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說於荷怎麽辦,真能說一掌結果了羅霄的性命嗎,眼瞅著羅霄聲淚俱下,哭的跟個淚人相似,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響頭,邦邦邦。


    羅霄對於荷,是真有感情啊,說於荷雖然痛恨羅霄當日投奔了修羅惡道,但是自打小看著羅霄在碧霞宮長大,有道是生的不親養的親,所以當日對羅霄,也最為偏愛。就因為羅霄跟武廷雲這一段過往,讓於荷耿耿於懷。


    可今兒再一看,羅霄痛哭流涕,光著膀子身上是傷痕累累,沒等於荷說話,誒,就方才羅霄帶著的那十八個人,也露了麵了,先是跟於荷見禮已畢,而後其中兩個,掌中各擎棍棒,也沒等於荷示下,好麽,就見這兩位,把那棍棒給掄圓了,啊唿~啪,唿~啪。這可不是作假,真就使上勁兒了,一棍下去,當時一道血印子,羅霄緊咬後槽牙,一邊斷斷續續就說:老聖人不願下手,徒兒,徒兒我就當著老人家的麵,死在這棍棒之下,以贖我羅霄的罪孽。


    啊啪~啪-唿-啪-唿-啪~


    就在於荷愣神的功夫,就這倆鴨卵粗細的棒子,是接連往羅霄的身上砸,絲毫不帶停歇的。


    那麽您知道,這叫苦肉計呀,羅霄拚著身受重傷,乃至於拚著一死,想要重歸武聖人門下。誒,於荷呢,還真就被羅霄給將住了,這,這個~唉~看罷了多時,於荷長歎一聲,他就想到,二十多年前,羅霄那時候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就因為小羅霄根骨絕佳,天資過人,就被於荷收在碧霞宮,是言傳身教,那是把羅霄當做碧霞宮的接班人來培養的。那時候也是,有時候羅霄練功偷懶,被於荷責罰,也是哭的鼻涕眼淚一把抓呀,再看此刻的羅霄,趴地上涕泗橫流,一如當年。


    說於荷性情殘忍,一點不差,但是對羅霄,幾十年情同父子,一想到過往種種,於荷不由得心頭一軟:唉,罷了,住手。


    嗨,那倆掄杠子的,就等著武聖人這句話呢,好半天了,心裏頭還直埋怨,說老聖人,您老人家當真要瞅著我們少當家,死在目前嗎,你,你倒發句話呀。唉吆喂,可這倆人呢,因為奉了羅霄的死命令,下手之際,是絕對不能手軟,可把這倆人給為難壞了。


    終於,就這麽啪啪楔了好半晌,一聽於荷發話,嗨吆,這倆人如蒙大赦,那簡直比羅霄來的還痛快,趕忙嘎吱吱~停住手中的家夥,咣當扔在一旁,而後往地上一趴,都是痛哭流涕:嗚嗚嗚,老聖人,老人家,多謝老聖人饒過我們少當家這一條性命。


    其餘弟子也都唿啦超跪倒一片:多謝老聖人法外開恩,多謝老聖人。嘩啊~~


    到了現在,咱們單說那個羅霄手底下的岩龍,岩龍止不住的暗自得意呀,心說話怎麽樣,嘿嘿,老聖人嘴茬子雖硬,說什麽跟羅霄是對頭的冤家,這叫言不由衷啊,一個小小的苦肉之計,終於能使得這師徒二人,骨肉團聚,要說武聖人能重返碧霞宮,哈哈,我岩龍功德無量。


    誒,岩龍挺得意,再說羅霄,羅霄一聽老聖人喊了聲住手,唉吆喂,就方才那頓胖揍,每一棒子,都跟那燒紅了的鐵烙鐵烙在皮肉上相似,啪啊一棒子,恨不能從頭發絲疼到腳底板呀,真就是隨時就扛不住了,誒,老聖人終於發話,羅霄這口氣兒一鬆,啊噗通就趴到在地,是人事不知,得了,這頓棍棒,給打昏過去了。


    但是與此同時啊, 羅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幾個弟子趕忙往上一衝,捶打前心,摩擦後背,好半晌,羅霄終於悠悠轉醒:啊唿唿~~老聖人,恩師,弟子,對不住您呐,嗚嗚嗚。


    羅霄,別哭了~


    呃,是~羅霄強忍劇痛,擦了把眼淚兒,一抬胳臂就覺著撕心裂肺的疼啊,羅霄一琢磨,噝哎吆,估摸著我這個傷症,起碼來說得一兩個月功夫啊, 但是他心裏高興啊,同時不由得對岩龍是暗暗讚歎,羅霄心說,要指著我羅霄,多半跟我老師就無緣再見了。但是人家岩龍,人家明察秋毫,認為老聖人對我羅霄仍然存有牽掛之心。可也是,要不介當日在靈山絕頂,我中了房書安的十麵埋伏之計,老聖人能千裏迢迢,去往靈山搭救我的性命嗎,噝,啊呀看來我見事不明,比不上人家岩龍,嗯,往後對這個人呐,還得多加重用。


    這些個想法也就是一閃而過,緊接著羅霄甩開扶著自己的這幾個人,搖搖晃晃接茬還跪在地:老人家,感謝您網開一麵,容弟子申訴肺腑。當日上三門火並咱們碧霞宮,隻可恨那時候弟子迴家探親,及至我迴來一看,但見焦土瓦礫,碧霞宮已成一片白地。唉~那時節,弟子因為悲傷過度,方寸大亂呐,隻聽說老人家,為普度和雪竹蓮等人所逼,橫劍自刎。我~弟子就信以為真,但是老人家您雖然不在了,碧霞宮雖然被燒了,但是咱們這個門戶,他上三門燒不掉,他開封府也推不倒,隻要弟子還有三寸氣在,就一定必定以及肯定要重振碧霞宮。正因為如此,弟子這才幾次三番攪鬧東京,後來弟子為了找著上三門報仇雪恨,我就想方設法聯絡八十一門當中的英雄豪傑,結果在秦州府雲華山,我們見著了修羅惡道武廷雲。老師,那時候,武廷雲化妝改扮叫胡可恕,自稱是天順王趙一統的軍師兼任兵馬大元帥。誰也不知道說這個胡可恕,他就是老恩師您的對頭冤家,到了後來在雲仙台我們召開天下擂,想要借此機會,把上三門給他來個一網打盡,那時候,在擂台之上,我這才得知,原來胡可恕,就是老師您幾十年的仇敵,也是殺死我師爺的罪魁禍首,那時候啊,我就有心一走了之,可我師兄孔亮,他,唉,老人家,弟子這可不是把責任往死人身上推啊,我師兄就說,說武廷雲二度出世,藝壓天下,倘若我們碧霞宮要膽敢跟他為仇作對,隻怕招致滅門之災,不如權且忍耐,再作良圖。噝就這樣,我一步一步就上了武廷雲的賊船了,修羅道不斷對弟子威逼利誘,也加著我一心想要重振碧霞宮,就想借助武廷雲的勢力,走個終南捷徑。唉,最終,我利欲熏心,頭腦一熱,在雲夢山,我,我就拜了武廷雲為義父。老恩師,我,弟子我對不住您。明知那武廷雲跟老恩師不共戴天,我卻做下這等的孽事,老師,我有罪啊,我罪該萬死。


    羅霄說著話,再次邦邦磕響頭。


    一旁的岩龍一看,也跟著往上磕頭,同時接著羅霄的話茬就說: 是啊,老聖人,少當家,所言半字不假,可他有罪,他也有功啊,後來在少室山下,少當家趁著武廷雲被上三門圍攻,他是反戈一擊,最終~最終就格殺武廷雲,唉,隻可惜,誰也沒料到,那武廷雲是特意的奸狡,他竟然事先弄個替身,李代桃僵,使了個金蟬脫殼。但是老聖人,由此一事,足見少當家對武廷雲,那是虛與委蛇,當不得真呐。這岩龍說著說著還來了勁兒了:老聖人,目下碧霞宮在少當家苦心經營之下,門人弟子上千之眾,能打的俠劍客不下百人呐,而且少當家也已經重整小蓬萊,再創碧霞宮,老聖人,我們千餘之眾,所有人日夜期盼,翹首以待,都等著老聖人擺駕小蓬萊,重返碧霞宮。


    岩龍說的,這是心裏話,自然也是羅霄的心頭之念,自打羅霄接手碧霞宮以來,雖然羅霄可以說宵衣旰食,夙興夜寐,恨不能把一腔心血熬幹,但是終究架不住碧霞宮的聲勢是每況愈下呀。這要能把武聖人迎迴碧霞宮,啊呀,那是何等的盛事,想我師兄孔亮在天有靈,他也可以足堪告慰才是。


    岩龍說完了,也不管於荷答應不答應,他跟著羅霄是有樣學樣,啊邦邦邦往上磕響頭,於荷撩著眼皮一看,好麽,地上趴著的一共一十九人,一個個以頭杵地,啊邦邦邦,邦邦邦,磕起來就沒個完了。


    於荷看出來了,這一準是羅霄有意這麽安排,噝,嗯~~~武聖人微微眯著眼,他這心裏頭也在激烈的鬥爭,都說好馬不吃迴頭草,老夫所創的碧霞宮,早被普度他們夷為平地,我要再履小蓬萊,這個~噝啊呀,於荷微微晃著腦袋,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為什麽,舊地重遊,滿眼皆是自己當日戰敗的迴憶,於荷這個人呢,還特別特的那麽記仇,要不他不至於把學藝之時的那點梁子,記了幾十年,最後,終於跟兩位師兄鬧了 個你死我活呀:我,嗯~無量天尊,貧道該當何去何從呢?


    這底下正然磕頭的岩龍一看,他知道,這一迴啊,老聖人並沒有一口迴絕,但是呢,也沒有盡快答應,顯見著此一刻,武聖人正在猶豫之中,不行啊,一旦老聖人要做出決斷,再要挽迴,那是勢比登天。嗯,就見這岩龍往前跪爬了幾步,一把攥住了羅霄的手腕子,羅霄心領神會,也顧不得磕頭了:老人家,碧霞宮乃是您老人家一手所創,您老人家也正是在碧霞宮苦修多年,這才創下橫推八百,軒轅重出,這天下無敵的字號。現如今您老人家二度出世,正要重整山河另立乾坤,咱們碧霞宮,一來,山清水秀,世外的桃源,正是老人家閉關清秀之地,再來,山水阻隔,易守難攻,往後隻要咱們多加防備,就算他八十一門齊至,隻要你我師徒咱們聚在一處,更有何懼啊?


    羅霄一邊說,一邊偷眼觀瞧於荷的臉色,可自己唾沫星子亂飛說了好半晌,噝,老聖人這臉上是麵沉似水,絲毫也不見半點波瀾。這個?最後啊,沒辦法,羅霄把心一橫牙一咬:老人家,那麽您再要不答應,您就是仍然不願寬恕弟子,我羅霄之罪,萬死猶輕,罷了,今兒要不能把老聖人迎迴碧霞宮,老人家,弟子我是即刻迴奔小蓬萊,一把大火我把碧霞宮燒個幹淨,而後,我自會跳入火中,跟碧霞宮一道,化為灰燼。老人家,請恕弟子不孝,您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好麽,於荷態度一緩,羅霄馬上是蹬鼻子上臉,開始倒逼於荷。於荷呢,也看出來了,羅霄既然當著自己的麵,把這個話撂出來了,他是說得出做得到呀。這個,啊呀,想罷了多時,於荷一咬牙,心裏邊說話,兜兜轉轉,大半輩兒,老夫終究是重迴東海,天意難測呀。


    於荷就下定了決心,妥了,老夫雖敗,幸而不死,江湖再見,哼哼哼,咱們自有再戰之日。


    其實啊,於荷這也叫就坡下驢,他那七層蓮台也沒了,原打算去往天外南海,可在五雲山下因為修羅惡道從中挑唆,惹得他跟羅霄還鬧翻了,現如今真是天地茫茫,無有存身之所。


    最後,於荷微微一咬牙:無量天尊,哈哈哈哈,嗯~~羅霄啊,各位,你們,都起來吧。


    於荷一說這個話,所有的人,馬上是心知肚明,啊呀,看來老聖人這是答應了,重迴碧霞宮,這可是綠林道上了不得的大事,咱們碧霞宮往後,那就是八十一門當中的頭一個呀。為此,這些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再次往上磕頭,是山唿萬歲:武聖人萬歲,老聖人萬歲,嘩啊~~·是一片的歡騰啊。


    咱們書說簡短,羅霄忍痛負傷,恭恭敬敬迎著武聖人,一路無書,就迴在碧霞宮,沒等於荷踏上小蓬萊,就在眾人剛進了滇池島的境界,好麽就碧霞宮的弟子門人早都接著了訊息,三裏地一個小隊,五裏地一個大隊,敲鑼打鼓,殺豬宰羊,這個熱鬧勁兒就甭提了。


    眼見得故地重遊,風光依舊,於荷看在眼裏,是心頭滴淚呀,你想於荷大半輩子就在這個地兒,可以說一草一木都格外那麽熟悉。及至終於登上小蓬萊,來在山門之外,於荷一看,黃土墊道,紅氈鋪地,一路就鋪到了山門之外,再往山門兩側一看,一對碩大的對聯,是格外醒目,青銅鍛造的楹柱,鎏金閃亮的大字,上聯寫:橫推八百無對手,下聯是,軒轅重出武聖人,橫批四個大字:天下無敵。再往上,是門頭牌匾,三個大字:碧霞宮。


    於荷一看,無邊往事,是撲麵而來,一時不忍,這麽大的武聖人,眼皮一眨,是潸然淚下。


    到了現如今,武聖人重返碧霞宮,修羅道穩坐麒麟山,遊龍劍拜訪東京城,小達摩直奔峨眉山,黑劍流,千羽宮, 各路英雄粉墨登場,明麵上,暗地中,是各懷機心,究竟後續如何,咱們下文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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