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陸早早用那種很溫和很平靜的嗓音敘說自己眼下的生活。“衣食無憂,完全不缺錢,也不缺對我很好的、真心實意的朋友,家裏麵還有一位特別好的阿姨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學習成績在全年級也算名列前茅。”


    “好像沒什麽需要憂心操勞的事情哎,光憑這幾點已經遠遠勝過很多人了。”她想了想,“雖然家庭之中的情感狀況好像有點不盡如人意,但是說到底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嘛,你說對不對?”


    “陸早早。”林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陸早早應下之後又問,“怎麽了?”


    “你剛剛剛我說這些東西,到底是想要說服我你過得很好,還是想要說服你自己你過得還不錯?”


    陸早早沒有第一時間正麵迴答,反而又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林昭,我之前有段時間總是做夢,後來有一段時間做夢的頻率減少了一點,現在就更少了。”


    也有可能是因為很多個夜晚她都睡不著。


    “小時候我總是顛來倒去做同一個夢境,總是夢見我身上有血,周圍一堆人圍著我,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這些人有的麵容模糊,有的麵容清晰,有的是陌生人,有的是我熟悉的親人。”


    “我都要疼死了,所以總是非常渴求想要他們救救我,但他們還是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眼神冰冷而漠然,完全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


    “這些夢境或許是不同的場景,有時候在醫院,有時候可能在公園、路邊,或者在我的家裏麵。”陸早早很自然而然地敘述著這些東西,“每次我從夢裏麵醒過來迴到現實,卻發現周圍的眼神還是這樣的,冷漠淡然。”


    “時常讓我混淆夢境和現實的差異。其實我小時候也挺愛哭的,長大了卻總是疲於流出一滴眼淚。”


    “流淚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關於這一點你或許也能跟我感同身受。”陸早早說,在這一點上林昭跟她是近乎相似的人,“要不就是讓親近的人擔心難過,要不就是讓討厭的人拍掌叫好,實際上什麽事情也解決不了。”


    “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喜歡一個人在我的房間裏麵畫畫,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但是我這個人好像生來就什麽都難以做得很好,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學會的東西,我總是要付出比多人多好幾倍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勉強學個一大半。”


    “畫畫這件事情當然也不例外,但說起來,我其實也不算喜歡畫畫,那隻是我用來打發時間的工具。我也不太能出去學一些其他的運動,因為可能會受傷會生病,你也知道我身體也很差。”


    “相比較而言,畫畫這件事情輕鬆又解壓,隻需要用畫筆蘸點顏料,就能創作出一副屬於你的東西。”陸早早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很突兀地笑了一聲,“那段時間我連做夢都是畫畫,我夢見自己成為了一個十分了不起的大畫家。”


    “還沒來得及開心幾秒,畫麵就又跳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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