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哪個朱老爺,自然是大明朝宗室名人,奉國將軍朱聰浸朱老爺啦!


    這家夥風流成性,聽說本大人迴城,難道來約我去考察大明朝的娛樂業?


    周楠倒有些期待了。


    朱老爺和周楠是患難之交,親密無間的損友,兩人見麵也沒有什麽好客套的。


    周楠問:“老朱,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快請客,咱們尋個地方吃酒。”


    朱聰浸哼了一聲:“請客,請什麽客?我的錢都被娘子收了,她防我像防賊似的,本大人都窮得快沒臉見人了,還是你請吧!”


    見他喊窮,周楠也不逞多讓,也跟著叫苦。說自己剛到軍器局做代大使,每月隻有二兩俸祿,還要養活一大家人。另外,衙門裏的開銷得要自己想轍,日子過得沒滋味。


    兩朋友慘了好半天,朱聰浸終於忍無可忍了,張嘴罵道:“少說這些沒用的,你的情形我還不清楚,憑多廢話,叫人生氣。”說罷,將一個小布袋當一聲扔在幾。


    聽到這聲音,經驗豐富的周楠眼皮子一跳,如何聽不出這是貴金屬的錚鳴。


    拿起小口袋,打開一看,頓時被閃得眼花。


    卻見裏麵全是黃澄澄的金豆,分量至少有二十兩。


    周楠禁不住哈一聲:“朱兄,這麽多金子,你還在喊窮,原來是在我這裏裝x啊!過分的謙虛,是驕傲。既然有錢了,咱們弟兄今日還真得出去熱鬧熱鬧。”


    朱聰浸:“子木豪爽,這麽著,緊著這錢使,不醉不歸,不花光不許迴家。”


    聽到這話味道不對,周楠急問:“這錢是我的嗎,怎麽迴事?”


    朱聰浸:“對,是你的。咱們前番不是給九公子出了一本詩集,紅了,這些都是第一版賺的錢!”


    “紅了?”


    “紅了!”朱聰浸突然躍起來,瘋狂大笑:“大賣,大賣啊!一版下來,扣除本錢,咱們仨一共賺了千兩銀子。我拿六成,九公子兩成,子木兩成。你以前不是數過銀子實在太重,還是兌換成黃金攜帶方便,我幫你換了,這不都給你帶過來了。”


    “老天開眼,老天開眼。這才是第一版,下來咱們還能出五六版,雖說不頭版,但再賣個三四千兩當不在話下。哈哈,哈哈,我家的黃臉婆看到俺遞過去的六百兩銀子,臉都笑爛了。”


    “這幾日對我可好著呢,還說以前是她性子急叫我受委屈了,讓我不要放在心。嘿嘿,我是誰,奉國將軍朱聰浸,天縱英才,黃臉婆,你跟我本老爺過好日子吧!”


    朱聰浸農奴翻身把歌唱,意氣風發,手舞足蹈,狀如瘋癲。


    周楠一陣無語:這個讓九公子出詩集的點子可是我出的,怎麽變成你的創意了?


    估計是以前朱聰浸被妻子壓製得太狠,此刻把持不住。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由朱聰浸的情形可以看出,巨大的經濟壓力對夫妻感情的戕害是何等之烈。


    自己剛才以為朱同學是在炫富,說要拿這錢出去喝花酒,想不到竟然是自己的分成,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姓朱的真是會算計,真是義不行賈啊!


    周楠正窮得厲害,被他陰了一道,心大苦。


    正盤算著如何將這廝給攆走,荀芳語端著一盤切好的梨進來。


    原來,昨天得了周楠的吩咐後,荀芳語一大早打發窩頭和黃豆到鄉下去買梨。也是這二人運氣,剛揣了錢出門,碰到了水果販子,價錢也公道。二人偷懶,買了一車迴來。


    朱聰浸和阿九二人到周楠這裏一向是大搖大擺直闖而入,周楠去軍器局的這段日子,朱同學來過幾次,和荀芳語也見過麵。


    因此,荀芳語也沒有什麽好迴避的。


    見朱聰浸在書屋裏漲紅著臉,如同困獸張牙舞爪,她吃了一驚,手的梨差掉掉地去。


    周楠急忙接了過去,心念一動,頓時有了個主意。


    他裝出麵色大變的模樣,驚叫:“娘子,你怎麽過來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呀!”


    荀芳語被丈夫激烈的反應驚呆了。


    周楠一把抓住幾的金子塞到她手裏:“這錢是朱大人送過來的,是外麵的生發。我事先不知道的,並非要故意欺瞞娘子。這錢可不是我的私房錢啊,現在都給娘子,若私藏一厘,叫那天的雷打下來,把我轟成炭花兒。娘子保重身子要緊,來人啦,送姨娘迴屋歇著。”


    把滿頭霧水的荀芳語推出屋去。


    等到她離開,周楠哭喪著臉對朱聰浸道:“朱兄,家有悍妻,我也是沒有法子,今天這酒你我怕是吃不成了。”


    朱聰浸抽了一口冷氣:“子木,你也畏妻如虎……一個小妾你也……”


    周楠裝出非常羞愧的樣子:“朱兄,你卻不知道,我這小妾乃是淮安豪門庶女出身,有錢得很。名下的產業有五千多畝地,另外還有店鋪和宅子無數。兄弟在官場的招唿應酬,都是她掏的錢。”


    “正因為如此,兄弟是吃人口軟,拿人手短,平日裏對她也讓三分。卻不想,人家卻越發地厲害,平日裏對兄弟管束極嚴,動輒是一頓打罵。為了錢,兄弟我忍了,我這日子過得苦啊!”


    “在下夫綱不振,叫朱兄笑話。”


    聽他這麽說,朱聰浸想起自己在家的慘狀,不覺同病相憐:“理解,我能理解。我說,你小妾這麽醜,子木竟然肯納。還有,你為什麽不接大妻來京,讓小妾隨身侍侯,原來是這個緣故。女人,真是老虎啊!”


    二人著梨喝酒閑話,交流偷藏私房錢和如何應付家悍妻的心得,關係又親近了一層。


    最後,周楠忿忿道:“朱兄,世人笑我弟兄二人畏妻子如虎,那是他們不懂得你我的治叫智慧。女人是要哄的,家和才能萬事興。”


    “對。”朱聰浸連連點頭。


    周楠:“什麽叫害怕妻子,那是敬愛好伐?難道我等敬愛自己的妻兒還有錯?隻要咱們自己一家和睦,別人怎麽看又有什麽關係。這個扒耳朵,我還真做了。”


    朱聰浸感動得流下眼淚:“子木此言深得我心,易求千金寶,難得一知己。有你這麽個知己,朱某今生無憾。”


    周楠總覺老朱這話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在家裏休了幾日假,周楠每天一大早起來去王世貞那裏課,到下午申時才迴家。迴家之後,陪荀芳語說說話,看看書,日子過得悠閑,都不想去班了。


    軍器局那邊有消息過來,說房山李家鐵礦的貨又被退了兩次。李高不依,整日黑著臉,好象要搞什麽鬼,行人不可不察。


    周楠想了想,也是時候和李高談談,隻要他肯服輸,以後不在找本老爺的麻煩安心做個擺設,他家鍛煉出來的鑄鐵倒是可用。


    既然不能將這鳥人趕走,那麽事情不能做得太絕,彼此都留些緩和餘地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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