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做好地景盤後,陳雲岫帶著赫連佑安來到皇驍司。


    “這裏的東西可不能亂摸哦。”


    陳雲岫嚇唬赫連佑安:“這裏有機關的哦!”


    赫連佑安緊緊挨著陳雲岫:“我跟著、雲岫,不、亂摸,雲岫會、保護我、的。”


    衛霜戈嘴角抽搐了一下,帶入下顧持柏敢這麽裝……一巴掌給他扇飛。


    他指著地景盤和旁邊桌子上鋪好的紙:“你迴憶下,看看能不能把逃跑的路線畫出來。”


    赫連佑安蹲在地景盤前認真看著,指著邊緣說:“小了。”


    陳雲岫解釋:“他逃出來的地方比這遠。”


    比這還遠……


    衛霜戈眼神中多了一份審視:“你是從羯人都城逃出來的?”


    恨意自赫連佑安的眼中一閃而過。


    衛霜戈心裏有了猜測,他語氣肯定道:“你是邶乜國王室中人。”


    赫連佑安依舊沉默。


    陳雲岫以為他是聽不明白,比劃著把衛霜戈的話重複了一遍。


    赫連佑安看著認真解釋的陳雲岫,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是。”


    說著,他紅了眼眶:“隻剩下我了。”


    “沒事,以後我們會把羯人打趴下的。”


    陳雲岫拍拍赫連佑安的腦袋,輕聲安慰:“到時候把羯人的王族拉著遊街的時候,我帶你去扔臭雞蛋。”


    衛霜戈好笑道:“不一定有遊街,說不定我提著他們的腦袋去跟陛下換金子。”


    他拿來一張地圖,鋪到赫連佑安麵前:“你從羯人都城出來的路,在地圖上能畫出來麽?”


    赫連佑安不太熟練的抓起毛筆,在地圖上看了半天,畫出第一道線。


    衛霜戈站在一旁看他畫,可以看出來走的都是小道,有的路線,地圖上都沒有標出來。


    地圖上的線看著不長,實際走起來,卻不知道要多少天。


    陳雲岫心疼的看著赫連佑安,怪不得看見他的時候,是那副淒慘的模樣。


    陳修聽說赫連佑安來皇驍司了,提著掃帚就衝過來了:“卷毛——岫兒,你怎麽也跟著來了?”


    衛霜戈給陳修遞了個眼神。


    陳修按捺住想要把赫連佑安轟走的想法,好言好語把陳雲岫給騙走了。


    衛霜戈開門見山道:“你從羯人都城一路目標明確的逃進大虞,是想報仇,對麽?”


    路線中途有偏離,卻也能夠看出來是往大虞的方向來的。


    “是。”陳雲岫不在,赫連佑安說話便連貫起來:“我知道一處金礦、一處銅礦,滅了羯人,我就告訴你們地點。”


    衛霜戈抱著胳膊,並沒有表現的多心動:“我怎麽知道,你說的兩處礦藏不是開挖過的?”


    赫連佑安皺眉:“礦,要挖,不是藏起來的,沒有挖過。”


    “……我說的是礦藏,不是藏礦,罷了。”衛霜戈懶得同他解釋,直言道:“你給的籌碼太少。”


    赫連佑安眉頭皺的更深了:“我沒有馬,羯人養了很多。”


    衛霜戈十分懷疑赫連佑安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雖然他沒有證據。


    “除了這兩處礦,你還知道什麽?”


    赫連佑安直言道:“我知道很多,但不能和你說,現在不能。”


    “我也不好奇,再等等我尋個由頭,讓雲岫把你送走,一個底細不明的人不適合留在她身邊。”


    衛霜戈嗤笑一聲,他猜到赫連佑安心裏是怎麽想的:“你猜,雲岫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說完,衛霜戈抬腳往外走。


    赫連佑安到底沒能沉住氣:“我要和你們的皇帝說。”


    “行。”


    衛霜戈招來一個人:“你跟岫兒說,赫連佑安身份有些特殊,我得帶他進宮麵聖,在陛下麵前過個明路,到時候會直接把人送去鏢局。”


    到了禦書房外,衛霜戈把赫連佑安留在外麵,自己先進去麵見皇帝。


    “陛下。”


    衛霜戈一溜煙小跑到皇帝身邊,湊到他耳朵邊上道:“大買賣,起步一座金礦和一座銅礦!”


    身後傳來一聲幽幽的話語:“我倒是不知道,原來衛大人和陛下,私下這般親近。”


    衛霜戈嚇了一跳,扭頭看見坐在椅子上的顧持柏。


    “不是,陛下,顧尚書在這,你怎麽直接讓臣進來了?”


    他以為裏麵沒人,想著金礦、銅礦的事情,直接激動的奔著皇帝去了。


    皇帝無語道:“就是顧尚書在,才能直接讓你進,別的大臣肯定要等話說完,衛卿你的功夫退步了。”


    衛霜戈委屈的很:“哪裏是臣功夫退步,臣早就習慣顧尚書了,他不在臣的警戒範圍內啊。”


    皇帝看了眼顧持柏身邊的椅子,示意衛霜戈趕緊坐過去。


    顧持柏的醋味大的,禦書房裏的龍涎香都快蓋不住了。


    衛霜戈挪到顧持柏旁邊坐下:“我那是怕大聲說,叫赫連佑安以為咱們多在乎那金礦和銅礦。”


    礦藏嘛,肯定都在乎,但得表現的不在乎。


    越沉不住氣的,要付出的籌碼就越多。


    顧持柏笑著點頭,沒有多言。


    衛霜戈心道不好,看上去不太好哄的樣子。


    皇帝倒是沒什麽壓力:“先談正事,吃醋什麽的,你們迴去關起門來,到床上慢慢吃。”


    衛霜戈滿臉震驚。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顧持柏頷首:“是,陛下。”


    衛霜戈瞪著顧持柏:你還應聲?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迴去要幹嘛?!


    皇帝點點桌子:“你把事情詳細的說下。”


    衛霜戈從陳雲岫撿到赫連佑安說起,再到今天的對話。


    皇帝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想借大虞的手,完成複仇。


    邶乜國的王族,確實姓赫連。


    聽聞邶乜國都城被破時,王族人留下來拖延時間,給百姓爭取到逃走的時間。


    羯人以邶乜國王族人為奴,極盡淩辱手段。


    皇帝抬手道:“宣,赫連佑安。”


    赫連佑安踏進禦書房,緊抿著唇屈膝行跪禮。


    皇帝沒有讓他即刻起身,而是淡淡的問了一句:“邶乜國已滅,你要複仇,意義何在?”


    赫連佑安咬緊牙關,不卑不亢道:“我不能讓邶乜國的子民,一輩子為奴、連畜生都不如。”


    皇帝不以為然道:“滅了羯人,然後呢?若將來邶乜國重新建國,強大起來,犯我大虞邊境,待到那個時候朕便是大虞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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