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知迴房間換了身衣服,把房間暖氣打開,思考了片刻,她走迴衣櫥間在另一側找到疊放男士服飾的衣櫃,取了一件深灰色大衣。


    客廳已經空無一人,秦宴風仍靠在陽台的門框處,雙手插在褲兜,白色襯衣外僅一件西裝外套,蕭瑟的寒風吹亂他的頭發,垂落在眉骨之間,遮住眼睫,更顯幾分落寞。


    向來矜貴優雅的貴公子,竟有一種陷入混沌的頹廢美感。


    聽到樓梯口的動靜,他側眸看去,沈滿知抱著他的大衣下樓,看不出其他的情緒,直到她走過來,微抬下顎,把衣服遞給他,“穿上。”


    她向來言簡意賅。


    秦宴風看著她剛換的衣服,淡黃色淺絨毛衣和白色闊腿褲,將她原本冷清有邊界感的氣質襯得溫柔明媚了許多,看起來也軟軟的。


    他沒接,聲音很低,“我沒那麽嬌氣。”


    沈滿知看他兩眼,心想我也沒覺得你嬌氣。


    “你繼續在這兒站著,別爺爺沒什麽事,你先倒下了。”


    說完她把大衣往他身前一塞,眉眼微蹙,“拿著。”


    秦宴風伸出手接住,在沈滿知剛要轉身離開時,抖開大衣將人整個罩住攏進懷裏。


    沈滿知僵了片刻,抬手要推開時,秦宴風低頭靠在她肩上,像某種需要取暖的大型動物,依賴性十足。


    她勉強讓他靠了幾秒,隨後拍了拍他的背推開,“走了,迴房間。”


    秦宴風直起身,放開她,將大衣隨意披上身,跟在她身後上樓,幽幽道,“沈滿知,你敷衍得別太明顯。”


    沈滿知語調輕哼,“敷衍就對了,我不是下來安慰你的。”


    秦宴風拾階而上,停了半步,微乎其微的扯了下唇。


    他拿下大衣,因為在樓下站了許久,臉色有些蒼白,屋內開了暖氣,稍微緩解了身體的冷意。


    沈滿知拿著手機窩在沙發上敲敲打打,就剛剛下去一會兒,她鼻頭就被凍得粉粉一團。


    床上隻有一床棉被,秦宴風和上次一樣,從立櫃裏再拿出一床,對沙發上的人說,“你去床上休息吧,不用等。”


    沈滿知低著頭吸了吸鼻子,“知道了。”


    可是她沒動。


    秦宴風鋪好床,朝沈滿知看了一眼,調高了屋內的溫度,進了衣帽間。


    整間衣櫥,女士服飾占了三分之二,都是新婚前後老爺子讓人置辦的。而他的衣櫥裏清一色的黑白灰,疊掛在一起也不算擁擠那種。


    他原本憑著習慣拿的黑色毛衣,換成了白色。


    老爺子提前了二十分鍾醒過來,溫醫生過來再次檢查之後,才按照老爺子的意思讓人進去,但叮囑一次別進太多人,畢竟老爺子精神還有些虛弱。


    畢冶樺站在門口搶先一步,挽著秦德寬帶著秦江一並進去。


    秦宴風牽著沈滿知往在後麵站著。


    沈滿知靠著牆,不懂他為什麽還要做夫妻恩愛的戲碼,左手被男人握著時鬆時緊,偶爾還用大拇指蹭過她無名指戴戒圈的骨節位置。


    他給她戴的那枚粉鑽戒指,之後便被她放在了藍灣住宅臥室的床櫃裏。


    她倒是見秦宴風次次都戴著。


    秦宴風似乎也注意到她的視線,看向她纖細白皙的手,語氣帶著慣常薄涼的氣息。


    “不喜歡那枚戒指?”


    想什麽來什麽,沈滿知眨了眨眼,“沒有,隻是有點不習慣手上多個東西。”


    秦宴風用食指貼著她無名指比了比,沈滿知手指細長,骨節勻稱,又白又直,那枚戒指戴在她手上很漂亮,隻會更適配她的美。


    主臥門口傳來聲音。


    秦德寬一家很快就出來了,畢冶樺臉色有些難看,出來虎著臉直接離開了。


    秦江最後出來,對等在一旁的秦德閔和常鬱點頭,把門留給他們。


    秦德閔迴頭看著走廊斜對側的兩個低語的年輕人,帶著常鬱先進去了。


    沈滿知抬手掩在鼻下打了個哈欠,眼底有些濕潤,透著一些紅血絲,她稍稍仰頭,下顎的傷口清晰而明顯地呈現在秦宴風眼裏。


    他抬手蹭過那道紅痕,帶著點破皮的刺痛,沈滿知偏了一下,抬眸,微皺眉梢。


    秦宴風的手在她脖頸間柔嫩的肌膚中擦過,帶著點遲疑的語氣,“又跑出去打架了?”


    為什麽都覺得她是打架弄傷的?


    不過是花臂老板好不容易逮著她來一次舊街,非要和她切磋一下,走神間,下顎就被狠狠擦過,嚇得他連輸贏賭注都不顧了,連忙要送她去急診。


    被沈滿知罵了一頓才消停,拿著消腫藥水給她擦拭了好久,卻還是傷得有些重。


    一米八的花臂老板蹲在她休息的躺椅邊,聽她調遣他的人,連連點頭應下。


    沈滿知收住思緒,心想著也否定不了,索性點頭,“沒注意。”


    秦宴風有點像看自家不省心的孩子的眼神,沒多說什麽,捏了捏她的手掌。


    這次要比大房他們久一點,等他們夫妻倆最後進去的時候,老爺子都有些困乏了。


    “爺爺。”


    秦宴風輕聲喚道,上前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沈滿知站在一邊,看著爺孫倆自然流露出血濃於水的親情感。


    老爺子看著沒有上次看到的那樣精神矍鑠,雖然氣色看著還好,但畢竟人年紀到了,又突發事故一場,多少有些經不起折騰,顯得精神不佳。


    他還有心情打趣,看著孫子身後的沈滿知,扯出笑來,“不錯,知道帶著媳婦一起來。”


    沈滿知走上前喚了一聲“爺爺”,老爺子也向她伸出手。


    老爺子握著兩支手交疊在一起,語重心長道,“我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秦宴風截住他,“爺爺長命百歲,別說這種話。”


    老爺子平時再怎麽威嚴,此刻也像萬千普通老人一樣,慈愛地笑了笑,拍拍他的手,“你啊,小時候性格就孤僻,長大了也不會主動去接觸誰,也不知道你這些年在國外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吃性子上的虧……”


    他談及國外,渾濁的一雙眼就有些凝住,隨即又看向沈滿知,欣慰道,“好在你聽話,結了婚,有了另一半,可不能整天冷著臉了,自己的媳婦自己疼……”


    剛剛見了兩撥人,老爺子精神有些困乏,最後的幾句話有些無力,慢慢合上眼,“喜歡的東西要好好抓住,不喜歡就要及時止損……你們倆啊,要好好的……”


    平穩的唿吸聲響起,斷斷續續混亂的話隨之結束,秦宴風把老爺子的手放進被子裏,動作輕柔地又整理了一番,在護眼的柔軟燈光下,靜靜站了一會兒才和沈滿知出去。


    迴到房間後,秦宴風碰了碰沈滿知的手臂,聲音有幾分受涼的嘶啞,“進去洗個澡。”


    沈滿知確實在下麵站了許久,手腳冰涼,找了上次那套棉質睡衣去了浴室。


    等她出來的時候,床上和沙發處都沒看到人,轉眼就看到陽台的身影。


    還總說她呢,這人一樣不愛惜身體。


    她拉開門,看著他搭在欄杆上的手在往嘴邊湊著,“秦宴風,我洗好了。”


    秦宴風轉過身來,手裏似乎夾著一根煙,陽台沒燈她沒看清。


    浴室傳來流水聲,沈滿知在梳妝台簡單護了膚,散開頭發,後腦勺的發根沾了水汽濕潤潤的,等秦宴風出來後,她去浴室拿吹風稍微打理了一下。


    秦宴風穿著深色睡袍,晃悠著又進來了,站在沈滿知身後拿過她的吹風機幫她撩著長發吹了一會兒,又對著自己的頭發扒拉了幾下。


    沈滿知抬眼看著鏡子裏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人,索性放下手,揉了揉發根,不再濕潤後就準備走。


    秦宴風長手一伸把吹風掛在櫥櫃裏,同時攬過沈滿知的腰將她抵在盥洗池旁邊。


    低頭垂眼的動作很明顯,沈滿知腰身往後微仰,眼裏落有細碎的光點,柔媚動人,“你剛剛抽煙了。”


    “沒有,”他微微掀開眼皮看著她,難得騰出的笑意,“隻聞了味兒,不信你嚐嚐?”


    誰要嚐啊,沈滿知心底腹誹,麵前的陰影壓下來,淺嚐即止,沒有煙味兒。


    秦宴風貼近她幾分,將她提腰抱住坐在台沿,抵開她的雙膝,“我當你願意了。”


    說著便一手摟著她的背,一手護著她的頭,鼻尖相觸,溫柔繾綣。


    沈滿知撐著他身前的手推開他,隔著極近的距離,她看到男人眼底纏綿的味道,“有個問題。”


    他放在她後背的手往懷裏帶,貼上她唇角,聲音有些撩人的暗啞,“待會兒問。”


    沈滿知稍微偏過頭,這次換她耳根發燙,實在侵犯感太強,她很難適應,甚至心跳也迅速加快。


    以往她知道秦宴風對她沒興趣,所以再怎麽撩撥,她都勾不起情動,可自從那晚他手把手教過她之後,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會萌芽,擾亂她的遊刃有餘。


    “爺爺說不喜歡要及時止損……”


    秦宴風護在她腦後的手捧住她半張小臉,於是他看到沈滿知蹙眉,“你有沒有認真聽?”


    秦宴風勾唇輕笑,用性感低沉的聲音蠱惑道,“聽了,我吻你,你不喜歡嗎?明明上次在我懷裏……”


    沈滿知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勾著他的脖子,反客為主貼上他的唇,止住他要脫口而出的話。


    秦宴風眼底幾許模糊的深情,笑意明顯,手上力道收緊幾分,低頭將她往後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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