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br>


    按說,遇到這種情形,一般穿越者首先要做的是關好門窗自保。


    隻是這在明朝卻行不通。


    原來,明朝實行的是裏保製度。在鄉下,以一鄉一裏互保。在城市,則以街道編戶。一戶有事,其他人都要負責。


    如某人家遭遇盜竊,其他人都要幫著捉拿賊人;一戶人家失火,其他人都要幫著搶險。若是不聞不聞,那有話說了,難道你是小偷的同夥,難道那火是你放的,一旦追究起來,非折騰你到半死。


    今日石府失竊,周楠正好住在石家,他又是公職人員,自然有緝捕的責任,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否則,一旦此事傳出去,輿論大嘩,他這個典吏也不要幹了。


    衝下閣樓,外麵那一群知事所的家丁已經舉著燈籠,提了棍棒衝進院子來。總數大約有六七人,全是精壯後生。


    周楠正要問賊人何在,突然,為首那人指著他大吼:“好大膽的賊子,竟偷到石老爺家裏來,拿下!”


    “啊!”周楠失驚而叫。這人正是先前吃酒時伸手攔住自己去路的那個知事所吏,不可能不認識他周師爺。


    此刻卻指自己為竊賊,算周楠再笨,也知道自己了別人圈套。


    什麽讓自己幫著到王若虛那裏走門子謀個長蘆鹽場的缺,什麽要將侄女嫁給他周楠為妻,又說什麽要讓他頂替安東鹽道知事的位置,都他娘是騙人,哄小孩子的。


    他石千石是什麽人,胡宗憲的走卒,嚴嵩嚴黨的神經末梢,背景大了去。他要去長蘆鹽場,也是胡家一封信的事情,犯得著求到他周楠這麽個小人物頭?


    鹽道平日裏查緝走私販子,有獨抓捕和審問的權利,是獨立司法係統。我若是落到他們手,再胡亂弄些人證物證出來,那不做成鐵案了?


    所以,必須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一番心理活動說來話長,其實也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刹那,周楠做出決斷,用盡全身力氣將手的門閂“唿”一聲那群人扔去。


    那幾人下意識地朝旁邊一躍,閃開。


    周楠也不耽擱,腳一蹬,跳旁邊的太湖石,手一張抓住石牆頭翻到另外一座院子。


    這一招當真是鷹起鵠落,跟雜耍一般。當雙腳穩穩落地的時候,他忍不住一呆:想不到我身手竟是如此了得……可見這人一遇到危急的情況時,身體的潛力會徹底被激發出來,做出平日裏不敢想象的動作。


    旁邊的房間裏還亮著燈,聽到周楠跳牆過來的聲音,門吱啊一聲開了,露出三丫睡眼惺忪的肥臉:“什麽人,幹什麽,劫色了,有人劫色了!”


    周楠哭笑不得,當世界色狼眼瞎啊!


    忙低聲道:“是我,別鬧!可有出府的後門?”


    借著燈光,發現是周楠,還光著身露出健美的肌肉。三丫狂喜:“原來是相公,你我的事情先前伯父已經同我講過了,可是已經想得明白,過來尋我……可是,可是……咱們雖然你有情我有意,畢竟還沒有拜堂成親,人家好羞的……相公,你生得好生俊俏,俺歡喜得很。進屋吧,對人家好一點。”


    周楠見她一臉色迷心竅模樣,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究竟,忙舉足欲走。


    三丫一把抓住周楠:“相公你往哪裏走?”


    這個時候,那群人已經追到院子裏來。


    周楠大喝一聲,一個過肩摔,將那胖大丫頭摔倒在地。隻見,三丫肥碩的身體在地痛得不住抽搐,當真是兇器碩大,顫顫巍巍。


    他竟有些微微的心悸,有些難以名狀的衝動。可見,男性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隻要是異性,無論什麽模樣,在特殊情況下都會有原始的念頭。


    “賊人兇惡,保護三小姐!”見周楠辣手無情,痛打美人,眾家丁大驚,下意識地去保護主子。


    趁這個機會,周楠腳下發力,衝出重圍。也是他運氣好,三丫院子裏正好有一道後門通往外麵的大街。


    死裏逃生,他也不敢耽擱,一口氣逃迴了家裏。


    看到周楠決塵而去背影,看到他動如脫兔,幾個石家的家丁知道無論如何也追不去,都傻了眼。


    “這是一個秀才書生,憑地這般快?”


    “叫他走脫了,如何做成鐵案,又如何向知事交代……啊,石老爺你來了?”


    石千石鐵青著臉,罵:“你們他娘的都是一群廢物,這樣還被人家逃脫了,我養你等何用?”


    罵了半天,石千石才道:“不用擔心,這鳥毛師爺的衣裳還留在閣樓裏,這是證據。明日我去找史人傑,讓他把賊子交出來。”


    “對,有石老爺也出馬,史知縣敢不給麵子。他不給你麵子,是不給胡家麵子。不給胡家麵子,是不給嚴閣老和小閣老麵子,這個後果他承受得起嗎?”眾家丁紛紛說。


    突然,三丫發出一聲爽朗的大叫:“不許害我相公,伯父,俺意那男人,你得給我。”


    石千石怒喝:“三丫,今日的情形你是看到的,你覺得還有可能嗎?”


    “俺不管,俺要那漢子。”


    “他姓周的有什麽好?”


    “生得好,伯父,你沒看他一身油亮的腱子肉,好看得緊,摸起來也舒服。俺不管,俺不管,俺要他。”


    眾家丁想笑,卻不敢笑出來,憋得無痛苦。


    “滾迴屋去,丟人現眼。”石千石鐵青著臉。


    不片刻,屋響起三丫憤怒地摔東西的聲音。


    ……


    好在是在夜裏,周楠近乎裸奔的形象才沒有被人看到。好在雲娘迴娘家去了,否則還不好同她解釋。


    侄女小蘭看到他的模樣,大吃了一驚,連忙拿了衣裳出來侍侯伯父更衣:“伯父,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遇到賊子了。”


    “什麽賊子這麽大膽敢惹伯父你老人家?”


    “我怎麽知道,直娘賊晦氣透了。小蘭,幫我燒一壺熱茶過來壓壓驚……算了,我還是去縣衙住吧,等你嬸迴來跟她說一聲,說我公務繁忙,今晚在衙門住一宿。”看著小蘭纖細模樣,又想起三丫那二師兄一般的相貌,周楠不覺順眼了許多。


    此地也不可久留,須防備石千石連夜過來拿人,還是先躲進縣衙裏安全。有史知縣在,自己也可得片刻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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