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船頭不遠處,一襲紅衣的冷酷少女倚靠在船舷上,似乎在看太初河上的夜景。


    太初河雖然稱之為河,可實際上卻宛如一片大海。


    水麵上倒映皓月星辰,甚是美妙。


    可實際上少女的餘光,一直在打量著站在船頭的黑衣少年。


    聽到黑衣少年那句話,紅衣少女其實並不明白什麽意思,但她能聽出來少年如釋重負的感覺。


    似乎辦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顯得輕快。


    她也為他高興,不過生性冷酷的她,倒是並沒有上前。


    “怎麽了。”


    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紅璃收迴自己的餘光,注視著水麵,因為她想都不想就知道,是寧瑤來了。


    寧瑤從船艙內走出,與紅璃打了個招唿,來到古長生身邊。


    古長生咧嘴一笑:“我十六歲了。”


    寧瑤疑惑:“你不是前段時間就滿十六歲了嗎?”


    那日她親自下場,做了一頓驚人的朱雀宴呢。


    古長生搖頭道:“不一樣,現在才是真正的十六歲。”


    寧瑤若有所思,仔細端詳古長生,見古長生眸中神采奕奕,充滿了希望,她莞爾一笑:“少年如龍。”


    古長生翻了個白眼:“小泥鰍怪醜的。”


    遠在玄黃天逍遙園的小泥鰍,重重打了個噴嚏,眨了眨眼道:“誰在說我帥。”


    不遠處的小青乜了一眼小泥鰍。


    小泥鰍感受到小青的目光,嘿嘿一笑道:“小青姐姐也覺得俺帥吧?”


    小青漠然道:“醜。”


    小泥鰍哀嚎一聲。


    寧瑤自然不知道這一切,她愣了一下,輕聲道:“你打算帶我們去哪裏?”


    這段時間,古長生帶著她們在三千道州遊玩,似乎漫無目的,可每一次在路上,都會有很多收獲。


    而這份收獲,更多是她們的。


    比如昨天,古長生帶陳青青下河撈魚,魚沒撈到,給陳青青撈到一縷太初之水的精華。


    此物哪怕是在諸天之上,也是極其稀少的存在。


    七日前,古長生帶姚曦去了一座火山,在那火山中取出一團天火,熔煉了長生鼎爐之內,當初收取焚日殘殿的諸多神火,讓姚曦擁有了自己的本命真火。


    除此之外,她自己、紅璃、清兒歡兒、許子晴、林詩詩等人也都收獲了不少的東西。


    這些東西,都不應該存在於玄黃界。


    然而都被她們得到了。


    這一切自然都是因為古長生,寧瑤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她更好奇了。


    “哪裏都不去。”


    古長生搖頭笑道:“迴龍門山。”


    寧瑤愕然。


    紅璃眸光微動。


    嗡————


    下一刻。


    船上所有人憑空消失不見。


    等到再次出現時,已經是迴到了龍門山。


    然而卻不是在玄黃界的龍門山,也不是在逍遙神山的龍門山,而是在人間東荒道州南域的那座龍門山。


    也是古長生與紅璃相遇之時的那座龍門山。


    這裏是人間。


    當初天劍道宗舉宗遷徙之後,將這舊址開辟分宗,交由離火帝子掌管。


    離火帝子將這裏打理的很好,龍門山後山也一直列為禁地,不能讓人隨意踏入。


    後來隨著離火帝子飛升,分宗弟子前往逍遙神山,此地再次空了下來。


    但因為天劍道宗如今在天下的地位超然,此地自然也就無人敢來。


    “都出去走走。”


    古長生也不給眾女反應的時間,大手一揮,將除了紅璃之外的所有人都送走了。


    陳青青迴到了山下老家。


    寧瑤和她師姐餘江寧去了問心宮。


    清兒歡兒去了萬寶閣。


    姚曦去了神元丹宗。


    林詩詩迴了林家。


    許子晴去了禁魔淵。


    龍門山後山崖畔,便隻剩下古長生和紅璃二人。


    似乎又迴到了最初的時候。


    紅璃盤坐在樹下,隻是不再翻閱破劍訣,因為她已經爛熟於心。


    古長生躺在搖椅上,輕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心情很好。


    紅璃雖然覺得奇怪,不過迴到這裏,很是心安,便陪著古長生,也不說話。


    片刻後。


    紅璃微微側目,道:“四長老怎麽還沒飛升。”


    古長生睜開眼睛,也覺得納悶:“這老家夥怎麽這麽菜。”


    四長老。


    似乎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色。


    同代中人,後輩中人,全部都飛升了。


    熟悉的人一個不剩。


    他卻還在人間掙紮。


    哪怕他已經打遍人間天神無敵手,甚至能在魂天境內暴虐聖境,可他依舊無法飛升。


    他絕望了。


    他迴到了老地方,成天泡在酒裏,如同一隻老狗匍匐在地嗚咽成聲。


    “一群狗日的,都把老子給忘了,也不想想當年是誰在宗門危難當頭之時無畏生死一戰,老子不爽啊!”


    人劍峰舊址,這裏是四長老當年執掌的峰脈,在道場上,四長老一邊喝酒一邊咒罵。


    罵完又喝。


    喝完就睡。


    打唿嚕。


    如雷一般。


    “喂。”


    這時,古長生憑空降臨,輕喊了一聲。


    四長老聽到有人,罵罵咧咧道:“滾遠點,沒看到老子在睡覺嗎?”


    他似乎忘了,這個地方現在除了他之外,沒人敢進來,能進來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古長生蹲在一旁,看著邋裏邋遢,仿佛以前老墓一樣的四長老,不由摸了摸下巴:“本來打算磨練你一下,咋磨成這副逼樣了。”


    四長老本來就煩,睜開眼睛,準備教訓一下這不開眼的東西。


    可當看到古長生後,他頓時愣了,瞪大眼睛:“是你?狗東西!”


    古長生疑惑:“這裏不就你一個狗東西嗎?”


    四長老罵罵咧咧道:“少給老子東拉西扯,你不是說在魂天境走到最上麵一層就能飛升嗎?老子都快把魂天境給日穿了,還是沒法飛升。”


    他被騙的好苦啊!


    古長生擺手道:“淡定,那隻是我忘記給天道界靈說這件事情了。”


    四長老怒目圓睜。


    忘了?!


    你他娘的居然敢忘了!?


    然而古長生接下來一句話,卻讓四長老不僅怒火全消,更是滿臉堆笑。


    “聖域沒啥好的,我帶你去仙界位麵,或者諸天之上逛逛?”


    古長生笑嗬嗬道。


    四長老一把抓住古長生的大腿,發出舔狗般的討好笑容:“這大腿,真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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