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臉一紅,先是看了荊鴻一眼,說了聲:飛花先要感謝昨晚,這位小師父手下容情,留了飛花一條性命。還要感謝三將軍,不殺之恩。


    荊鴻聞聽,雙眼微閉,一語皆無。


    老西兒卻笑了起來,呃嗯,我說飛花姑娘,當時那幫賊人恨不得吃了山西人,在這種情況下,你對山西人能以禮相待,我也覺著很難得,因此著,那招劍下留情,算是還你一禮。


    蔣四爺一笑,誒呀,這就叫心到神知,說起來,咱這才是一路人,不是說你們是匪,我們是官,咱就非得殺個你死我活。我說飛花姑娘,您這麽做啊,就對了。那麽,您就說說吧。


    謝謝四老爺,飛花特意請求來送這書信,也正是為此,我自小蒙師父他老人家收養,教給我能耐,傳授我武藝,按說,我不能背叛他老人家,而且各位官爺,請恕我直言,我也不打算背叛他人老家?


    四爺就問,噢,那麽飛花姑娘,您要求咱這單獨會麵,是怎麽個意思呢?


    我是想阻止我的老師,各位官爺,其實,我師父真名他不叫胡可恕,至於究竟叫個什麽,沒人知道。我們是數年前才從西域,來在這雲華山,到了這裏,師父才化名為胡可恕,並且憑著自個兒的能耐,取得了天順王的信任,成了山寨上的軍師和大帥。


    噢,原來如此,你師父從西域而來,那麽在西域,你師父又做了些什麽呢?


    飛花姑娘口打唉聲,唉,各位官爺,我師父這個人,實在是深不可測,他在西域之時,便已串通西夏國,又在內地買通大量的朝廷官員,私自販賣鹽鐵糧食進入西夏國。此外,還拐帶不計其數的女子,賣給西夏和遼國。借此,師父他積累了大量的錢財,用以謀劃他的大業。


    蔣平仨人兒聞聽,直覺著脊梁溝兒都冒涼氣,啊?竟有此等事?蔣平就說,如今我大宋和西夏兩國交戰,這鹽鐵糧食乃是當今天子嚴令禁止流入西夏的,看來此事非同小可。另外拐賣人口,也是死罪。


    書中暗表,這大宋一朝,對拐賣人口處罰極為嚴格,就連前朝律法所允許的奴婢仆役買賣等,也動輒就涉嫌違法。至於人口販賣,一經查實,就要處以絞刑,非但賣家有罪,連買家也要承擔責任。


    接著就聽飛花又說道,這錢財乃是其一,其二就是,師父還創辦了一個教派,名叫通神教,在各地蠱惑百姓,尤其是那些個沒有著落的流民,都成了教派中的骨幹,師父借此已經招募不知多少人馬,有一次,我偶然聽到師父說,就連朝廷的軍隊中,都有他布下的細作。所以,要我們好好為他出力報效,將來有朝一日,大宋朝的江山,一定非他莫屬,那我們就都是開國的元勳。


    話說到這兒,蔣平徐良相互對視一眼,心說話了,甭問,這位飛花姑娘說的那是板上釘釘,一點兒都不帶假的。


    蔣四爺那小身板兒都有些打顫,說話都不利索了,此時此刻,蔣四爺恨不能馬上給麵前這位飛花姑娘,跪下來磕幾個響頭,這個消息,那太重要了。現如今這個假老道是既有錢,又有人,那他還差什麽呢?倘若再過個一年半載,指不定這個假老道就開始攻城略地了呢。


    哎呀,四爺顫巍巍地說道,啊呀,女俠,女菩薩,您這一番話,可救了咱大宋朝萬千百姓的命啊。說著四爺起身站立,對著飛花姑娘,肅然就是一躬。


    飛花連忙起身閃避,四老爺,您先聽我把話說完。您說的一點沒錯,飛花也正是因為自小流離失所,才不忍見著因為師父一人的野心,而導致戰亂再起,生靈塗炭。故而今日,冒著危險,把這個消息告知給各位官爺。還望各位可以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我的師父。同時,飛花還有一不情之請。


    蔣四爺就問,飛花姑娘,是不是想說,你今日把這些事兒告知給我們,那麽日後,可不可以對那個假老道從寬發落?


    飛花臉一紅,眨巴眨巴眼睛,猶豫片刻,呃,四老爺明鑒,正是為此。


    誒呀,蔣四爺歎了口氣,女義士,憑著真人,我不能說假話。事情到了如今,可不是你我這號人,能說了算的。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朝廷現在給胡老道封個親王,讓他放下手裏的家夥,他能幹嗎?恐怕也不能啊。


    徐良也說,王八驢球球的,這可要了命了,原來大賊頭不是趙一統,竟然是這個假老道。


    良子,話也不能這麽說,這倆人兒啊,是魚幫水,水幫魚,誰也離不開誰。胡老道需要趙一統的人望,趙一統需要胡老道的謀劃。誒呀,這事情可棘手了。


    眾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招。


    好半晌,飛花又說話了,各位官爺,我有個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快說,快說。


    嗯,我師父這個人,一直以來自認為天下無敵,據我所知,自打武聖人於和死後,他就一直想著要親自會一會八十一門總門長,會一會中原各門各派的前輩高人。那麽,各位,是不是可以約一次比武較量,而後由你們請人,在比武場上,製服了他,而後再逼著他退隱,此後不再過問世事呢?


    蔣平和徐良一聽,心說哎呀,這個姑娘心眼兒挺好,但盡說些孩子話,也太單純點兒了。那麽大的賊頭兒,他能說跟你兒戲似的打一場,就輕易放手嗎,除非你當場把他給弄死,但是誰有這個把握?可是,這話你心裏想可以,不能當著麵兒說出來。


    徐良就問,那麽敢問姑娘,你師父,這個老道,他的能耐究竟到了什麽地步,你見著過沒有?他都跟什麽人交過手?


    飛花瞪圓了眼睛,一晃腦袋,我們誰也沒有親眼瞧見過,隻是,我們這能耐,都是師父親自傳授。


    徐良可清楚,他跟這飛花交過手,那能耐和自個兒差不多少,他就知道,這個胡老道,那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徐良就湊過去問荊鴻,呃,前輩,您老有什麽看法?


    其實,荊鴻比徐良大不了幾歲,但是呢,徐良好詼諧,同時也是格外的,那麽尊敬這位小師父,所以言談之間總是您老,您老的。


    再說荊鴻啊,這半天一直是一個樣兒,微閉雙目,神情不變,人不像蔣平徐良似的,屁股上像抹了油,動過來晃過去,又是橛子又是屁。


    荊鴻聽徐良這麽一問,微睜雙目,三將軍,以小僧之見,胡老道所謂本月十五的會談,不過是緩兵之計,為他自己招兵買馬,積草屯糧在做準備。同時也是為了試探我方的情況。但是,尋根問底,談或不談,都絲毫不會影響山寨上的既定打算。


    蔣平徐良一聽,深表讚同。


    就聽荊鴻繼續說,此次會談無非是個障眼法,不會有實質性的結果。所以,我們還需要盡快籌備兵馬糧草,待到各路英雄齊聚,大破雲華山。凡用兵之法,以正合,以奇勝。因此,這奇兵一著,還得著落在飛花姑娘身上。


    說著,荊鴻把目光投向飛花。


    飛花臉又是一紅,各位,對不住,我隻能說這麽多,接下來的事,飛花實在無能為力。四老爺,時候不早,再要晚了,恐怕師父見疑,我們得迴山了。


    呃,蔣四爺歎了口氣,飛花姑娘,這往後,我們是否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四老爺,能說的,飛花已經和盤托出,剩下的事情,隻能交由各位官爺了,至於將來飛花是死是活,也唯有聽天由命。告辭。


    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眾人一看,沒有辦法,隻能外出相送。


    可正在出門的這麽個功夫,荊鴻一把拽住蔣四爺,悄沒聲的問道,四老爺,眼下急需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蔣平一聽,嘿,這位小師父,向來四大皆空,連眼睫毛都是空的,怎麽開始關心起銀子來了?但是,蔣平又知道,這位小前輩要用,那不能不給,因此在懷裏一模,拽出幾張銀票來,大概看了兩眼,就塞給了荊鴻。


    蔣平,那是大財主,投靠開封府之前,那就是大宋朝著了名的的企業家,聯合創辦陷空島水產公司,當官之後,那大宋朝的薪資可不薄,當朝一品大員那月薪啊,換算成咱現在的人民幣,每月有個一百多萬吧。即使是個縣令,每月也能有個十多萬。因此蔣平拿個千八百兩銀子,那不在話下。


    咱們再說房書安那頭兒,蔣平他們這邊一談完了,房書安就接著信兒了,他是一個勁兒的給那胖大的落影道歉,說這都是誤會,我幹老徐良現下已經緩過勁兒來了,希望女俠能夠多多見諒。


    書說簡短,這飛花和落影,倆人碰著麵兒,出了秦州府,迴在了雲華山。


    一迴到山上,胡老道就在內堂,召見了倆人,詳盡問詢了送信的經過。倆人一五一十這麽一說。


    胡老道就問,這麽一說,那府衙之內的人,就沒再問你們一些別的事,沒有試探試探你們?


    倆人一不棱腦袋:師父,情況就是方才所講的那樣,我們送完書信,他們要給我們一些盤纏,我們不敢收,而後,我們,便迴來了。


    胡老道微微一眯眼,噢,好,你們下去休息吧。


    倆人兒躬身低頭,抬胳膊一拱手,謝師父,弟子告退。


    哪成想,這倆人抹迴身兒,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胡老道是厲聲斷喝: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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