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舊怨(8)


    張文鐸從看守所出來,見陸小溪正站在車旁,等候著他。張文鐸上了陸小溪的車,在路上,陸小溪問起了u盤的事,張文鐸說:“u盤被陽龍搶走了,後來又有一夥人衝了進來,然後警察又來了,當時現場太亂了,子彈亂飛,我就想著活命來著,沒想u盤的事,估計不是在陽龍手裏,就是在那夥人手裏。”


    陸小溪坐在後排,看著窗外,長歎了一口氣,之後問:“u盤的事,你是怎麽跟警方說的。”


    張文鐸逐將他對警方的說辭,以及對陸正業能否禁得住警方的盤問的疑慮,和他從警方那裏得到的信息,以及他的推斷,告訴了陸小溪,隱去了呂向前告訴他的陸正業可能與他的父親之死有關的內容,還問陸正業的狀況。陸小溪說:“你被抓後,我和爸都被警方叫去問話,都是問u盤的事情,我和爸不知道你那邊的狀況,不好亂說,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說是郵箱裏收到林猛發來的視頻和勒索電話,擔心對公司造成不良影響,爸讓我來查這件事兒。”


    張文鐸想了想,說:“我還擔心陸總或是你頂不住警方的問詢,現在看來,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陸小溪問:“你真的就跟警察說,你隻聽過音頻?”


    張文鐸說:“我就是這麽說的,我也不知道你們的狀況,如果我不這麽說,我擔心,……萬一陸總頂不住警方的盤問,說了視頻的事,那我如果說什麽都不知道,則涉嫌‘假口供'',雖然視頻與我無關,但欺騙警方也涉嫌犯罪,所以我就說我隻聽過音頻,其他的不知道。”忽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問:“警方應該會搜陸總的辦公室和你家,陸總電腦裏的視頻,……”


    陸小溪說:“你被劫走,我就預感到事情不妙,我讓劉工趕緊處理,劉工向我保證,警方肯定無法在我家的電腦裏和我爸公司的電腦裏,找到那幾段視頻。”


    張文鐸說:“如果找不到視頻,u盤又不在警方手裏,那警方也就沒有能夠給陸總定罪的證據,隻要陸總這段時間能頂住警方的問詢,應該就沒事。”


    陸小溪說:“保安打電話給我,說你和林猛被劫走了,當時我就懵了,讓保安跟上,可那倆保安跟廢物似的,打車跟了倆路口被甩開了。我當時不知道是誰劫走的你,但想到肯定不是警察,也擔心你出事,……”


    張文鐸想了想,問:“因為擔心我,所以沒有報警?”


    陸小溪聽出張文鐸是“話裏有話”,便說:“我當時懵了,你被人劫走,我肯定擔心啊,但不知道對方是誰,而且保安說劫走你的人有刀有槍,還是團夥,擔心報警了,警方在短時間內也未必能追上對方,還可能把對方惹急惹惱了,……你可能更危險。”


    張文鐸頗為失望的笑了笑,說:“我能理解,畢竟那是你爸,而我,……其實你沒懵,我也能理解你不報警的苦衷。”


    陸小溪說:“你要是願意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張文鐸歎了口氣,說:“現在的問題,就是陸總能不能頂得住了,警方找陸總問詢,隻是開始,估計以後還會有很多次。頂得住,或許這關能暫時過去,頂不住要是自己都撂了,那就得坐牢了。”


    陸小溪又問:“那個u盤,你真的不知道在哪兒?”


    張文鐸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陸小溪將張文鐸送迴家,囑咐張文鐸先好好在家休息,如果需要幫助,她會在聯係他。張文鐸下車迴家,來到母親經營的幹洗店,張文鐸被刑拘的時候,陳敏霞就收到了警方的通知,陳敏霞還要去看守所看望張文鐸,可警方以張文鐸涉嫌重大案件為由,拒絕陳敏霞探視。陳敏霞憂心忡忡的給黃麗澄打電話,詢問張文鐸到底犯了什麽事,黃麗澄不想讓陳敏霞擔心,編了個原由,敷衍過去,還不住地安慰陳敏霞,說是過兩天案子查清楚了,就會放張文鐸迴去。張文鐸到幹洗店,陳敏霞先是摸了摸張文鐸的臉,隨後便抱住兒子,伏在張文鐸的懷裏痛哭,抽泣著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你要是有點啥事,你可讓我怎麽活啊?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就平平安安就行。陸小溪是很好,有錢人又漂亮,可你和人家門不當戶不對啊,人家能看上你,是為了感謝你吧,你要知道,那是感情,可不是愛情。傻孩子,你想想從你認識她以來,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多少次受傷,多少次被警察抓,多少次差點去見你爸?所以,你和她不配,你們年輕人講星座,咱們這輩人將屬相八字,你倆不僅門不當戶不對,可能還八字犯衝,她是你的災星。這還沒咋地呢,就是又被拘留又被綁架的,這要是咋地了,你的小命能保住嘛?聽媽一句勸,趁早跟那女的斷了,媽給你介紹幾個一老本實的,好好過日子。”


    張文鐸輕輕推開母親,說:“媽,……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先上樓去了。”


    陳敏霞分開張文鐸,揮手給了張文鐸一記耳光,打在張文鐸左臉上,張文鐸捂著臉,詫異地看著母親,問:“你又犯啥病了?閑得沒事兒打我幹啥?”


    陳敏霞說著:“打你是讓你趁早醒過來,你和陸小溪真的不配。”


    張文鐸不耐煩地說:“我知道了,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陳敏霞揮手又給了張文鐸一記耳光,打在右臉上,張文鐸詫異的問:“你怎麽又打我?”


    陳敏霞說:“好幾年沒打你了,你每次不在家,我都擔心,成宿成宿的睡不著,還總是做噩夢,睡醒了也成天為你提著心,你當輔警,給姓陸的辦事,都挺危險的。不趁現在能打你,多打你幾下,我怕,……我怕,……以後就打不著你了。”


    張文鐸頗為無奈地笑著說:“你要是願意,不嫌手疼,那就打吧!”


    陳敏霞忽然又笑了,再次抱緊張文鐸,說:“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張文鐸分開母親,上樓去了。張文鐸在家躺了三天,期間陸小溪未在聯係張文鐸,除了在家躺著,張文鐸每天都出去“遛彎”,或是到附近的街區閑轉,或是到商場逛街,或是找個大排檔喝酒。遛彎不是目的,目的是確認自己是否被“監視”。張文鐸還按照網上的方法,檢查了家裏的電腦和幾乎每一個角落,未發現監聽監視設備。張文鐸憑感覺,覺得自己沒被監視,才在一天夜裏,跟母親說出去找朋友喝酒,然後又悄悄來到公安醫院的院外。左右觀察一番,未覺異常,便跟著前麵的幾個人一起進入院內。來到住院處後麵,抬頭數了數窗戶,判斷了大致的方位,之後就開始仔細的尋找。不敢用手機,便接著樓內的燈光和微弱的月光找尋。住院樓的後麵是一片小樹林,雜草叢生。如黃麗澄所判斷的,張文鐸在給陽龍做急救的同時,順手摸走了陽龍衣服裏的u盤。之後張文鐸被送上救護車,到了醫院後,張文鐸在經過簡單包紮後,借著上廁所的工夫,想將u盤吞肚子裏去,可試了幾次,沒吞進去,又想到警方肯定會對他搜身和嚴加搜索,吞肚子裏也不安全,左右看了看,廁所水箱、下水道、棚頂上,覺得如果警方要搜查,他能想到的地方,警方肯定也能想到,左思右想了一番,決定將u盤順窗戶仍出去。想著u盤不大,落在草地裏,若不是刻意搜索不易被發覺。用“賭一賭”的心態,賭警方和清潔工不會搜樹林或是打掃,賭警方可能不會想到,他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順窗戶扔出去,便將u盤順著窗戶扔了出去。張文鐸在草叢裏摸索了半天,終於在一片荒草下找到了u盤,仍是左右看了看,未覺異常,才將u盤揣入懷中,之後從醫院出來,沒有迴家,而是去了網吧。雖然是憑感覺,覺得自己未被監視,但張文鐸也無法確定。張文鐸擔心他被關在看守所的這段日子,操控那夥外籍槍手的背後力量,會在他家裏安裝監聽監控設備。那夥人未拿到u盤,現場混亂,自己又接觸過陽龍,那夥人背後的力量很可能已經知道他接觸過陽龍,那夥人想要找到u盤,未必敢明目張膽的抓自己逼問,但不排除他們會監控自己,采用他無法察覺的方式,等待著他找出u盤的時候,在一次采取行動。張文鐸覺得家裏並不安全,本著“小心為上”的策略,沒有迴家,而是去了網吧。


    到網吧後,與網管確認包間裏的機器能插入u盤後,便開了包間。在包間裏將u盤插入網吧的電腦,再次審視u盤裏的視頻。張文鐸的計劃是做一番技術加工,刪掉跟陸正業有關的部分,然後再想辦法將u盤交給黃麗澄,覺得這是最能符合各方訴求的辦法。線索給到黃麗澄,如果因此破案的話,黃麗澄或許能夠立功受獎;匿名交給黃麗澄,也能將自己“摘幹淨”,警方就算查到他那,他也可以矢口否認:警方如果能夠根據u盤內容,抓到那夥外籍疑犯甚至雇傭外籍疑犯的幕後黑手,也算是替韓鋒複仇,使得韓鋒不枉死,也算是報答韓鋒在緊急時刻一把推開自己的救命之恩;刪掉跟陸正業有關的內容,陸正業不用因此而坐牢,自己也算是對得起陸小溪了;甚至還可以當“小人”,用這些足可以給陸正業定罪的視頻,脅迫陸正業說出當年父親之死的真相。不到萬不得已,張文鐸不打算當“小人”,不打算放棄來之不易的愛情。


    張文鐸先打開標注為“陸正業”的文件夾,他在賓館的時候看過這個文件夾,記得裏麵是九段視頻,而在陸正業家看到的視頻隻有七段。他想知道另外兩段視頻是什麽,逐一點開查看。多出來的兩段視頻都是年輕時的陸正業和蘇起先的對話,都是在類似於辦公室的地方。一段是蘇起先說他都安排好了,讓陸正業放心,肯定不會出差錯,之後問陸正業:“警察找你,你是按我跟你說的,跟警察說的吧?”


    陸正業歎了口氣,說:“還能怎麽說?隻能聽你的了。我的錢全押在這筆貨上了,一把大火全燒了,我現在窮得都要當褲子了。”蘇起先拍了拍陸正業的肩膀,說:“那些都是小錢,隻要你聽話,我保證你能賺更多的錢。”接著是陸正業無奈的神情和蘇起先的奸笑。另一段視頻,還是蘇起先和陸正業的對話,蘇起先跟陸正業說:“記住了,警方問起來,你就說倉庫裏劉遠那批貨,也是你的。”


    陸正業疑問:“劉遠那批貨是水貨,警方要是追查起來,再查到我走私的事情,我不是更麻煩嘛?”


    蘇起先說:“這筆生意是我幫你聯係的,當時把貨暫時放你那倉庫裏,你也同意了,錢也收了。如果警方問你,你把劉遠‘點了'',你覺得劉遠能放過你嘛?別忘了他是幹什麽的,混江湖的,手下可都有不怕死的兄弟,沒讓你賠他的那筆貨錢就不錯了。”陸正業再次歎了口氣,再次無奈地搖頭。


    張文鐸聽陸小溪說起過,陸正業當年將所有身家都押在一筆貨上,結果倉庫失火,一把大火燒毀了一切,陸正業被債主逼債,迫不得已才走上走私和偷渡的事情,想來視頻中說的那把大火,應該就是陸正業倉庫被燒的那把大火。可這兩段視頻,陸正業為什麽要隱瞞,張文鐸一時想不明白。接下來,張文鐸又點開了那個標注為“其他”的文件夾,文件夾裏的視頻仍舊都是偷拍的,有的是在海邊,有的是在室內,還有的居然是在床上。說的基本都是走私、偷渡之類的事情,蘇起先出現過幾次,其他被偷錄進去的人,張文鐸都不認識。令張文鐸震驚的是,張文鐸在文件夾裏的一個偷拍的視頻中,居然看到了他死去多年的父親張偉鐸。張偉鐸在視頻裏,痛斥一個人利用了他,利用他進行走私和印製偽鈔,看那人的麵貌,與年輕時的蘇起先頗為相像,但身形上有著明顯不同。那人明顯比年輕時的蘇起先要高一些,身材也比年輕時的蘇起先魁梧。張文鐸懷疑張偉鐸痛斥的那個人,可能是蘇起先下落不明的弟弟蘇長河。還有另外兩段視頻,也引起了張文鐸的注意,一段視頻裏是兩個人,一個人是年輕時的蘇起先,另一個人是一個背影,整段視頻一分多鍾,未能拍到這人的正臉,視頻是在海邊偷拍的,視頻中蘇起先給另外那人遞了一根煙,那人接過,蘇起先問:“印刷廠那把大火,是不是你幹的?”


    那人抽了口煙,說:“不然怎麽辦?姓張的揪著我不放,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蘇起先奸笑了兩聲,那人又說著什麽,可由於岸邊的海浪海風和遠處輪船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張文鐸並未能聽清對方說的是什麽,之後二人就逐漸遠走,出了畫麵。張文鐸想著,視頻裏提到的印刷廠的那把大火,會不會是燒死父親的那場大火?那人所說的“姓張的揪著我不放”中的“姓張的”,會不會是他爸?如果那場大火不是意外,那說話的這個人,應該就是製造那場大火的元兇。另一段視頻仍舊是這個背影和蘇起先二人,在一個空曠的室內,說的是走私的事。蘇起先問那人:“如果陸正業不聽話怎麽辦?”


    那人說:“姓陸的要是不聽話,就做了他。一了百了,不然將來早晚會是麻煩。”之後二人又說些什麽,都是船幾點到,在哪兒接應之類,再之後就聽不清了。


    張文鐸盯著視頻,思忖良久,又點開了標注為“劉遠”的文件夾,這個文件夾裏都是劉遠被偷拍偷錄,蘇起先也出現過幾次,說的都是走私和偷渡以及“江湖”上的一些事情,還有一段似乎是在倉庫裏偷拍的,劉遠還是和蘇起先商量走私的事,還提到了劉遠的貨,是一批走私的計算機芯片和手機、攝像機等物品。除此之外,張文鐸暫時未發現更有價值的線索。在幾十段視頻中,與蘇起先談論印刷廠大火的人隻出現兩次,都是背影,說到了印刷廠的那場大火,還提到了陸正業和姓張的。張文鐸當即判斷,姓張的很可能就是父親,而陸正業應該認識這人,至於陸正業是否跟父親之死有關,僅憑這兩段視頻和呂向前告訴他的,燒死父親的倉庫是陸正業租的,無法判斷。張文鐸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父親的“音容笑貌”,還能再聽到父親略顯嘶啞的聲音。張偉鐸十幾年前去世,手機也在那場大火中被燒為灰燼。陳敏霞手機裏倒是有十幾張張偉鐸的照片,可由於當時的手機像素和拍照技術原因,照片並不算清晰。張文鐸每迴想父親,隻能看著不算清晰的照片,努力用記憶將照片變得清晰。父親的聲音則是十幾年沒聽到了,因為當時母親的手機也隻有拍照功能,張家的條件一般,也沒多餘的錢購買攝像機。張文鐸看著視頻裏的父親,想著年幼時與父親一起踢球、下棋、遊泳摸魚,不禁濕了眼眶,心情久久無法平複。直到電腦屏幕上顯示將要到時,才將張文鐸從迴憶拉迴現實。


    迴到現實的張文鐸,去了前台,續費數小時,然後又去了趟衛生間,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與一個男的擦肩而過,他覺得那個男的似乎多瞅了他兩眼,轉身打量那男的,見那男的徑直去了衛生間,覺得自己可能是多疑了。張文鐸迴到網吧包間,籌劃著接下來的計劃。原本是想刪掉u盤中關於陸正業的內容,之後將u盤交給警方的,可看過u盤後,張文鐸又改變了想法。想著如果將u盤交給警方,警方進行調查,抓捕u盤上的相關人員,很可能會打草驚蛇,可能會使那場大火的幕後真兇,隱藏得更深,他也就失去了在暗中調查的多種便利。又想到黃麗澄跟他說起過的,韓鋒曾懷疑警局內部有“內鬼”,而且還很可能是高層,不然韓鋒他們的車隊,不會被偷襲,易玲也不會成植物人。自己冒失地將視頻交給警方,如果被那名內鬼知道了,很可能不僅追查不到當年縱火案的兇手,自己也可能有危險。張文鐸思前想後,決定將u盤藏匿下來,然後再想辦法找到更多的u盤裏出現的人,詢問他們當年的往事,或是再進一步研究視頻內容,看能否從視頻背景裏找出有價值的線索。可這麽做,就意味著短時間內,警方可能無法抓獲槍殺韓鋒的幕後兇手,張文鐸內心矛盾良久,還是決定要先查清楚父親之死,然後再想辦法,找到合適的時機,在確定自己和家人安全的前提下,再將視頻交給警方。張文鐸也清楚,這個決定意味著將自己置於巨大的危險之中,萬一哪天,u盤的事情被陸家、劉遠、以及另外那夥人知道了,都不會輕易的放過他。知道危險,張文鐸還是決定“賭一把”,賭自己能先查清父親之死的真相,賭另外的幾夥人一時查不到u盤在他這裏。


    張文鐸將u盤的內容全部上傳到網盤,計劃將網盤當成備份。張文鐸迴到居住的小區,左右觀察一番,未見異常,打開母親開的幹洗店的大門,進入之後,左右逡巡一番,找了把螺絲刀,挖出窗台上花盆裏的花土,然後將u盤用密封袋包好,將u盤埋在花土中。迴到家後用手機登錄網盤,在網盤上盯著視頻又看了良久,覺得那個談論印刷廠大火的背影有些眼熟,但窮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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