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手裏拿著兩瓶拉罐扔來扔去,晃悠著拐進一間裝修半成品小閣樓的天台。


    沈滿知正弓著身在露天水池邊洗臉,碎發浸濕垂落在額前,水珠順著眉眼滑落,她隨手抹了一把,接過蕭逸扔過來的拉罐,單手提著易拉罐,食指挑開。


    “你車上裝報警器幹什麽?”


    蕭逸窩進另一邊的單人椅子裏,大大咧咧地坐著,灌了幾口汽水,“我說我未雨綢繆準備來救你的,你信不信?”


    沈滿知冷淡看著他。


    蕭逸自討沒趣地撇了撇嘴,“這邊亂得不行,我這店剛盤下來,總有人來找麻煩,我哥們就送了個這玩意兒,說什麽碰到打不過的,就拉警報威懾一下……這不,正好派上用場了嘛!”


    沈滿知吊著一條腿坐在雨棚下的石板上,手在腹部撫過,“知道這裏亂,大半夜還在外麵晃悠?”


    蕭逸抬抬下巴示意她看看天台周遭的情景,“裝修啊,離開的時候正好趕上下雨就逗留了會兒。”


    沈滿知這才有空將他這地方打量了一遍。


    半大點兒地,全靠露天一盞燈和夜色營造朦朧的氣氛。雨棚占了一半,零零散散擺著桌凳椅子,水池邊的盆栽隨意擺放著野蠻生長,唯一收拾的地方就是門口處寫著“招財”兩個字的立牌周圍,還掛著小彩燈點綴。


    “招財?”她語氣微挑,“這麽點兒地方,準備做什麽?”


    蕭逸差點蹭起來反駁,“這隻是露台,樓上樓下我整整兩樓呢!”


    說完他喝空了汽水,握拳一捏,伸手投擲,“哐啷”一聲,易拉罐就撞進了牆邊空著的盆栽裏。


    他朝沈滿知揚眉,“厲害吧!”


    刷新一下在獵場對他的印象,順便向她證明自己也是有點技術在身上的。


    “……”


    沈滿知懶得理他,仰頭喝了口汽水,冰鎮的,葡萄味。


    餘光瞥到有些顯眼的奶金色頭發,眸色微閃,要不是當初因為他這頭奶金色頭發,她才不會和這人打什麽“叫姐姐”的無聊賭注。


    “為什麽染這個顏色的頭發?”


    蕭逸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接著歎氣,“我說姐姐,你怎麽這麽多為什麽?”


    “……”


    沈滿知伸手支出雨棚外,雨越來越大了。


    蕭逸盯著她,“那你這麽晚在這邊幹什麽?這邊是舊城區,那些人看著也不像這邊的流氓啊?你怎麽招惹上他們了?”


    沈滿知冷眼看過去,“很好奇?”


    蕭逸閉嘴,想起上次在獵場見識了她的身手,就難免對她有些畏懼,也不是很怕,就是……就是覺得她會打人。


    於是他識時務地搖頭,“不敢。”


    他看著沈滿知掏出手機沒再理他,心裏做癢,交疊著雙腿搖晃了下,“其實染這個顏色吧,當然是因為好看啊……”


    “遭了……”


    蕭逸聽到她喃喃自語,“嗯?什麽遭了?”


    沈滿知站起身來,將原本係在腰間的外套解開穿在身上,裙子因為方便打架被撕了一節隻到膝蓋。


    “我得迴去了。”


    蕭逸也站起身來,聽著雨棚上劈裏啪啦地聲音就知道什麽動靜,“雨這麽大,你怎麽走?”


    沈滿知沒應,腳下卻加快下了樓。


    蕭逸跟在她身後,“這邊不好打車,又是半夜又是下雨天,司機不會進來的。”


    沈滿知站在門口轉過身來朝他身後,“怎麽,你很想送我?”


    “嗯?”


    蕭逸撇過頭,“想得美,剛剛送你是情急之中。”


    “我也不想。”


    沈滿知剛被他帶過來的時候,看他停車時,旁邊還擺了一輛機車。


    “車借給我開一下。”


    蕭逸一臉震驚,“你還會開機車?”


    沈滿知看了眼時間,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我還會開拖拉機。”


    蕭逸覺得自己又被白了一眼,將鑰匙丟給她,又小聲道,“弄壞要賠啊……”


    沈滿知走出門,又迴過頭看著他那頭奶金色頭發,最後移到他那張娃娃臉上,“晚上的事,謝謝你了,改天還禮。”


    蕭逸看著她走到隔壁的遮簾處,細長的腿跨過機車,熟練地戴上頭盔,打火轟鳴,壓低身子就衝了出去。


    “注意安全啊喂!”


    蕭逸後知後覺她沒聽到,哼了一聲退迴去了,摸著自己一頭奶金色頭發,看著沈滿知離開的方向微微出神。


    “還以為你不會道謝呢……”


    其實染這個顏色,也不隻是因為好看。


    ——————


    秋季的雨一般都綿綿不斷,潮濕和涼爽一同襲來。


    沈滿知騎著機車抵達京尾時,比預想的用時要早十分鍾。


    她從停車場沒有停息地迴了五樓房間,將身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


    做事的時候習慣性靜音,而且她對手機沒什麽執念,通常不會一直盯著,加之今晚狀況有點多,和蕭逸閑聊時,才翻出手機,看到秦宴風打來的未接兩通電話和問她去哪兒了的信息。


    第一個電話應該是她剛到網吧時,後來打車時瞥了一眼沒來得及迴,第二個是在打架的時候。


    沈滿知迴複他在京尾,才忙著趕迴來,剛換完衣服,頂著毛巾擦頭,門就被敲響了。


    她看了眼鏡子裏自己,除了臉色因為在外麵久了有些蒼白之外,沒什麽破綻,於是過去開門。


    秦宴風穿著單薄的襯衣站在門外,額前的碎發被打濕了幾縷垂在眉骨間,薄唇微微抿直,冷白的脖頸肌膚平添些淩冽的氣質。


    走廊頂上的光讓沈滿知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恍惚間以為難以察覺的委屈。


    心裏莫名一緊,較之以往都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情緒。


    她正想著措辭怎麽解釋突然離開老宅的原因,就被眼前的人走進來關上門,搶先一步將她扣進懷裏,雙手環抱在她腰後,低頭吻了下來。


    頂在頭上的毛巾落在地上。


    沈滿知眼眸微睜,下意識地想推開,又想什麽,抬起的手輕輕搭在秦宴風手臂上,身子有些僵地承受了這記深吻。


    秦宴風離開她的唇,環抱她腰的手沒拿開,隻是力道鬆了些,身高差的原因,沈滿知在他懷裏被壓著隻能微微仰頭看他。


    “抱歉……”


    “怎麽又把自己弄成這樣……”


    兩人的聲音重合在一起,沈滿知想要編謊解釋的話又咽了迴去。


    沈滿知篤定自己沒露出剛鬥毆過的破綻,要麽這人在炸她,要麽就是找人跟了她。


    秦宴風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又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葡萄味。”


    沈滿知微愣,她根本沒想到他會親下來好嘛!


    “沒洗澡,頭發卻這麽濕。”


    他像是在一道道指出她露的馬腳,手指在她腰間幾處點了點,惹得沈滿知垂眼忍著不適躲避他的目光。


    秦宴風幾乎是歎氣般低語,“又準備怎麽騙我?”


    沈滿知得了片刻輕鬆,抬眸看著他,早已準備好的話術全都失散,隻本能地說出口,“一定要知道嗎?”


    秦宴風喉結滾動放開了手,沒有繼續問,隻是嗓音低啞,靠在門上靜靜看著她。


    “爺爺說,找你談了紀家的事,我以為,你是因為他們讓你忍讓和體諒受了委屈,你怕影響我工作難做決定,才不打招唿地離開了。”


    他眸光很淡,以至於說出來的話都有些輕,像易碎品擺在沈滿知麵前,想她看到,又怕被她輕易推到。


    “沒想到你是因為臨時有事,才走得這麽急,甚至連和我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沈滿知,”他喊她的名字,靠著門上半垂著眼看她,風輕雲淡的語氣和冷淡的表情,“我是什麽很無關緊要的人嗎?”


    沈滿知被他控訴得反駁不出一句。


    嘴裏不饒人的她,也難得沒有在這個時候再添一把火。


    她要是再看不出秦宴風的難過,就太渣了。


    於是她稍稍上前,不碰他,也不撩撥他,隻是冷靜地看著他。


    “我若不走,爺爺利用我逼著你去道歉怎麽辦?”


    老爺子看穿了自家孫子對沈滿知的感情,隻要說服她忍讓之前的事、甚至以後還會發生的事,那麽也會有利用說服秦宴風去道歉。


    如果和秦宴風沒有感情,她隻會覺得這事兒與她無關,可如今她不想忍讓,也不想秦宴風去道歉,本就是紀思清自己貼上來,憑什麽要被碰瓷的人道歉。


    秦宴風幾乎沒有片刻猶豫,“你別聽他們的,我也不會去。”


    沈滿知笑了笑,“我知道,以我的性子想要我忍讓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假裝受委屈生氣離開,才能讓他們撤了這個念頭。”


    秦宴風深深地看著她,不管怎樣,他都不會道歉,老爺子擔心丟了紀家這支高枝,但是在他的規劃裏,紀家帶來的利益根本無痛無癢。


    “為什麽不和我說?”


    沈滿知知道解釋到位了,於是湊上去親了親他下顎,“下次不會了。”


    兩人很默契的沒有再提沈滿知去做的另外一件事,沈滿知也以為他不會問了,隻是被抱著走進浴室,秦宴風將她放在盥洗台上時。


    邊吻她邊掀開她衣服一角。


    沈滿知伸手攔了一下。


    秦宴風站在她雙腿之間,低頭在她耳邊輕語,“我看看。”


    她邊避開親吻邊推開他的手,“沒什麽大礙。”


    可那雙大手卻不容置喙地停留在她的後腰,沈滿知突然耳骨發麻,從大腦神經一直蔓延到尾椎骨的酥軟。


    因為秦宴風貼在她耳邊叫了一個十分親昵的稱唿。


    可惡!


    於是推拒的手被拉開,衣服隨之被掀上去,鏡子裏露出女人白皙的窄腰,紫紅的傷痕從背脊劃拉至腰腹。


    沈滿知隻感覺身前的人唿吸沉重了幾分,微涼的指腹若有若無地貼在傷口邊緣舍不得落下。


    她貼在秦宴風身前聞著淡淡的山茶花味道,眨了眨眼,悶聲道,“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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