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房間裏坐了半天,周楠不得要領,也沒想好應對之法,隻得無奈地站起來。!


    正要出去,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彪形大漢挨到他麵前,一拱手:“小人見過老爺。”


    說是大漢也不準確,此人雖然身高體壯,腰粗如五加侖水桶,卻麵白無須。不用問,他是個太監。


    周楠:“你是?”


    那太監道:“小人汪連,從現在開始是老爺你的師爺。”


    “師爺……”周楠一陣無語,汪太監你這模樣說是保鏢別人還信,師爺,可能嗎?


    “對,得了督公之命,小的從現在開始輔佐周大人。”


    周楠:“本官員一年才多少俸祿,可養不起幕僚,對了,陳公公讓你在我這裏幹多久?”


    汪連:“陳公公吩咐了,等到大老爺死了,或者被人打得趟床起不來小人可以迴去了。”


    周楠立即明白,這人是陳洪留下來監督自己,以防他虛以委蛇出工不出力。


    說完話,汪連又笑道:“大老爺,小人也不缺錢,不要衙門裏一錢工食銀子的。至於這差事的一應開銷,我可預先墊付,到時候到廠裏報銷是。”


    聽到廠裏二字,周楠心一動:“這麽說來,汪公公是東緝事廠的?”


    “不敢稱公公,大人直接叫我名字可以了。行人卻不知道,東廠雖然說由廠公執掌,裏麵卻沒有一個內侍,小的以前在尚衣監當差。”


    尚衣監負責皇帝冠冕,在內宮十二監屬於混得極差的。


    汪連又接著問:“不知道大人什麽時候去李家,小人也好陪同。”


    周楠:“汪連你要隨我一起去李家嗎?李偉父子和我仇深似海,進了他家門,那是九死一生,須牽累了你,本官也於心不忍。”


    “為陳公公效力,雖九死而不悔。”汪連道:“小人到時候隻不過是大老爺的隨從,隻要我冷眼旁觀,李偉估計也不會對我不利。再說了,算挨他們打,以在下這皮粗肉厚的模樣,算大人被打死了,小人估計也傷不了皮毛。”


    “你還練了金鍾罩鐵布衫呢?不急,李高已經有些日子沒來軍器局。算本官要尋他晦氣,也沒個由頭,等著吧!”周楠聽他一口一口自己要被人打死,氣得鼻子都歪了。


    有心給汪連一點顏色瞧瞧,周楠道:“既然汪連你一應開銷都可以去廠裏報銷,那還說什麽,咱們先花差花差,先點十幾個姑娘,今日花費你掏腰包。”


    汪連大驚,十幾個姑娘,這……起碼好幾十兩銀子,這廝是居心要給自己好看。


    他抓起桌的杯子,隻恨不得直接摔到周楠頭:“你這個狗……”


    周楠也沉了臉喝道:“汪師爺,別忘記了尊卑有序,你既然做了我的幕僚得守規矩。若是犯了我的規矩被趕迴去,看你怎麽向陳公公交代。”


    “你……好,你點吧?”汪連想起陳洪的厲害,打了個寒噤。


    周楠突然哈哈大笑:“罷了,你又不能人道。等下本大人風流快活,你在旁邊看得到摸不到,心頭如刀絞,卻是不美。本官乃是道德君子,如何能留宿青樓?走,咱們迴去!”


    汪連一臉鐵青,手一用力,竟將那隻薄胎瓷杯捏碎了。


    “好大手勁,可是練過的?”周楠喝了一聲彩。


    汪連隻是不理,但雙手還是因為氣惱微微顫抖。


    周楠又逗他:“老汪,你很生氣嗎,生氣傷肝,段提學的兒子是因為氣惱鬱結於心,最後得病死了的。對了,你是不是每個月這幾天心情都不是太好,看誰都不順眼,總想發火,從不例外?”


    汪連一呆:“確實,你怎麽知道?”


    周楠:“你們內侍進宮的時候,受了那一刀。臍下三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一割了之,也算不得男人了。沒喉結,不長胡須,和婦女又有什麽區別。因此,女子該有的毛病你們都有。得了病,太醫下藥的時候也要按照女人開方子。”


    汪連這才明白,周楠是諷刺自己和女人一樣正處於月信狂躁期。


    頓時怒極,要發作。


    周楠忙又將一個杯子遞過去:“老汪,如果真感覺心頭不舒服,捏個杯兒發泄一下。”


    汪連咬牙切齒:“我倒是想捏斷大人的脖子。”


    周楠:“算想要捏斷我脖子,也得讓李偉父子來。老汪我勸你還是省省吧,知道什麽叫碰瓷嗎?”


    汪連:“還請教。”


    周楠:“本官身子弱,老汪你手下又沒有輕重,我若是傷重倒地,在病床躺十天半月,陳公公的差事怕是氣力去辦了。”


    “你……還是個讀書人嗎,無恥!”


    周楠哈哈大笑:“走,迴衙門去,和你的同僚們認識認識。”


    皇宮是天底下最兇險,鬥爭最激烈的地方,這個汪連能夠在哪種地方健康成長到三十多歲,又入了陳洪的眼,想來也是個厲害角色。今日被他玩得團團轉,周楠感覺到分外的暢快。


    先前的不快一掃而空。


    剛出了《酥玉樓》走不了幾步,突然有人大喝一聲:“狗官,拿命來!”


    卻見,餘二從旁邊衝了出來,舉起沙鍋大的拳頭要和周楠拚命。


    旁邊,一個婦人驚叫一聲:“老二,你幹什麽,不要,不要啊,哎喲!”


    驚叫這人正是九公子的母親餘氏,她本是個瞎子,這一急,竟跌倒在地。


    餘二見姐姐倒地,急忙停下來將她扶起,用兇狠的目光盯著周楠。


    汪連剛才在周楠那裏吃了憋,滿腔的怒火沒地方發泄,滿麵殺氣地看著餘二。


    周楠一看不好,忙走前去:“見過老夫人,老夫人可還記得我?”


    餘氏笑道:“聽得出來,你是周大人,次去我家找過阿九的。”說著伸出手來。自從周楠讓師娘子休了餘二之後,她被女兒接到白各莊和弟弟一起生活。


    周楠忙將臉湊去叫她摸:“老夫人好記性,阿九呢?”


    “阿九要嫁人了,日子訂在下月十五號。現正在府學針線女工,太老爺說了一個女孩子不好成天在外麵亂跑的。”


    “什麽,阿九要嫁人了,嫁給誰?”周楠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餘氏:“還能是誰,自然是嚴相公家的長孫,也是做官的。她雖然給人做小,可太老爺這麽說了,又能如何。咱們女人的命,是這樣啊!”


    說罷,她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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