匿行蹤,按說沒有虛張聲勢的必要。”


    “況且末將不僅派人清點過那些兵卒,更是探明其一日糧餉用度,敵軍人數上應該不會有什麽差錯!”


    “而且.....而且.....”


    趙武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江界城探馬來報,言說李家長子李元桂率兵兩萬餘,入主白頭山。”


    趙武剛一說完,何義山、王誌二人輕笑一聲,臉上盡數嘲弄之色。


    甚至就連張定邊、廖永忠也不太相信李家能兵分三路,其麾下竟能有十數萬之眾。


    也正當在場幾人不以為意,認為趙武情報有誤之時。


    卻見朱標拿著手中書卷輕輕敲了下桌案,隨即衝幾人開口問道:“諸將以為,李家入主白頭山可算良策?”


    “這.....”


    此話一出,廖永忠、張定邊瞬間收起臉上玩笑,表情也變得甚是嚴肅。


    “算的上是良策!”


    張定邊深吸口氣,沉聲說道:“白頭山毗鄰遼東,又是居高臨下,俯視江界、吉州三城。”


    “若李家以白頭山為營,進可南下攻占江界-吉州一線,切斷我軍輜重路線。或可進犯遼東,攻打北平。”


    “縱然兩麵不敵,其依舊可以固守白頭山,北上侵占草原殘部之領土。”


    張定邊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畢竟李家原本便是故元貴族,縱然深入大漠,置身北荒,也能僥幸苟活。”


    “話雖如此!”廖永忠雙眸一凝,看向張定邊道:“入主白頭山雖是良策,可李家既已料定與我明軍必有一戰。”


    “當此時機卻還分兵,難不成他們壓根不將我軍放在眼裏?”


    語罷,廖永忠轉向朱標,嚴肅說道:“陛下,末將仍是以為北麵軍報多有不實。”


    “當是李成桂故作迷陣,想我軍分兵撤出開城,他好趁機反叛。”


    “畢竟若依趙武所言,李家麾下兵卒甚至多達十五萬之眾!”


    廖永忠將目光看向何義山等人,片刻過後猛地出聲笑道:“咱們這些老弟兄不是沒拉杆子起過夥。”


    “那李成桂除非有撒豆成兵的本領,否則斷不可能僅在一月之內,麾下兵馬擴充十萬有餘!”


    聽到廖永忠這話,何義山、王誌幾人相繼朗聲發笑。


    可也是此時。


    卻聽朱標輕咳一聲,表情很是嚴肅說道:“那李成桂,自是有可能擴充十萬大軍!”


    “這....”


    此話一出,眾人笑聲立時戛然而止。


    特別是廖永忠,此刻更是滿臉詫異,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朱標。


    “陛.....陛下....”


    “李成桂當真有擴軍十萬的實力,現如今李家兵卒也大抵有十數萬之眾!”


    朱標並非故意誇大敵軍實力,防止廖永忠等將帥犯下輕敵之過。


    隻是在朱標看來,若換成是他,一個月內他同樣能擴軍十萬。


    “一月之內,麾下兵卒人數增加近十萬,屬實有些天方夜譚。”


    “可諸位莫要忘了,這短短一月時日,高麗舊朝之主王禑身死。”


    “白頭山將士盡除,就連聚兵十萬的倭人也被打的如喪家之犬,此刻正如奴隸一般為開城百姓開墾荒地。”


    “陛下是說......”張定邊率先反應過來,一雙眸子直直看向朱標。


    也是見朱標點頭,張定邊這才確定心中所想。


    而看到張定邊肩膀微微下沉,此刻更是莫名長歎口氣。


    廖永忠等人目光急切,當即出聲問道:“那李成桂究竟如何能得十萬之兵,你倒是也同我們講講!”


    “敢問德慶侯,王禑舊部先前有兵幾何?”


    被張定邊這麽一問,廖永忠愣了一下,隨即出聲道:“如果不算上白頭山兵卒的話,王禑舊朝也有六七萬之眾。”


    “那便是了!”


    張定邊看了眼朱標,繼續道:“半月前王禑身死,我軍雖清繳數萬高麗舊朝殘部,可終究還是有不少兵卒逃竄出去。”


    “眼下高麗是如此局勢,那些舊朝兵卒唯一能投靠的也就隻剩下李家新朝。”


    “再加上白頭山兵眾,以及李家一月募兵所得。”


    “僅是這一個月來,擴軍十萬不算什麽難事!”


    “這......”


    被張定邊這麽一說,廖永忠等人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的確!


    這一月倘若無事發生,即便那李成桂當真能撒豆成兵,他們李家也絕對不可能擴軍十萬。


    可事實上。


    這一月來,王禑舊朝已被鏟除,其舊朝之兵,連同心念舊主的高麗百姓。


    他們為了給王禑報仇,為了和明軍作對,自然會加入李家軍中。


    “那糧餉從何而來?”何義山緊跟著問道,“李成桂總不能憑空變出來這許多糧餉吧。”


    “那十萬兵卒總不會自備糧草,加入李家麾下吧。”


    與何義山相同,張定邊同樣也有此疑問。


    隻不過朱標不可能沒有考慮到此處。


    旋即!


    張定邊不再多言,順勢將目光看向了主位上的朱標。


    “糧餉自然是有的!”


    “高麗雖小,城池卻也不下二十餘座。”


    “我軍僅新城、高勿、丸都、九江幾城駐軍,甚至江界、長津、吉州都暫時交予李家。”


    “況且!”


    朱標環顧在場眾人,繼續說道:“白頭山本就是高麗為侵擾我遼東衛所的駐軍所在,其中必定囤積大量糧草。”


    “供給十萬兵卒,也算不上什麽難事!”


    被朱標這麽一說,在場眾人再無人懷疑李家真有十數萬之眾。


    甚至若再加上城外那三萬倭人俘虜,李家不知不覺間,已然成為和明軍旗鼓相當的存在。


    “陛下,眼下情況緊急,當早做決斷。”何義山表情嚴肅,鄭重出聲。


    緊接著王誌上前一步,當即請命道:“請陛下準許末將領兵一萬,將九江、丸都等城外李家藏兵盡數鏟除。”


    “末將願領豹韜衛將士,截殺白頭山兵卒。”


    聽著幾人相繼請命,張定邊沉吟良久,也出聲讚同道:“陛下,眼下情況當真緊急。”


    “倘若放任李家收攏舊朝、倭人殘部,將來恐成心腹大患。”


    “如今,或可不需被聲名所累。”


    聽到張定邊都這麽說,廖永忠心中自是興奮異常。


    冷哼一聲後,朗聲開口道:“陛下,張將軍所言極是。”


    “何必在意什麽勞什子的出師有名!”


    “成王敗寇,咱爺們贏了,那就是出師有名,就是王者之師!”


    廖永忠也學著張定邊的樣子,衝朱標拱手重複道:“還請陛下莫要被聲名所累,先砍他娘的,再跟他講道義!”


    聽到廖永忠文雅不了幾句,轉而便帶上對方母親。


    朱標也是笑著點了點頭。


    數秒過後,待朱標收斂笑容這才看向幾人說道:“朕從不在乎什麽出師有名。”


    “諸將也並非頭一日聽朕號令,朕何時是那沽名釣譽之人?”


    聽到這話,幾人都是眼前一亮。


    隻等朱標當下發令,讓他們攻破李家兵卒。


    可也是此時,卻見朱標一改先前鄭重,隨意倚在椅子上,漫不經心說道:


    “隻是那李家還遠沒有到心腹大患的程度。”


    “眼下陪他們周旋一二,也是聊以解乏!”


    “陛下是說....”


    見朱標拿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張定邊忙上前兩步,雙手借了過來。


    也是看到書信落款的一瞬,饒是張定邊也難以抑製眼中欣喜,當即出聲道:“周王也要帶兵前來?”


    聞聲,廖永忠幾人紛紛湊了上去。


    與此同時,朱標語氣淡淡,平靜說道:“五弟先前犯錯,被朕罰至鳳陽思過。”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朕便準其帶領麾下親王三衛數千將士,一並前往北平。”


    “不僅五弟要來,姚廣孝在信中提及大漠行省劃分已全數完成。”


    “草原各部各有居所,安居樂業。”


    “其與周王會和後,一同前來高麗境內。”


    朱標頓了一下,語氣愈發隨意說道:“周王首戰,便是白頭山那兩萬兵卒,而後收攏江界、長津、吉州三城,順勢南下,與我軍會合!”


    待朱標說完。


    廖永忠等人臉上僅存的擔憂瞬間蕩然無存。


    反觀張定邊,此刻低頭看看手上書信。待抬頭看向朱標的一瞬,眼中卻盡是崇敬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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