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呀。”陸早早又笑了,“其實我打耳洞的時候就想到這一點了,而且答應陪安安去打的時候也有考量這個原因哦,覺得你送給我的那些漂亮耳飾不用的話就太浪費了。”


    “……”林昭翻了個白眼,“也別說這種話。”


    說完就轉身離開陸早早座位,快迴到她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又突然轉過身來說,“下次再送你一點。”


    陸早早點點頭,林昭果然是太好看懂的性子,她無聲地揚起唇角笑了笑。


    這段日子過得非常快,幾乎沒有什麽大事發生,時間就像流水一樣輕飄飄地掠過她的生活,陸早早每天正常上下學,上課時間幾乎都花在看書做題上,她手上的傷口也在這段時間恢複好了。


    紗布拆下來的時候李簡安輕輕地撫摸著她手心的疤痕,唉聲歎氣地說,“早早,下次千萬不能這樣了知道嘛,以後收拾東西千萬要注意,再弄傷的話多遭罪啊。”


    雙休日的時候陸早早仍舊會出去找那些偏遠的廢棄工廠,甚至連周邊市區的也去過了,但是始終是一無所獲,這個地方像是僅僅存在於她的腦海中,卻在這片她生長的土地上徹底消失了一樣。


    唯一發生的一點小插曲或許就是有一天放學迴來正好趕上陸家人聚餐,陸早早那時候腦海中正在思考今天數學試卷上最後那一道函數大題的解法,身後人的喊聲她並沒有第一時間聽見。


    應該是叫了好幾聲,陸早早才終於意識到身後有人叫她,於是立馬迴頭去望,沈星遙走上前,用那種打量的目光看了她好幾眼,然後才問,“怎麽把頭發剪成這樣?”


    陸早早思路被打斷,仍舊很平和地迴答,“我覺得挺好的。”


    索性他們應該是急著去吃飯,也無心跟陸早早攀扯太多,問完這一句就走了,沈熹言更是一步都沒有停留,一行人走之後,原地就隻剩下陸清婉,仍舊隔著遙遙的一段距離看著她。


    陸早早跟她四目相對,想起來之前的事情,但臉上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沒什麽太大的波動。


    在這裏站著沒有什麽用處,她轉身準備走掉,陸清婉卻三步並作兩步朝著她跑過去,繞到陸早早擋住她的去路,陸早早沒說話,隻是用眼神詢問她是否有什麽事情。


    陸清婉眼睛很黯淡地看著她,嘴唇微張,喉嚨上下起伏吞咽了好幾次,最後搖了搖頭,“沒事,隻是想說這個短頭發很適合你,很漂亮。”說完,她又近乎用氣音喊了一聲姐姐。


    “謝謝。”


    陸早早說完這兩個字就沒再說什麽,陸清婉很自覺地退讓到一邊,陸早早沒有任何遲疑地往前走,腦海中自動續接上剛剛被這些人打斷的思路,又重新思考起來。


    這件事情對陸早早來說也不算什麽事情,時間兜兜轉轉飛速來到九月底,因為國慶和中秋的假期是連著的,學校一口氣連著放了八天的假期。


    中午的時候,桌子上堆積的空白試卷就已經累起來一遝,下午上課的時候任課老師又多發了兩張。


    因為已經臨近放學,李簡安早就已經無心學習,窗外的陽光像是大麵積鋪陳開來的金色海洋,因為窗戶和飄揚的白色窗簾過渡了一部分焦灼的熱氣,照在人身上還算舒服。


    李簡安一邊在桌子下麵偷偷摸摸玩手機,一邊不停地抱怨,“我靠有天理沒,這國慶和中秋要是不連在一起我就有十天假期了,還布置這麽多試卷,簡直慘無人道,信不信我一口氣把這些試卷全他媽吞掉。”


    陸早早很是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安安,你可千萬不要變成異食癖啊。”


    “……”


    終於熬到放學,李簡安跟陸早早說完再見之後跟一支離弦的弓箭一樣衝了出去。


    陸早早收拾完桌子上的東西,把必要的書本、試卷和習題冊塞進書包,然後不急不緩地走出教室。


    正好也趕上一部分人下班,又是國慶長假期,學校門口,無論是人還是車,全都如同烏壓壓的洪流一樣,喧囂又擁擠,不過好在有一部分交警在疏通路況,所以情況正在慢慢好轉。


    因為人群實在有些多,陸早早按照過去的位置尋找家裏麵的司機叔叔的時候,不小心跟一個身材有些削瘦、穿著黑色長袖的女孩子碰撞到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互相說了一句沒關係之後就各自離開了。


    按道理是一件極其普通不過的小事情,完全沒有什麽稀奇的,但是陸早早沒踏出兩步之後,腦海裏麵突然再次重現了這個畫麵,她大腦中的某根神經突然疼了一下,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陸早早極其迅速地迴頭望了一眼這個小女孩的背影,迴想了一下對方的臉孔,可以百分百確定她並不認識對方,對方大概率也絕對不會認識她,她們兩個就是這所學校裏麵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已。


    硬要說的話,最多最多也就是校友關係了。


    不過大腦之中迴閃片段之中的那個小女孩,好像跟剛剛不小心碰撞到的那個小女孩好像不是一個人,對方雖然也是穿著黑色的衣服,但好像戴著口罩?


    記憶太久遠,人潮擁擠之中偶然不小心發生摩擦碰撞實在太正常了,陸早早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人的一生會發生那麽多的事情,誰還能特意去記住這樣一張陌生人的臉?


    陸早早往前走,看見司機正在朝著她招手,於是也揚起手笑著迴應。


    上車之後,陸早早還在迴想這件事情,但是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任何頭緒出來,她覺得這實在是日常生活裏麵極其普通又正常的一件小事,發生了就發生了,壓根就不重要。


    但是不知為何又隱隱約約覺得這或許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能多整理一些思緒出來也挺好。


    她之前總覺得那輛墜入水底的車輛還有那場大火是她生命裏麵最重要的、最應該被迴想起來的事情,事到如今,陸早早仍舊覺得這兩件事情很重要。


    但是不知為何,她偶然也會覺得生活中一些恍惚想起來的,十分細枝末節的小事情或許也很重要,那才是她過往人生很關鍵的組成部分,或許也曾在無聲之處改變了所有的命運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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