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這樣的機會,那天他或許也會變得開心一些。


    當時的陸早早是什麽樣子的心境?


    他完全不敢細想,懊悔和痛恨把謝洄年全麵包裹。


    為什麽他們的人生總是在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錯過?


    無話可說,謝洄年在沉默之後又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陸早早眼睛直視前方,很不能理解卻也很平靜地說:“你為什麽總是想要向我說對不起,其實真的沒有必要,那天我很開心,真的,所以這件事情我才會記這麽久。”


    “其實……”謝洄年說,“那天或許本來應該可以讓你更加開心一點的。”


    “那又不是你的錯,更何況我也並沒有感到遺憾。”


    隻是不湊巧而已,況且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存在這種湊巧的必要。


    兩個人沉默走到林蔭道尾,又開始往上走,沉默無言地走了大半路途,陸早早突然說:


    “謝洄年,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謝洄年稍有震驚地看著她,“什麽?”


    其實說出來肯定是會有影響的,或許也會對身體產生一些不太好的反應,但是陸早早也已經不太有所謂了。


    她看著謝洄年笑了笑,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謝洄年的頭頂,聲音很輕快地說:“其實我們真的不是一路人,沒有騙你。”


    “如果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影視劇或者小說的話,你就是其中當仁不讓的男主角,我就是無關緊要的小炮灰,你的女主角就在你的身邊,抓緊些吧,謝洄年,你會很幸福的。”


    人生幾萬天,她和謝洄年有過幾次不是那麽“幸運”的幸運,幾次偶然的巧合,已經很好了。


    “你在說什麽?”


    “謝洄年,不要裝傻了。”陸早早望著他那張臉,說,“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的。”


    “好了,就走到這裏吧,我有些困意了,你也不必再陪著我了。”陸早早用溫柔的笑勸慰著對方,“謝洄年,迴去吧,迴去吧。”


    聲音輕得像是一層迷夢似的囈語。


    謝洄年看著她,唿出幾口沉重的氣,可是還有更多的、連綿不斷的鬱結從身體中不斷蔓延出來,他明白自己其實對這樣決然又毫無異常的陸早早別無他法。


    於是點了點頭,“知道了,晚安,早點睡。”


    “謝洄年,晚安。”


    謝洄年開始轉過身,一步又一步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走,風把謝洄年白色的襯衫衣角吹得不斷翻飛,像是要飛出這片狹小地界去往廣闊藍天的白鴿。


    陸早早臉上的笑容沒有了。


    在黑夜裏麵,在寧靜而平和的月夜之中,陸早早再次注視著謝洄年的背影,看著對方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她換上非常認真的表情,輕輕地揮了揮手。


    “再見,謝洄年,再見。”


    她沒有注意到謝洄年走出一段路之後,在確保陸早早已經看不見他的情況下又停了下來,停在原地很久之後,他返迴一段路去看,陸早早已經不在了。


    這下或許是迴去睡覺了,謝洄年吐出一口氣,終於放心地離開。


    走迴別墅,陸早早快步走迴自己的房子裏麵,正準備輸入密碼進門,門口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擺放了一個粉藍色的禮物盒,上麵用綢帶係上了一個蝴蝶結,包裝得很精致,她抬手挪動了一下,禮物盒有些重量。


    或許是在她出去的時候陸家人擺放在這裏麵的,但是已經不重要了。


    隻是挪動了一個位置而已,陸早早並沒有打開一探究竟的衝動,也沒有想要把它拿迴房間的想法,她輸入密碼,很快打開大門走進去,並沒有再看那個禮物一眼。


    幾分鍾之後,陸清婉從一旁的陰暗處走出來,又開始把這一箱東西搬走。


    放在這裏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會被無視的準備,所以內心並沒有那麽沉重的悲傷,隻是確切的無力而已。


    迴到房間,陸早早脫掉外套,鑽進被窩,然後閉上了眼睛。


    卻依舊沒有在第一時間睡著。


    其實身體已經分外疲倦,精力也已經耗光,但是大腦仍舊在清醒地維持運轉。


    陸早早並沒有刻意去想那些遙遠的而又沉重的關於死亡的事情,但大腦似乎就是要逼著她去想,去佐證和迴憶其中每一個微小的細節,讓她重複不停地去感受死亡的威懾和恐慌。


    淩晨三點,陸早早打開床頭燈,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眼睛。


    起身去接了一杯溫水,然後咕嚕咕嚕地喝掉了大半杯,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倒在被子裏麵。


    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但應該是四五點過後,因為窗簾的縫隙之中已經投過來一束清晨的陽光,流淌在窗簾中間的前麵一塊地板上,光影像一把亮而鋒的刀。


    陸早早翻了個身,懶得再度下床把窗簾仔仔細細地拉好,隻是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然後把頭縮進被子裏麵,然後終於在極度的困倦之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陸早早看了看手機,也不過八點半,還沒有幾個小時,但是想要繼續往下睡的時候卻怎麽樣也睡不著了,在床上閉著眼睛無法安眠後的一個小時中,陸早早終於起床。


    洗漱完畢之後看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書,李阿姨上來叫她吃午飯。


    因為昨晚沒睡好覺的關係,陸早早吃飯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李阿姨看著她不太好的臉色,走上前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又伸手探了探自己的,“好像也沒有發燒啊。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不用了。”為了避免李阿姨做出多餘的擔心,陸早早實話實說,“隻是昨晚有些沒有睡好而已。等一下吃完飯去補個午覺就好了。”


    “睡眠不好也是一個大問題。”李阿姨憂心著說,“下次如果還有什麽失眠的症狀的話,還是去看看醫生,或者去中醫那裏開點藥治療改善一下。”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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