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承認,自己有點心動。


    但還是忍住了抄家的衝動。


    是不想,還是做不到?


    他覺得是不想。


    自己可是皇帝,沒有什麽事做不到的。


    內閣首輔都卸磨殺驢多少頭了。


    隻是他和紀塵是有本質區別的。


    紀塵現在官方認證都沒有,說得好聽駙馬爺,說不好聽就是個流寇。


    所以自可肆無忌憚的抄家滅族。


    而他是皇帝。


    應該關心的是國家大事,不該眼睛裏隻有錢。


    萬曆隻是‘一條鞭法’來搞錢都被罵成那樣。


    更別說他直接為了斂財,就揚起血洗、抄家滅族的屠刀。


    要是這副財迷樣被天下百姓知道了,不知會留下怎樣的千古臭名........


    而且這會將天下士紳都逼反。


    他這個朝廷當場得散。


    這比紀塵一人造反還要可怕的多。


    到時,他的大明就真的亡了。


    崇禎歎氣。


    與王承恩聊了這麽久。


    上朝的時間,也是到了。


    今天的朝會。


    一切事宜都被放下。


    專門針對紀塵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陛下!紀賊率他那乞活賊軍已經造反,您不能再心懷仁慈了!”


    “陛下!紀賊那千萬兩,絕非從某個劉澤清、劉良佐身上所獲!而是來自於民脂民膏啊!據傳他所過之處皆挖地三尺,用蝗蟲過境來形容都是稱讚!因此激起無數民變。所以才接連血洗各地,虐殺士紳百姓兵卒!他殺性之重,手段之殘忍,之血腥,真是亙古未聞!必須出重拳!”


    “臣等請陛下下旨速令左良玉去平了乞活賊!”


    “光是左良玉部,也許還不夠。還請陛下再下旨,命孫傳庭速速與闖賊決戰,然後揮師南下,夾擊乞活賊!”


    “如有必要,吳三桂等也有必要調動一下了,應天府,對朝廷的重要性太大了啊!”


    東林黨急的要死。


    完美展現了什麽叫嘴裏沒個把門的,什麽話都敢往外蹦。


    什麽屁都敢往外麵竄!


    江北四鎮在哪守著,都不夠放心。


    要傾盡全國之力圍剿紀塵!


    但又怎能不急呢?


    他們雖人在京師,但老家在江南。


    族人們很多都在江南。


    家產也有很多在江南。


    萬一被紀塵如那東昌府,如那六安一樣輕鬆擊破四鎮,血洗世家大族,雞犬不留。


    把他們的族人全部虐殺,全部用自己的腸子吊死,砍頭壘京觀,吊著在河裏遊.........


    那一幕幕畫麵。


    想都不敢想!


    這一次。


    朝堂上的諸個官僚集團空前絕後的團結。


    因為紀塵對士紳也毫不留情的抄家滅族、血腥殺戮,讓官老爺們都是感同身受。


    所以當然要聯合起來。


    誰敢擋他們的路,他們就要誰去死。


    更別說那個人還想挖他們的路,砍他們的頭了!


    開玩笑。


    大明沒了,我有錢有勢,無論是關外的建奴,還是另一邊的闖王,都得求著我們幫忙治理天下呢。


    但你紀塵!


    卻要我們死?


    那怎麽能行。


    再加上,東林黨也和其他黨派進行了妥協交易,來換取支持。


    所以,這一次朝堂上東林黨人猛猛開口,而其他人皆是點頭稱讚。


    少數幾個真正為國為民的忠臣、孤臣也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在思索。


    紀塵反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但又考慮到崇禎之前的聖旨確實多少有點嚇人了。


    你試紀塵的忠心,怕紀塵。


    紀塵就不怕戚家軍、孫傳庭的例子再演.......


    最重要的是。


    現在朝廷真的沒有餘力了。


    闖賊那是說平就平的。


    如今陛下都沒能湊齊軍餉啊,那又是一群新兵,能有多少戰鬥力。


    張國維思緒再三,還是出列,給紀塵說好話。


    “陛下!駙馬爺現在還沒真的扯反旗,不見得真是造反,也許是有難處才南下,而一旦興兵圍剿,那駙馬爺就不得不反了,到時親者痛仇者快,後悔莫及啊!”


    “千萬不能再激化矛盾了,京師疲憊,當以安撫為主。”


    他當即被東林黨和一群大臣怒噴。


    “誤國之徒!到了此刻,居然還對那乞活賊留有僥幸!”


    “攻了大明城池,殺了大明封的總兵、各官僚,屠大明的軍民,這還不是造反,什麽是造反?沒打反旗,難道他就打了精忠報國的旗號?”


    “有難處,就可以造反了?!就可以亂殺無辜呢?!”


    東林黨還企圖占據道德高地,不忘把屠民的鍋往紀塵身上甩。


    劉宗周和他們對噴:“你們才誤國的奸臣,不是你們蒙蔽聖聽,將紀塵逼的如此?”


    “散朝。”


    崇禎很果斷。


    除了兵部尚書張國維,其他人是屁用沒有,軍事半點不通。


    那左良玉,是他想調動就調動的嗎?


    孫傳庭滅闖賊,是說滅就滅的吧?


    目前而言,張國維是最靠譜的。


    無視朝堂諸公抗議。


    崇禎強行散朝,而後立刻召見了張國維。


    與他商討安撫紀塵的大事。


    “陛下的打算是極好的。”


    “但先前朝堂沒說,怕他們借我話茬。”


    “現在,我不得不和陛下您提一嘴,紀塵要安撫,但傾國之力備戰江南剿滅紀塵的準備也得做。”


    “紀塵,是比建奴、闖賊更加可怕的敵人!他若真反,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先將他抹除!”


    張國維殺氣騰騰的道。


    也是有真才實幹的。


    看的很透徹。


    猜疑鏈開始,就很難停下了。


    紀塵也許不想反。


    可他的部下呢?


    從龍之功和概率被株連的兩個選擇中,傻子都知道如何選。


    紀塵能果斷跑路,必有他們從中唆使。


    絕對會強行道‘見天冷了,大人加身衣裳吧’


    “朕也明白。”


    崇禎心中一寒。


    又想起了紀塵的戰績。


    雖出道不久,但已經挫敗三方了。


    建奴自是不必多言,闖賊那邊重臣李岩、紅娘子、白蓮教主也被紀塵活捉。


    大明更是兩大總兵與其部眾皆慘死,秦良玉當場被生擒活捉。


    而這樣恐怖的戰績,僅是千多人打出來的啊!


    紀塵手握傳國玉璽,可稱天命,如今又有錢,招兵買馬簡直不要太簡單!


    都不敢想,再給他一陣子能滾出多麽恐怖的軍隊來!


    張國維的兩手準備是對的。


    “但,左良玉等人該如何調動?”


    “其實這也好辦,這些人皆為利往,他們貪婪,不可能不對紀塵掌握的財寶動心。”


    “孫傳庭那。”


    “若有必要,也該讓孫傳庭迴來領兵伐紀吧?”


    但就在此刻。


    周皇後,卻是不知從何突然衝出。


    後麵是一臉恐懼的太監。


    “陛下,萬萬不可啊!”


    “事已至此,還要猜疑,做兩手準備,讓紀塵知道,那他隻會又一次感到被背叛,更加憤怒!”


    “此時就當竭盡全力去展現陛下的誠心,愛惜紀塵,安定其心,團結他對闖賊,對建奴!”


    “寬以待人,善待功臣呀陛下!您就聽臣妾一句勸吧。”


    張國維沉默。


    皇後娘娘仁義。


    可世間的事,哪有如此簡單呢?


    崇禎眸光幽幽:“皇後,你想的太簡單了。手握傳國玉璽,掌握一支極其恐怖的精銳,南都就在眼前,能忍住不反的有多少呢?就算紀塵還是沒野心,可他的部下就不想從龍之功嗎?玉笥的兩手準備是對的。我們不讓紀塵知道就好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現在不知,以後知曉又該如何?調兵遣將的動靜,還是調遣的那些奸臣,遲早有一天會走漏消息!陛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周皇後跪伏在地,絕望的嘶吼。


    但她知道。


    絕無可能勸成。


    猜疑鏈開始了就絕無可能止住。


    一次又一次,疑心隻會更重。


    ‘我這麽對他了,他肯定有異心了吧?’


    “我又又這樣對他了,他怎麽可能不想反,得加倍防著!”


    “我都第三次了,所謂事不過三,再好的脾氣也該想造反了吧?我必須得先下手為強.......”


    最後。


    周皇後又是哭著跑走的,迴去撫著自己的三個孩子痛哭。


    聽見事情真相。


    小皇子、小公主都是無語的。


    對崇禎感到憤恨。


    而張國維則是領了密旨,時間緊,任務重,索性家都沒迴,就去了。


    卻不知道,這一道密旨是催命符!大明的喪鍾,已就此開始敲響了。


    畢竟會做二手準備的,也不隻有崇禎。


    東林黨也是。


    早已把皇宮滲透的和篩子似的,探得消息,趕緊書信發往江南,想要送到紀塵手上!


    一邊喊戰。


    他們一邊又早已準備好了降書,抱有僥幸思想,想要留條後路。


    現在,就是傻子也不敢小看紀塵與那一千乞活軍!


    ps: 首次催更破一千。


    昨天禮物也有好多好多。


    謝謝讀者大大們的支持,待到放假,小作者繼續爆更!會竭力去寫,爭取從星期五開始連續三天四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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