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洄年說的很快迴來其實也並沒有很快。


    至少比陸早早預想中的要慢很多。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陸早早才總算明白過來原因,謝洄年提著整整兩隻手的早餐,走進來的瞬間整個房間香氣四溢,到處都彌漫著食物濃烈的香氣。


    把每一樣事物都打開整整齊齊地攤在桌子上,最後還有幾樣沒擺下,謝洄年才作罷地隨手放在一邊擱置,又拖過來另外一隻椅子。


    做完這一切才朝著陸早早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趕緊吃。


    怎麽會這麽多?明明隻是要了一碗蔬菜粥而已。


    陸早早目瞪口呆地看完,然後呆愣愣地坐下來吃飯,桌上的東西太多了,琳琅滿目的,擺在她正前方的蔬菜粥、小籠包、蝦餃、麵包貝果、吐司漢堡、熱牛奶,還有一些糕點。


    陸早早拆了一個勺子,喝了幾口之後才有些為難地扭頭對謝洄年說,“我可能有些吃不下。”


    “嗯。”謝洄年不輕不重地迴應,“先把麵前的蔬菜粥喝完,剩下的能吃幾口就吃幾口。”


    “好的。”


    陸早早很乖地坐在椅子上開始喝粥,碗裏麵漂浮起來的熱氣模糊住陸早早一半麵容。


    陸早早吃東西的時候非常安靜,幾乎不會發出什麽聒噪刺耳的聲音。


    或許是出於身為陸家人良好的教養,也或許是因為日積月累養成的習慣——因為怕在餐桌上發出什麽聲音會惹人注目,令人不悅,所以需要盡力克製一些。


    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的,連走路也是,說話也很少有非常高聲強硬的時刻,輕飄飄的恍若一縷煙、一陣風,都是些似有若無的存在。


    所以謝洄年聽到陸早早對他說話態度非常果決堅定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欣慰,其次才是落寞。


    可能確實是有些餓了,所以陸早早進食的速度有一些快,中途的時候還夾了一個小籠包吃,臉頰鼓鼓的,像一隻進食的小倉鼠或者兔子之類的小動物——很可愛,非常可愛。


    但是握住勺子的手和整張臉都是清瘦白皙的,像是什麽很珍貴的、卻又十分易碎的瓷器。


    謝洄年就坐在一邊,也不怎麽動筷子,隻是偶爾隨便夾起什麽食物象征性地往嘴巴裏塞,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觀察陸早早,觀察她到底都愛吃什麽菜,又厭惡什麽。


    雖然之前也跟陸早早吃過幾次飯,但一般情況下陸早早吃得都很少,也隻會夾擺在自己麵前的幾道菜,然後細嚼慢咽、沒什麽表情地吞下去,猜不出來具體的態度。


    不過看樣子,陸早早應該確實沒有什麽太過喜歡或者厭惡的吃食之類的,對大部分食物陸早早都統一看待,是不太挑食的那種類型,應該隻是討厭吃魚——因為不喜歡細微的魚刺還有那種似有若無的腥味。


    謝洄年為自己又多了解一點而感到開心,嘴角不自覺展露一個淺淡的微笑。


    陸早早很快把麵前那碗粥喝完,眼珠子對著桌子掃了一圈,又夾起來一塊紅豆糯米糕開始吃,有點甜,比預想中的還要甜,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還有點黏嗓子,但是味道還不錯。


    有些艱難地把那塊紅豆糕咽下去,臉都變成皺巴巴的一團。


    一轉頭,發現謝洄年在望著她笑。


    窗簾並不是完全遮光的,是那種十分溫馨的淺黃色,而且陸早早去關窗簾的時候並沒有完全拉緊,還留了一點縫隙,淺黃色的窗簾像是一層天然的濾鏡,把窗外原本猛烈洶湧的陽光中和成非常淺淡柔和的明黃色暖光。


    因為這樣的光線使得謝洄年臉上那種表情更加平和柔軟,簡直溫柔得不可思議。


    陸早早目光下移,刻意忽略掉謝洄年這樣的眼神注視,隻是伸出手指了指他麵前的早飯,“你好像沒有吃幾口的樣子。”


    “是的。”謝洄年迴答的自然大方,“不確定你要吃什麽,所以決定等你把喜歡的東西吃完然後我再吃。”


    原來是這個原因,陸早早感到驚愕的同時也有些歉疚起來。


    “我隨便吃點什麽都行的,你趕緊吃吧,等一下就要冷了。”


    謝洄年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看起來吃飯對謝洄年而言並不算什麽愉悅的事情,動作有些機械,隻是重複性地往嘴巴裏麵進食,填飽一下饑腸轆轆的胃,滿足身體所需。


    吃飯隻是一件充分需要也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像是一項工作。


    他的食量也不算大,因此這一桌子吃到最後仍舊剩餘了很多。


    陸早早絞了一下手指,“下次還是不要貿然地點這麽多了。”


    “知道了。”


    謝洄年說完這句話陸早早並沒有接下一句,沉默了將近十秒,陸早早才開始下一輪的問題。


    “你什麽時候從醫院離開?”


    早就猜測到陸早早之前的那句提醒隻是一個鋪墊,這句話才是她真正想要問出口的。


    謝洄年並沒有著急迴答,望著陸早早的臉思索了一下才說:“你想我什麽時候走?”


    上一輩子在生意場上浸潤這麽多年,謝洄年是非常擅長把難題拋給別人的,自己則擅長在一旁暗中觀測對方的情緒,然後洞明對方的心思,最後再伺機掌握主動權,搶占先機和優勢。


    陸早早是他生命裏需要用最多心思和精力觀測的對象,謝洄年用商場上那一套規則來厘清陸早早的心思,又分外明晰陸早早跟他們都不一樣——


    因為隻要陸早早想,其實占盡優勢和先機的一直都是陸早早。


    他其實一直都是劣勢方,永遠隻能等待。


    陸早早果然被謝洄年這出乎意料的迴答鎮住了幾秒,嘴唇上下閉合了了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是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還是下定決心一樣地說,“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你還是現在就離開吧,學校不是還在遊學途中麽,不要落隊了。”


    “很感謝你昨天晚上的照顧,下次我請你吃飯或者答應你幾個條件都行,不過要在我能承受的氛圍之內,那些超出我預料之外的東西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好。”謝洄年說,“不過我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就行了。”


    “什麽?”


    謝洄年笑了笑,笑容像是很淡的、隨時會消散的一輪薄月。


    “一定要聽完我講完那個故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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