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風隻聽身邊的人很輕的一聲笑,“上下級關係。”


    “邊書給的那份錄音,是你拿到的?”


    沈滿知應聲,“你說的謝禮,是因為這個?”


    秦宴風把玩的黑色手繩又戴迴了手上,“嗯,誤傳消息是我們考慮不周,事出之後,我們也在找幕後指使。”


    沈滿知了然,在她輸液的一個小時裏,他已經知曉了談判內容和結果,並且拿到了錄音。


    她輕嘖,“秦家......可真是個麻煩的地方呐。”


    錄音裏說話的人稱秦宴風為三少爺,自身秦家人才會如此稱唿。


    男人沒接話,想必事實確實如此。


    沈滿知仔細看完手裏的文件內容,走之前拿起來晃了晃,“謝了。”


    秦宴風在女人下車之後神色狠戾起來,“查一下,城南地皮做會所,是誰放的消息。”


    左一掉頭離開沈家,“是。”


    周覓的電話來得不算及時,這邊剛送完沈滿知開往市區,已經十點了。


    他站在機場出口等人,周圍人聲有些嘈雜,“等會兒去樓蘭閣吃個飯?”


    秦宴風摩挲著手腕上的黑繩閉了閉眼,車子往小蠻山駛去,“不去了,這兩天沒空,柏卿那邊,你幫我好好安頓一下。”


    “包我身上,”周覓眯了眯眼看著前麵走過來的男人,“這小子兩年不見,越發帥氣了哈,行,先不聊了,你忙完再一起聚。”


    周覓掛了電話朝人招了招手,對麵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眼睛的焦距都沒有落到他身上。


    “……”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才兩年沒見就認不出來了?


    “愛卿!”


    清朗的嗓音一出來,男人就尋著聲看過來立在原地,一手推著二十來寸的行李箱,一手提著太空包。


    周覓心裏微歎,還得是外號威力大。


    他主動走過去,一眼就看到他手裏的東西。


    太空包裏是一隻漂亮的銀色綠瞳緬因貓,兩隻飛機耳尖而立挺,長相十分高冷。


    貓上飛機要托運。


    周覓彎腰瞅了眼,“養貓了?這小玩意兒挺標致,長得很霸氣,但……”


    他又看了兩眼麵前溫潤如玉氣質清冷的柏卿,“這不符合你的氣質啊。”


    柏卿盯著他看了好幾眼才收斂視線,提了提手裏的太空包,“阿宴的,這次順便幫他帶迴來。”


    周覓接過他的行李箱,看著柏卿把貓放出來,順著毛擼了會兒,小東西才伸展開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他的?”周覓稀奇了,接過太空包,“我上次去國外找他,就沒見他家裏有別的活物。”


    “一年十二個月,他有十個月不在家,”柏卿跟著他往外走,上了車,“隻隻基本上是我養著。”


    “我就說嘛,宴哥不近女色冷酷無情,怎麽會有心思養……等等,”周覓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扭過頭去看後座抱著貓的人。


    “你說它叫什麽?”


    “……隻隻。”


    周覓一言難盡的看著那貓,和一雙貓眼對視,“你知道宴哥他未婚妻叫什麽名字嗎?”


    柏卿一下子沉默。


    好友群裏這段時間提到過兩人聯姻的事,那女人叫沈滿知。


    他蹙眉想了一下,解釋道,“兩年前阿宴帶迴來的時候,就叫它這個名字了,是數量詞,一隻兩隻的隻。”


    “嘖,”周覓突然笑了下,伸手撓了撓貓下巴,“隻隻……”


    有趣。


    沈滿知提著男人給的東西晃悠悠地進了沈家大門,沒想到,正碰上一出好戲。


    “我在外麵拉下老臉請人投資讚助,你倒好!給我背地裏摸黑!”


    沈段文人到中年,聲音依舊洪亮如鍾,和以前每次教訓她一樣。


    “我沒有!”沈珞帶著哭腔反駁,“爸爸,肯定是有人汙蔑我,我跟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關係人家女方能找上門?還想把你帶迴去收拾,要不是你哥在那兒,沒人能救迴來你!”沈段文第一次對沈珞發這麽大的火,“不知廉恥!”


    “沈段文!”謝玉蘭在一旁護著沈珞,聽不得他這樣說。


    “你還護著她?她這幾年在外麵頂著沈家小姐的稱號沒少在外麵仗勢欺人,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你什麽時候提點過她?沈家這幾年狀況日益趨下,你們真是給我丟盡了臉!”


    沈滿知倚靠在門檻處,沈段文發怒的時候從來不心慈手軟,這也是為什麽她們母女娘總是想借他的手來收拾自己的原因。


    那母女娘被沈段文震懾住不敢多頂嘴一句,轉眼看到門口的沈滿知,沈珞一下子站起身指著她,“你還好意思迴來!”


    她走到沈段文身邊,淚眼婆娑的看著男人,“爸爸,今天下午是她約我見麵的,也是她親口承認是她做的,哥哥可以作證!”


    沈滿知充耳不聞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聽著沈珞告狀,手腕輕揚把白皮書扔在了茶幾上,顯眼的文件名一下子吸引了沈段文的注意。


    “江安區開發地計劃書,”沈段文瞳孔微縮,“你怎麽會有這個?”


    江安區是政府新一批開發用地,招標早已結束,但沈氏集團沒有中標,也因為如此股東們對此十分不滿,他這陣子才前往香江尋求其他合作。


    “明天周三。”沈滿知冷淡地看著他,提醒道。


    周三沈氏股東會議,若是退婚不成,她將收迴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出席股東大會。


    沈段文愣了一下,這幾天忙得都忘了這一茬。


    大女兒這般囂張跋扈要與他撕裂成這般關係,小女兒也暗地裏給他使袢子。


    他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臉撐在膝蓋上,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


    “段文......”謝玉蘭走過去彎腰輕昵地拍了拍男人的背,語氣裏透露出絲絲心疼。


    就是不知是不是裝的,沈滿知雙手交握看著,不露一絲情緒。


    謝玉蘭看向沈滿知,心事重重道,“滿知,你這個時候就別給你爸爸添亂了,香江的合作沒有談成,公司的那些股東們又蠢蠢欲動,你當真要讓你爸爸下不來台嗎?”


    “怎麽,你們退婚不成,就去造謠我包yang大學生,往我身上潑髒水,現在眼看局勢對自己不利,又開始倒打一耙了?”


    沈滿知冷冷地看著她,“謝玉蘭,你當初提前透資沈氏旗下子公司的員工薪水,去補全你遠房大哥欠下的債時,怎麽就沒想到有今天?”


    “住嘴!”謝玉蘭冷眉豎指,“胡說八道,你有什麽證據……”


    沈滿知偏頭一笑,“明天股東大會,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這份證據。”


    “什麽時候的事?”


    沈段文抬起頭來,雙眼發紅地看著保養極好的妻子,眉間褶皺加深,想起什麽來,“一年前,靚丸化妝品公司資金鏈崩盤,是你提前透資薪水導致的?”


    他隻聽到謝玉蘭挪用公款,自動忽略她們散播她的謠言的事,沈滿知低眸輕扯了一下嘴角。


    謝玉蘭被男人的聲音嚇了一跳,語氣都帶著幾分軟弱,“不是我……段文,不是我……別聽她瞎說……”


    沈珞也意識到事情發展不對勁,看著母親的反應,她突然想起來下午在asp會所沈滿知說的那番話。


    【“不止呢,你那個遠房大舅在槐城做的事也是我舉報的,對了,你母親謝玉蘭也參與了分紅,上次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庫才摘得幹淨,你覺得她能瞞沈段文多久?”】


    她連忙跑過去攀上父親的手臂,“爸爸,別給她騙了,香江那女人也是她找過來的,她竟然還想獨占你的股份,爸爸別信她!”


    “住嘴,滾一邊去!”沈段文正在氣頭上,一下子甩開沈珞的手,拉住謝玉蘭,“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謝玉蘭使眼色讓沈珞別管,開始含淚對沈段文使用溫柔刀。


    沈滿知沒心情看,反正間離關係的目的達到了,她拿起計劃書抬腳就走。


    “等等,”沈珞叫住她,“你現在得意了?下午你故意叫我出來,香江那女人就來了,讓我在大眾麵前出醜,公司的股份你也要拿走,你讓爸爸怎麽辦,還汙蔑我媽挪用公款……你到底想怎樣?”


    “不是你們先開始的嗎?”


    沈滿知站在長梯中間,迴頭看她,沈珞說的這番話有無非是想引起沈段文注意罷了,可她搞錯了重點。


    沈段文現在的注意力都在公司、家族利益上麵,誰損失了集團利益,誰就倒大黴。


    她看著討好男人的謝玉蘭,唇邊溢出譏笑,再看向沈珞,一字一句道,“我想要你們欠我的,都加倍奉還。”


    曾經她怎麽被汙蔑的、被拋棄的,她們也得承受一遍。


    不是晚報,隻是時機剛好成熟。


    何況,她也見不得血。


    那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


    今晚迴沈家,是來收拾東西的,這裏早已沒有任何一寸屬於她。


    書櫃上的兩本兒童故事書和窗台上一個半人高的粉色兔子公仔,是她留在這裏唯二重要的東西,都和母親有關。


    若不是這裏有湛美人生活的痕跡,她十八歲離開槐城後,根本不會踏進這裏一步。


    但是從現在開始,都沒有了。


    下樓時老夫人站在樓梯口等她。


    沈滿知停住,抿唇不語,一雙漂亮的眼睛冷冷清清沒有任何情緒。


    今晚的爭吵,她老人家想是清楚明了的。


    若是責怪她,問罪她,她也不會再解釋了。


    老夫人杵著拐杖,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孫女,“以後,都不打算迴來了?”


    沈滿知微怔,“不迴來了。”


    老夫人對她算不上好,年少時被謝玉蘭母女欺負老夫人沒有幫襯一句,也從來放任她不管。


    成年後從京城迴來,唯一讓她堅持每個月帶禮迴家看望老夫人的,是八歲那年的記憶。


    沈段文動用家法傷得她臥床不起的三個月,老夫人親自給她上藥,傷口很疼,老夫人會耐心哄她睡覺,且在那期間,許是老夫人發了話,謝玉蘭母女沒有再欺負她。


    老夫人的好,她一直記得。


    可記憶裏,也就僅僅這一件事。


    “奶奶,對不起。”


    老夫人神色一凝,看著孫女帶走僅有的幾件物品,走下樓。


    這一句對不起,是她無法堅持下去的孝心。


    鬢發斑白如霜的老人閉上眼,“是沈家對不起你。”


    沈滿知拉著行李箱的手緊了緊。


    盡管這兩年裏,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在慢慢好轉,可是年少滾過荊棘遍體鱗傷的人,並沒有得到任何治愈。


    沒有迴答,她提著兔子公仔下樓,大廳一片狼藉空無一人,隻有二樓主臥傳來爭吵的聲音。


    走到花園時,沈珞從裏麵追出來,“沈滿知!”


    “你要找的是這個吧?”


    沈珞手裏拿著一張6寸照片,花園的燈光有些昏暗,但仍然能看見照片的內容。


    海景美人照。


    沈珞略帶幾分得意地看著她,慢條斯理的把照片撕碎,“是我做的又怎樣,不過是把你的齷齪事告知與眾罷了,你現在又有什麽證據呢......”


    沈滿知懶懶一笑,將公仔放在行李箱上坐好,一步步走向沈珞,眼裏滿是捕捉獵物的嗜血感。


    沈珞原本還得意洋洋的神情突然收斂起來,退後兩步,“你幹什麽,這是在家裏!”


    她還沒看清沈滿知的動作,就被人抵在身後的花架上掐住喉嚨,“咳咳......”


    沈滿知白淨的手掐住沈珞細長的脖子,猶如掐住一根易折的花枝,她手稍稍用力,周圍就泛起一片紅,青筋突顯。


    “沈珞,你清楚的,我沒有底線。”


    “放......手.......咳咳......”


    沈珞小白花的臉迅速變紅,雙手掙紮著脖子的另一隻手,快要喘不過氣。


    掐住脖子的手慢慢收緊,沈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下一刻,禁錮感就消失。


    然後她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眸,眼裏卻盡是殺戮。


    沈滿知收迴手拍了拍,像是碰到了髒東西,再沒看她一眼,拿起東西就走了。


    沈路捂著脖子喘氣,深紅的眼看著女人的背影,嘶啞呢喃,“咳咳,瘋子......”


    三樓的落地窗拉上窗簾,隔絕最後一絲光線。


    別墅外停著黑色的勞斯萊斯,魁梧的男人等在車邊,上前拿起箱子放在後備箱。


    沈滿知把公仔塞進後座,跟著坐進去,仰頭靠著椅背,抬手擱在額頭遮住雙眸。


    男人係上安全帶,從後視鏡看著後座的人,靜默幾秒後開口,“迴哪兒?”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捏著兔子尾巴,很輕的一聲歎息,“迴楓橋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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