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預想之中。


    這一輪炮擊。


    頂多也就帶走百把人命而已。


    但這放眼望去。


    何止百人?


    兩三千人倒下。


    保底千人都已喪命其中!


    “這金陵的火炮,怎麽變得這般厲害了?就算是我們鄭氏,也沒這樣強的火炮啊。”


    施琅冷汗潤透了衣服。


    他們大意了。


    有這種火炮在,就算是船開過來。


    他們也別想輕鬆的占領金陵。


    此刻。


    金陵之上。


    崇禎眸光如電。


    望遠鏡下,他能清晰看到敵人的反應。


    也能看見身旁將士和打了雞血一樣。


    牛逼!


    太牛逼了!


    紀塵這帶畢懋康改良的開花彈與大炮,簡直就是牛逼到爆炸!


    當初闖軍攻城,他若是能有這樣的大炮。


    轟上兩下,那對士氣得是多麽的振奮啊!


    而他,卻錯過了這一切!


    崇禎握緊雙拳。


    心裏挫敗感一時強烈的想要自殺。


    紀塵說的沒錯。


    他就是個廢物皇帝。


    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昔日畢懋康可是他的人!


    為他著過書。


    而他卻沒能重用。


    史可法,也是他的人。


    偷偷把紀塵的新兵之法,火器圖紙,全部發了過來。


    就這火炮的厲害。


    就可以看得出來,地雷,魯密銃,火槍、排隊擊斃,效果必然也大大的很!


    而他卻也沒能重視!


    如此多的錯誤。


    他不打敗仗,誰打敗仗?


    他不亡國,誰亡國?


    但誰又能想到,火藥這東西,隻要稍微改變一下比例,就能產生如此效果?


    “待紀塵遠征迴來,與公主大婚,要不就把這位置禪了吧。”


    崇禎甚至在思考此事了。


    他覺得按陳新甲的思路走,最後隻怕是死路一條。


    紀塵太過妖孽。


    不僅有著獨步天下的武力。


    還有著驚乎於人世的智慧。


    真會察覺不到他的小動作嗎?


    扳倒紀塵的路,隻要棋差一招,那以紀塵的狠辣,皇室能活多少人?


    他的溝子又能否保住?


    他的後宮........


    又是否會與皇太極的後宮一樣,成為秦淮河上的獨一份?


    崇禎思考之間。


    炮兵們紅著眼,不顧炮膛的燙手,愣是把火藥殘留清洗出來。


    咬著牙換炮彈!


    雙手雙臂起泡,大流鮮血,也渾不在意。


    似乎這樣能讓機魂愉悅,威力更上一層樓似得。


    “開炮!!!”


    畢懋康再次揚下旗幟,聲嘶力竭的怒嘯。


    在撕裂空氣的淒厲唿嘯中。


    再有五十多枚炮彈落下。


    氣浪與衝擊再一次爆發。


    落日天空此刻火紅一片,就像是被炮彈給燒的一樣。


    亦像是被鄭家軍的血給染紅的一樣。


    炮彈裏的彈花爆出,一顆顆小珠,漣漪似的向四周綻放,密密麻麻的血霧騰起。


    如風吹麥穗,人群一片一片的倒下。


    他們的站位太密集了。


    “天啊!”


    “為什麽他們換炮彈還能如此之快!”


    “這什麽沒良心炮!”


    這轟的鄭彩他們呱呱亂叫。


    扛不住啊!


    火焰綻放,死者何其多。


    施琅吃力的爬起來,他眼前是慘不忍睹的場麵。


    一坨坨稀爛的死屍橫陳。


    他差點也g了。


    這炮彈裏藏的暗器,一旦碰到,不死也得重傷。


    他的身前,早先和他一起屠了乞活軍的親衛們已經身體殘破的滾在了一起。


    血肉殘肢,器髒腸肚都混在哪裏。


    他看到了,鄭聯瞪著眼睛在地上爬著,腰部之下已經破裂。


    “站不住腳了,必須撤退。”


    “是的,沒有攻城器械,就算非要前進,也隻是送死。”


    施琅哆嗦著,看著眼前一幕,眼中緩緩流出血淚。


    撤退?


    撤退?!


    那他就沒有未來了!


    這樣大的損失,他若就這樣空手迴去。


    鄭芝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不可!


    而就在此時,施琅突的看見了希望。


    他發現,城門居然未關!


    就明目張膽的開著!


    也許是為斷後的乞活軍而留?


    “大家不要怕!”


    “這種炸彈,不可能太多!數量絕對有限!”


    “再者,這樣的快速換彈,他們的炮筒絕對會過熱,炸膛!”


    “還有!現在往後撤,正是合了他們的意!他們可以拋射,照樣能殺敵!但如果我們能殺到城牆底下,他們的炮就不起作用了!就軟了!”


    “跟我衝啊!兄弟們!”


    施琅大吼,頂著漫天的硝煙與火焰,首當其衝的往前而去。


    他也是個狠人。


    這樣的動作,確實帶動了不少人。


    鄭彩眼前一亮,與他一拍即合。


    亦是下令衝鋒。


    他們都是老兵,也知道現在若是潰散逃跑,那才會死更多。


    而隻要能衝到牆下,火炮就失去了優勢。


    對近距離的地麵開炮非常困難。


    可他們卻忘記了,能有這樣的火炮,未必就不能有更強的火銃。


    以及雷!


    “轟啊!”


    成排的炮彈,再次從城頭飛出。


    火炮兵之外的兵種,埋伏在城門,垛口之後,此刻羨慕的落淚。


    他們也想殺敵啊!


    可是,現在隻能看著炮兵大發神威!


    鄭家軍,在炮火中前行。


    在死亡的威脅下,腎上腺素已然拉滿。


    他們衝鋒的速度很快。


    距離金陵城,已然隻有五百米。


    可也很快。


    地雷陣地到了!


    有人像是踩到了什麽。


    地麵凹陷下去一大塊。


    腳步再次抬起,便是“轟!”的一聲,衝天火光綻放。


    爆炸中心,幾人直接炸裂。


    又是慘叫。


    數千人踏在了雷區,當即是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


    血肉炸在天空,又揮灑下來。


    傳說中的王恭廠大爆炸,和現在如何?


    “轟!”


    爆炸的聲音不絕於耳。


    猶如世界末日一樣,天空飄起來無盡硝煙,大地在震顫,撕裂開來。


    施琅很幸運,他一直走在乞活軍與狼騎的退路之上,沒有遇見地雷。


    “這地雷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施琅再次懵逼。


    看著突然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突然暴斃的鄭彩,冷汗不止。


    不曉得,地雷威力,因為火藥和個頭的提升。


    再加上不用考慮炮轟出去的時候堅固度,所以這威力,甚至不小於火炮。


    即見歸途,為何還要前進。


    施琅在恍惚。


    感覺自己大錯特錯了。


    可錯到如今。


    他沒有選擇了。


    還是唯有前進!


    迴去,他也是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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