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醫院檢查之後,倒是沒什麽內傷,各項指標也都正常,陸早早遞給對方一個袋子,裏麵裝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藥還有紗布、消毒水和營養補充劑。


    看著對方頭頂顯目的惡毒女配標簽,陸早早有些恍神,如果林昭的小說有開頭,是否會一開始就顯現她的惡毒、刻薄、無所不用其極。


    完全省略她的經曆過往,無視她過去所遭受的欺淩、痛苦、傷病,不寫她的轉變,忽視她的靈魂,隻把她日後的惡毒放大,彰顯女主的善良光明。


    那屬於自己的那本小說呢?——


    大概就是幾筆寥寥而過,沾了幾絲陸家的光,但卻是個愚鈍、蠢笨、惡毒、沒有任何長處的炮灰。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笑?”


    本來還沉浸在思考中的陸早早,被林昭這句突如其來的質問拉迴來,她搖搖頭,隨後在林昭身邊坐下來。


    “沒有,為什麽會這樣問。”


    “不為什麽。”林昭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膝蓋上的傷,已經被醫生妥善處理好了,“你知道那些人為什麽會欺負我嗎?”


    不等陸早早迴答,她自顧自地徑直往下說。


    “因為欺負我這樣的人最保險,我長得好、成績也不錯,家庭還差勁,光是體麵一點活著就要費一點力氣,根本沒多餘的心思想怎麽反抗,也根本沒還手之力,每個人都這麽想,那群人的笑和體貼是展現給有錢人的,我被當成發泄的靶子實在再正常不過,他們就是喜歡看我被螻蟻一樣地戲弄。”


    “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有時候像我這樣的人,活著簡直就是找罪受。”


    “我知道。”陸早早說,“人本來就很容易被很多東西擊垮的,傷病、自尊、感情,所以才會經常感到難堪,讓人無法忍受。”


    “你錯了。”林昭的視線直直地釘在她臉上,“真正擊垮窮人的,從來都不是傷病,也不是自尊,那些東西算個屁,忍一忍就過去了。”


    “能擊垮窮人的,向來隻有一樣東西——”


    林昭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看起來像是無奈,又像是輕蔑。


    “那就是窮。”


    “不過……”林昭頓了下,“他們也是真的蠢,蠢到非要來招惹我。之前有一個女孩子也是像你一樣,假心假意地來關照我,最後耍我耍得最狠。她抓著我的頭發往牆上撞,撞得血流不止,還叫一堆人來圍觀拍照,當我當成樂子取笑,到現在我額頭上那個疤都沒消。”


    “後來她說要向我表示歉意,把我約到一個廢棄的教學樓,我知道那裏沒有監控,也沒有人,是欺負我的最佳場所。然後你知道怎麽樣了嗎?”


    陸早早沒說話,隻是看著她,她知道林昭會繼續說下去。


    果然,林昭突然大笑起來。


    “然後她被我從那個樓梯上推下去了,血流如注,淌了滿地,那個階梯上現在還有她幹涸掉的血跡,跟石階泥土混在一起,消都消不掉。她在醫院躺了好久,到現在還有後遺症,因為沒有監控,也沒有人證,所以隻能吃啞巴虧。”


    “你不知道她躺在地上時候,看我的眼神,那麽不可置信,恨不得殺了我。可是因為疼痛,又隻能像一條狗一樣搖尾乞憐,央求我趕快送她去醫院。其實我給過她機會的,我讓她別選在那個地方的,是她自己不聽勸。”


    “聽說她住在這家醫院五樓,你現在上去看看,說不定她還麵如死灰地躺在病床上呢。”


    “是不是覺得我惡毒又無恥。”林昭盯緊陸早早的臉,像是試圖從上麵找尋到自己想要得到的迴答,“是不是後悔帶我來醫院,覺得我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該。”


    陸早早沒迴答,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作何迴答,人性如此難以捉摸,善惡對錯的立場有時候又界定得分外模糊。


    於是她隻說:“迴去好好休息吧,把濕衣服先換掉,袋子裏有感冒藥,記得喝點預防。”


    林昭把陸早早的衣服從身上扯下來,像是宣泄一樣,把步子走得惡狠狠的,瞬間走遠了。


    隻留下陸早早留在走廊的長椅上,沉默地坐著。


    沒過一會兒,阿姨突然打來電話,詢問,“小姐,怎麽這麽晚了還沒迴家。”


    “我在醫院呢,等會兒就迴去了。”


    那邊立馬焦急起來,“小姐你怎麽了?受傷了嗎?嚴不嚴重?”


    “我沒事。”陸早早迴答,“送一個同學來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等一下就迴家,別擔心。”


    掛掉電話,陸早早站起身,沿著走廊過道,準備走樓梯下去。


    走廊盡頭一間病房的門沒關嚴實,被過道的風一吹,更是瞬間敞開了大半,鬼使神差地,陸早早側過頭去看了一眼。


    隻這一秒,就猝不及防地與病床上躺著的人對上目光,視線交融在空氣裏——是謝洄年。


    瞬間有些唿吸不暢,幸好外麵走廊的燈光有些昏暗,能夠很好地掩蓋她眼中的一切情緒。


    就這麽低頭然後走掉似乎也不太好,畢竟撇開一切,他們還算是同學,打個招唿問個好也是應該的。


    正當陸早早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門關心一下,空手進去似乎也不太好,要不要現在下樓去買一袋水果或者花,他已經側過身,隻留給陸早早一個背影。


    風這時候也很是應景,“啪”地一聲,徹底把門合上了,震得巨天響,像是一種強有力的警告——警告不允許她任何有意無意地接近。


    陸早早吐出一口氣,這樣也好,也不用猶豫不決到底進不進去了。


    半小時後,賀風推門進去,把一籃水果放到桌子上。


    遊戲開了三分鍾之後,才終於想起來瞥一眼生病的當事人,“我去,我就下樓溜達幾十分鍾沒迴來,你臉色就這麽難看,我知道我魅力大,但你也別太想小爺了吧。”


    說著還上手拍了拍謝洄年的頭,被謝洄年淩厲的雙眼一望,又悻悻然地縮迴去。


    “不過我說你也真是的,這才迴國多久,怎麽又生病了,林黛玉啊你,身體也他媽的真夠差勁的。下次我讓老爺子捎點大補品給你,看看有沒有用。”


    說了這麽多,謝洄年一句沒應,隨口問了一句,“轉學手續辦好了?”


    賀風從小在國外長大,後來又陰差陽錯認識了謝洄年,一起長大,算是他人生最好的朋友。


    謝洄年迴國之後,賀風屬實覺得太過無趣,沒什麽能談天說地的人,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玩也玩膩了。謝洄年這個人從小到大狀況頻出,生病屬於是家常便飯,一個月之後,賀風索性也迴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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