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簡單,裕王是個膽小怕事沒擔待的。


    說起這個未來的明穆宗隆慶皇帝朱載垕還真是個倒黴鬼,從出身到死都沒爽利過一日。


    嘉靖皇帝以藩王繼承正德皇帝的皇位,登基的時候才十四歲,還是個半大孩子。他因為篤信道教,估計是服用含有大量重金屬元素的丹藥過多,生育能力堪憂,到嘉靖十二年二十六歲的時候才生下第一個兒子朱載填。


    天子初為人父,自然欣喜若狂,。可惜,嬰兒才活了兩個月夭折了,追封諡號哀衝太子,葬西山。


    過得兩年,嘉靖有生下次子朱載壡。這孩子倒是爭氣,健康成長。三歲的時候被皇帝立為太子。可惜,等到他十三歲那年,又生病去世,追封諡號莊敬太子,葬西山。


    接下來,整個皇宮好象了魔咒,皇子生一個死一個,先後死了三人,最短的那個隻活了一天。


    皇子如此,公主也跑不掉。嘉靖在位四十五年,先後死了四個公主。


    由此可見在醫學落後的古代,嬰兒、孩童的死亡率有多高。


    一次兩次也罷了,次次如此,嘉靖心犯了嘀咕,請術士占卜。迴答說“二龍不能見麵,否則必有一傷。”簡單說來,皇你是現在的真龍,太子是未來的真龍。那麽,問題來了,誰是真誰是假,必然要爭個清楚明白,直到有一人倒下認輸為止。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現在,連陛下見過的公主都活不下去了呀!


    嘉靖皇帝篤信道教,對方士之言自然是深信不疑。


    因此,從內心來說,他是拒絕見自己未來的繼承人裕王的。到如今,父子兩人已經十多年沒見過麵了,而皇帝也一直不肯立儲。


    實際,作為一個父親,嘉靖皇帝還是非常掛念自己兒子的。從一開始確定了裕王的繼承人地位之後,不斷選拔精英充實“東宮。”


    不過,嘉靖皇帝乃是大明朝最有政治手段的君主之一。他一麵在加強裕王的班底,為兒子將來接位做準備,一麵又不斷削弱王府勢力,以達到一種未免的平衡。若是王府力量太強,至於尾大不調,裕王在手下的挾持下來一個玄武門之變問題嚴重了。


    帝王心術,裕王自然無從揣度。他隻是看到父親十多年不可自己見麵,對“東宮”也諸多製約和訓斥,難免心忐忑。關起門來在王府過自己的小日子,外間的事情一概不問,生怕引得火來燒了自己身。


    等到後來繼位之後,終於沒有人約束,裕王翻身做主人,縱情酒色,又服用丹藥,在位不過六年撒手人寰。


    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有強悍的父親,必然有懦弱的兒子,世界的事情大多如此。


    裕王目前的處境來說,隻要他不笨,自然不會輕易給自己找事惹麻煩。有人要搞事削弱我王府一係的力量,生受了是。反正我一個字“熬”,熬到接位那天是了。


    如果周楠真要通過詹胖子去求見裕王,隻怕不但見不人,王爺反迴為了避嫌反把他交付有司。真如此,那是自投羅。


    走王府這條路不行,去三法司不行。走科道也不可能,秦梁是清流,顯然科道也不是鐵板一塊,也有人想動王府。


    在長安街走了半天,周楠也沒主張,心負氣,暗想:老子不管了,幹脆迴淮安去。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在身邊問:“朋友,要片兒嗎?借一步說話。”


    周楠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一處官衙,抬頭看去,霍然正是大理寺。門口立著許多不三不四的人,甚為熱鬧。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周楠差點流下激動的淚水:“您老也是穿越過來的,怎麽混到賣光碟的地步,真給穿越者丟臉啊!”


    見他一臉的駭然,幾人小聲道:“朋友是不是來大理寺辦案子的,告狀還是撈人?隻要銀子使夠,咱們沒有辦不成的事?”


    “實話告訴你,我表弟在戶部郎張大化府聽差,到時候我叫他弄張張郎的片兒給你,大理寺怎麽也得給些麵子。”


    見別人搶先了,一人不滿,冷笑:“郎郎,正五品的官京城裏沒有一千也有六百,算得了什麽?一個戶部郎,也敢大言從大理寺撈人?”


    先前說話那人大怒:“你懂個屁,實話告訴你,今要命禦史沈陽、戶部郎張大化張大人清理畿內莊田,清出隱冒莊田。大理寺的人敢不給麵子,清丈他家的土地。”


    “好了,你們也不要爭了,我家老弟在羅龍羅大人手下聽差,我讓他取羅大人的片子過來。”


    羅龍,當朝首輔嚴嵩的智囊。


    周楠這才明白,他們口的“片兒”不是光盤,而是官員的名刺名片。而這群人,則是掮客。


    原來,明朝的大理寺相當於後世的最高法院,專事重大案件的最後判決,每年不知道要經手多少案子,也不知道又多少地方的人京走關係通門路。


    於是,有不少在京城識得貴人的浪蕩子弟專靠這種業務為生。


    對於這些人,周楠可不太相信。不可否認,他們之或許有人有達官貴人的門路。可自己身這件案子,卻不是掮客們能搞定的。


    笑著擺了擺頭,正要拒絕。這個時候,一個形容委瑣之人走過來,喝退眾人:“大家別鬧,這是認識的朋友,也沒有多少錢,浪費口水有意思嗎?”


    聽到這話,眾掮客這才一哄而散。


    周楠一看,哈,不是馮川又是誰?這還真是冤家路窄,既然落到我手頭,今天不拿個說法出來別想走。


    當即,他一把抓住馮川,低聲道:“姓馮的,本官還到處尋你,卻不想你自己送門來。走旁邊說去。”把他拖到旁邊的巷子裏。


    馮川一臉迷茫:“周大人,你這話什麽意思?”他是個標準的閑人,平日裏沒事,除了做房牙子,還做人牙子和掮客,反正什麽事情賺錢幹什麽。


    他知道周楠有錢,出手又大方。剛才見周大人一臉沉思地立在大理寺門口,以為他有官司要打。


    這可是一個優質客戶啊,得抓在手裏。因此,他才對其他掮客說周楠是自己的熟人,還是沒錢的那種。


    可眼前的周楠滿麵猙獰,他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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