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晴天,十一點的時候,天空晴朗空明,一片湛藍,一眼望過去,萬裏無雲,空氣裏散發著一股很淡的花香,是樓下種植的花。


    吃完飯後歇息了一會兒,老師讓大家帶好登山設備,畢竟山上山下還是有一定的溫差,如果爬到半山腰就爬不上去的同學請及時止損,不要逞強,有什麽突發情況務必及時告知,自己的身體是第一要緊的事情。


    陸早早的腿酸在睡過一覺之後就已經好得差不多,因此信心滿滿,對這種出遊活動陸早早向來是喜歡的,因為和陸家人一起出去的次數實在少之又少,達到一種可以直接忽略不計的程度,而且都是在很小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時間的原因,上山的時候人不算太多,一眼看過去幾乎都是國際班的學生。


    陸早早昨晚睡覺前特意查詢了爬完這座山需要多久,有沒有什麽風景很好的地方,最後看見許多人說這座山快到達山頂的位置有一座寺廟,寺廟中間那棵粗壯古老的槐樹據說許願很靈,有不少人就是特意來此許願的。


    其實陸早早沒什麽大的願望,她很早之前聽說如果人類向上蒼許的願望真的實現了,那就必定要付出代價,拿出一些東西來償還,陸早早隻是希望能多獲得一點愛,厚重的也好,淺薄的也罷,隻要有就可以了。


    她兩手空空,沒得到過什麽,因此就不懼怕失去任何東西。


    山有些高,但好在路不算太陡峭崎嶇,坡度能令人接受,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地方。


    陸早早雖然經常性生病,但是體力倒是沒有那麽差,而且就算累了她也能很寬和地忍耐下去,路途偶爾停歇片刻,拍拍風景,還是比一大半人攀爬的速度都要快。


    差不多兩個半小時,陸早早就已經到達山頂,歇息的時間很短,幾乎都是在趕路。


    很輕鬆地就找到了那所寺廟,踏進正紅色的漆門,門把手上的銅漆已經有些脫落了,裏麵的人確實比攀爬路程中的人要多。


    隻要稍微一抬眼便可以看見立於正中間的那棵古槐樹,上麵寫滿願望的牌子係滿了大片的枝椏,牌子後麵的紅色絲線在風裏飄揚起來,像一團在墨綠葉脈之中烈烈燃燒的火焰。


    本來準備寫牌掛願的,但是又想了想,還是先去寺廟中一趟,參拜佛祖菩薩,好顯示自己的虔誠和懇切。


    畢竟她的媽媽沈星遙和她的大哥向來很信這些東西,陸早早經常尋覓各種報道觀看沈星遙,發現她的身影經常會出沒在寺廟裏,誠心祈禱,真誠求願,臉上的表情總是分外沉重哀淒。


    她的哥哥陸傲天也是,從陸早早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記得他大哥總是佛珠不離手,據說辦公室和房間也擺放著各種斥重金請專人打造的佛祖觀音像,也不知道有何緣由,還是單純就是生意人的迷信和祝願。


    陸早早走進寺廟裏,抬眼便是巨大的佛像和滿眼的經文佛偈,爐中煙火繚繞,鼻尖聞到很重的那種香味,有輕微的涼苦氣味。


    一旁還有很多在上香的遊客,滿臉都是虔誠恭敬的神態,所求之事各不相同,但也大同小異,為自己、為家人,幾乎沒有人會例外。


    陸早早從一旁的小師父那裏拿了三根香,雙手合十,望了眼麵前莊嚴神聖的佛祖像,然後重重在蒲草團上跪了下去。


    佛祖的眼神溫然沉靜,悲憫萬物。


    陸早早躬身匍匐著,姿態虔誠,隻能看見一半有些迷蒙的側臉,在這樣的時刻裏,陸早早又不可控製地想起沈星遙來,她想,在沈星遙來往不同寺廟的這麽多次數裏,許過的這麽多願望裏,有沒有一丁點是許給自己的呢,有沒有一次是為自己而來呢?


    其實大概率是沒有,陸早早對一切都再清晰明了,但她很容易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畢竟一切都沒有被徹底否定之前,她確實容易進入薛定諤的理論,好因為這些幻想讓自己開心一些。


    麵朝佛祖磕完頭之後,陸早早起身把香插進地方,然後腳步跨出了木門檻。


    腳步輕鬆地走到古槐樹那裏,買了一塊牌子,想了半天確實不知道許什麽願望,本來想就此作罷,但想著隨便寫一個萬一實現了呢,於是又開始細細思索起來,終於想好之後,她拿起一旁的筆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寫下自己的願望——


    希望我愛的人身體康健,萬事如意。


    如果還可以的話,能多有一點點屬於自己的愛就好了。


    當然後麵的話是她在自己心裏許下的願望,也不算願望,更多的大概是一種祈求和禱告。


    她沒有關於自己的大的心願,就連每年的生日願望來來迴迴許的願望也就這麽兩個,可惜後麵一個至今還沒有實現,而且距離實現的那天也大概率遙遙無期。


    寫完之後,陸早早很利索地把牌子拿起來,走到那棵據說很靈的古槐樹下,用盡了力氣把它往上拋。


    很可惜,第一次並沒有成功,從重重樹枝之間的縫隙之下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昭示陸早早的失敗。


    要開始嚐試第二次,陸早早這次已經沒有那麽貪心,不準備把它拋往高高的樹枝上,讓老天爺率先看見自己的心願好早早實現。


    她看見一棵較低的樹枝而且沒有什麽牌子掛在上麵,陸早早看準方向,調適力度,又拋了一次,可是還是失敗了。


    這棵粗壯蒼勁的槐樹很高,枝葉蓬勃,繁盛蔥蘢,樹枝經過修剪,最矮的地方僅憑她自己也很難掛上去,而且目光所及之處還沒有梯子。


    她歎出一口氣,正準備丟第三次的時候,聽到不遠處傳來兩個很耳熟的說話聲音,陸早早停下手中的動作,朝那兩道聲源處望過去。


    是謝洄年和蘇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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