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


    山海關中。


    京師突然淪陷的消息傳來。


    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其中也包括吳三桂。


    接到與李自成的勸降冊封書同時而來的他給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下驚的他們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判斷大順軍的實力了。


    京師那樣的城牆,大半年都沒守住?


    建奴數次兵圍京師,每次都能成功堅守的啊。


    這大順軍是突然成仙了不成?


    原本,他還在和在山海關外駐紮的曹變蛟、祖大壽等打商量,想要不要一起棄關去出兵勤王呢。


    殘酷的現實,讓他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在三軍戴孝的同時,他們也忍不住迷茫。


    國亡了。


    陛下好像死了。


    他們現在何去何從?


    是去為君父殉國,為君父報仇,不顧一切殺去京師。


    可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的兵馬,太少了,後勤也是不夠。


    還是借建奴之兵平闖?


    但建奴女真,可不是昔日的迴骼兵。


    他們對關內一直虎視眈眈。


    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他可不想未來也留那樣醜陋的野豬鞭子。


    亦或者,跟朝中諸公一樣投降?


    他的親人都在李自成之手。


    朝臣諸公,黎民百姓都投了闖,他投了,也沒人會罵他不忠不孝。


    隻是這個條件。


    有些不能接受啊。


    讓他換防,去京述職。


    萬一其中有問題該怎辦?


    思考了很久。


    吳三桂心裏已有了決斷。


    先在各家之間觀望一下試試看吧。


    此時,他是個香餑餑,各家都要拉攏。


    理應待價而沽。


    吳三桂懷著這樣的心思。


    而沒多久。


    他就得到了李自成在京師之中,大加追贓助餉的消息。


    是他吳家的老家仆親自帶來的。


    給吳三桂再三強調,希望他快快投降,迴京述職,以免吳家橫禍。


    “這個時候就開始追贓助餉?清算獻城的文武勳貴?那我真投了,誰知道未來會不會是同樣的遭遇?”


    吳三桂冷笑。


    這李自成真不是人主之相,已經被勝利衝昏頭腦了!


    這種情形,不大加安撫舊臣,安撫降臣,外麵如那些封疆大吏怎還敢再降?


    這是連建奴都知道的基礎操作!


    他李自成倒不知道了,肆無忌憚到這種程度。


    幸好,他本來的想法就是待價而沽,沒有打算投降。


    不然現在。


    恐怕也得中夾子了。


    “好一個先禮後兵,之後,隻怕就是會有人親率大軍來,給我再多上上壓力了。”


    吳三桂一根指頭敲打桌子,細細思慮著。


    這老奴能通過如此多的封鎖線到這兒,必然有闖王授意,是主動拿他全家性命用威脅。


    而沒有多久。


    吳三桂便又是接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當場嚇的他脊背發涼。


    那是他母親的親筆信!


    上麵寫著,他們家剛被李自成冊封,後腳就被劉宗敏給帶人拷問了。


    他的父親以及家中的幾個兄弟,已經被帶去大理寺吃夾子了!之後,便是要吃銅柱炮烙的刑罰了。


    “這是在急逼於我,亂我心智嗎?”


    吳三桂咬牙,口中喃喃細語。


    這種事他判斷不了真假。


    但他知道是有可能的。


    他的父親兄弟不見得受刑,但是被抓了用來更迫切的威脅他,是完全可以做的。


    “我現在該怎麽辦?”


    他看向自己的幕僚。


    幕僚抱拳,當即獻言:“為保全家人性命,大人您應該答應與李自成議和,為防李自成有詐,可私下以黃河南北分治為條件向多爾袞求助,我們隨時都可以假投降,引建奴入關,效仿昔日迴如此,主動權在我們!”


    “如果建奴入關,賴著不走,又趕不出去,我們便是遺臭萬年的大漢奸了。”


    到了此刻,吳三桂又忍不住猶豫。


    對這一招,他是真的有極大的顧慮。


    他1對內不敵李自成,對外難擋多爾袞。


    對方真的入關,滾起雪球,彼時怎辦?


    “可,大人,我們麵前就這一條路可走。唯有賭。”


    幕僚力勸,然後又寬慰:“闖賊如今勢大,有百萬之軍!還擅長守城,建奴磕上去,也許會磕的頭破血流也說不定。我們則在其中盤旋,於各個勢力之下投機,彼消我長之下,我們不見得就坐不了這個天下!”


    幕僚說的上頭。


    吳三桂打斷他,微微一歎:“我們聰明,別人就不見得是傻子啊。”


    “那大人,您想怎樣?”


    幕僚無語,都想來句‘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你是想幹什麽。


    “賭吧。”


    吳三桂起身,看向正在破曉的天空。


    賭!


    人生就是一個賭字。


    真控製不了,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的頂著。


    闖賊之後。


    還有個紀賊呢!


    那紀賊在江南獲得如此多的財寶,但凡招兵買馬,瞬間便能滾出百萬大軍啊!


    “向闖賊發出議和之信保我家人的同時,給我向建奴多爾袞求助,具體如何,就依你安排。”


    吳三桂握緊拳頭。


    指尖幾乎刺入肉裏。


    看著平靜。


    但他內心之中,已然經曆了多重掙紮。


    他們絕計想不到。


    接到吳三桂的議和來信。


    李自成大喜,因為對那裏的軍事對峙嚴重性估計不足,是打算親率十萬大軍去議和,表示對吳三桂的看重的。


    結果。


    城中兵馬剛剛聚在營中,要舉行出征前的大宴,好好放縱一迴。


    便是遭遇了紀塵夜襲。


    這,就是紀塵對戰機的掌握!


    於此刻動手。


    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又可以阻止因為沒了李自成,而導致追贓助餉進一步失控帶來的後果。


    ...............


    京師外。


    黎明之時。


    “哈哈哈哈!區區致命傷!”


    所有順軍都不敢相信麵前的一幕。


    前麵的血人,在他們的目光中取出自己胸前的箭矢,目光陰森的看著他們。


    然後卸甲,裸衣,要和他們一戰!


    這真是個戰神!


    他們顫抖。


    而就在此時。


    安靜的戰場瞬間被打破,咆哮之聲響徹。


    “結陣!”


    “進攻!”


    一支支十幾人的騎兵,突然出現在各個順軍軍陣後方。


    整齊有序的從順軍軍陣之後發起衝鋒。


    便是正麵。


    順軍也難以和乞活軍抗衡。


    更別說此刻被偷襲後背了。


    眨眼之間, 錐形騎兵陣就撕裂了十來個順軍。


    乞活軍縱馬穿行,大肆殺戮的同時也在高吼勸降。


    “投降!降者不殺!”


    “我們昔日也是同僚,你們可以相信我們!”


    “皈依於將軍大人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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