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宗室嘉靖這一係一向子嗣艱難,他那一輩自己一根獨苗。


    再下一輩則隻有裕王、景王和嘉善公主活到成年,也算是好了些。


    到第三代,則又恢複嘉靖一輩的慘狀,隻有小萬曆一人。別說男丁,連個女孩也無。


    皇室生孩子不得民間僅僅是為了延續香火,還涉及到大統和綱常。簡單說來,是如果皇帝沒有子嗣,千秋萬歲之後,皇位應該由誰來繼承。


    如果你沒有兒孫,將來這帝位必然旁落到皇族旁支。人都是自私的,任何能夠容忍。


    況且,嘉靖當年本是由藩王而入繼大統。為了讓自己父親進入太廟,還引起了一場偌大的**,自然知道其的厲害。


    古人壽命短,小孩子的夭折率高,不滿十六歲,隨時都有可能去世,也許是拉一場肚子,也許是一場風寒。小萬曆今年才四歲,也不保險。


    試想,如果將來小萬曆不幸去世,換別的人來做皇帝。碰到一個嘉靖更狠的君王,別說將他的父親請進宗祠,說不好還會把嘉靖的牌位給攆出太廟。


    實話說,嘉靖在四十一年前開了個惡例。


    小萬曆朱翊鈞作為將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必須有個備份才讓人安心。


    現在李妃懷孕,對皇家來說也是一件喜事。


    要知道,雖然裕王當年雖然有過不少孩子,但都沒有活到成年。後來又因為服食仙丹,好象生育力也出了一些問題,現在又得了一個孩子,挺不容易的。


    這對皇帝,對裕王和李妃,對大明朝都是一件喜事,難怪皇帝會破例派陳矩賞賜王府財物。


    不過,從小萬曆的角度來說未必好。


    明朝表麵看起來以禮法治國,製度森嚴,任何人的一言一行都嚴格受到禮儀製約,可涉及到宗室好象沒有那麽簡單了。藩王還好一些,親王們爭儲奪嫡乃是常態。從建時期到永樂,然後到正德、寧王,最後是裕王、景王,親王們為了爭搶皇位,黨同伐異,使盡手段,甚至起兵造反的事情時有發生。


    小萬曆本是未來皇位唯一的繼承人,又是嘉靖口的“好聖孫”地位不可動搖,可現在突然鑽出來一個競爭者,那才是倒了血黴了。


    這小孩子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


    想到這裏,周楠心卻是一動,暗想:裕王父子對我成見極深,將來在官場,俺老周領得是他們老朱家的工資,難免要受他們的氣。裕王還好,在真實的曆史,他吃丹藥吃壞了身體,又耿於女色,在位不過五年駕崩了,我熬一熬總能熬過去。但萬曆卻有些麻煩,他可是明朝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若是再熬,說不定我先熬死了,他還活蹦亂跳的,這晦氣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啊!


    那麽,該怎麽辦呢?


    難不成放棄現在的一切,歸隱田園?


    周楠今日喝了許多酒,感覺自己的思維異常活躍,也異常大膽:我能夠走到今日何等艱難,怎麽能說放棄放棄。而且,算放棄了一切迴淮安老家,以萬曆對我的仇視,估計也不會放過我。一入官場,是了一輛沒有刹車正朝前疾馳的汽車,要麽抵達目的地,要麽死?在真實的曆史,內閣首輔高拱退休後,不一樣被張居正借了許多由頭搞得生不如死,大丈夫豈能束手擒?


    消極防守是不行的,要不主動進攻。


    李妃不是明年七月會生產嗎,不如擁戴王府的老二?


    我現在已經初步掌握了徐階手頭的力量,將來再和朝各方勢力結盟,未必不可以替未來的朱老二爭取一下。


    那麽,下一步我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替徐階在內閣收權。這事不急,嘉靖還有四年壽命,等到那時候再說。


    再說了,李妃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天知道,我未免也考慮得太深遠了……想到這裏,周楠失笑,今天可是他的結婚的大喜日子,可不能因為這事壞了心情。


    當下,周大人收拾好心情,出去和眾賓客吃酒。


    直到夜深,賓客紛紛起身散盡,他才在丫鬟的帶領下進了洞房。


    新房很大,裏麵點了許多龍鳳蠟燭,照得裏麵纖毫畢見,也照得阿九身的錦緞熠熠發光。


    說來也怪,一向膽大妄為的阿九今天卻老老實實地坐在床沿,身體甚至還膽怯地縮了縮。


    自從拜了天地之後她坐在這裏等著周楠,前後大約一個半時辰,也難為她有這樣的耐心。


    一個丫鬟將一根前端鑲嵌著白銅龍鳳的紫檀木棍遞給周楠。


    周楠知道這是讓他去揭新娘的蓋頭,笑了笑,瀟灑地將其挑起:“娘子辛苦了。”


    眼前是一張明媚的小臉,略施粉黛,眼睛閃亮,竟多了一份成熟的美。


    從今天起,這個活潑調皮的小姑娘變成自己的妻子了,周楠一刹間被這陌生的美耀花了眼,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阿九被周楠這麽仔細端詳,難得地羞紅了臉,將頭低低的埋了下去。


    旁邊的丫鬟將夫妻二人久久不說話,急了,忙道:“老爺,該飲合巹酒了。”


    周楠醒悟:“倒酒。”


    於是,周楠和阿九各自飲了一杯。


    待到儀式舉行完畢,那丫鬟便推出屋去,隨手將門關。


    丫鬟前腳一走,後腳,阿九將頭那一堆分量不清的珠寶首飾摘下來扔在地,又脫掉厚重的錦衣,氣道:“想不到結婚這麽麻煩,早知如此不結了。熱熱熱,熱死我了!”


    周楠定睛看去,果然,小丫頭的額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她是個喜動不喜靜之人,身體又極為健康,洞房裏的地暖燒得極旺。在屋呆了三個小時,阿九被熱壞了。


    阿九一脫掉外套,身的汗氣散發出來,衣裳薄薄地貼在身,勾勒出美妙的線條。


    美色在前,如何把持得住?


    周楠心突然有一股熱氣湧起,喉嚨裏禁不住咕咚一聲。


    阿九聽到聲音,好地看著周楠:“你吞什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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