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宸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堅定,仿佛是在說服自己,也是在迴應宋宴的期待。


    賀宸的眼神從手機屏幕移開,望向窗外的城市輪廓……仿佛在尋找著什麽答案,又或是試圖將自己的思緒從那段迴憶中抽離。


    餐後,他們緩緩步出餐廳,外麵的天空清澈蔚藍。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為寧靜的春之午後添上了一抹溫暖的色彩。


    賀宸取出手機,撥通了司機的號碼,語氣平靜而沉穩:“過來接我。”


    他的麵容在午後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堅毅,仿佛已將過往的風雨盡數封存。


    “宸哥,”宋宴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幾分關切,“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他知道賀宸一直是個有規劃的人,即便經曆了如此大的變故,他也相信賀宸能夠重新站起來。


    賀宸聞言,緩緩收迴目光,“繼續推動賀氏的事業向前發展。……放心吧,我沒事。時間會衝淡一切。也許有一天,連他的模樣都會在我的記憶中模糊,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能永遠活在迴憶裏。”


    宋宴靜靜地聽著,他深知,賀宸這番話不僅僅是說給自己聽,更是在與自己和解,與那段無法挽迴的過去告別。


    “你說得對,宸哥。我們都應該向前看,過去的就讓它成為過去,未來的路,還很長。”


    兩人並肩而立,在這藍天白雲之下,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


    隨著一陣低沉的引擎聲,司機駕駛的車輛穩穩地停在了餐廳的門口,車門輕輕開啟,葉楓的身影出現在車門旁,他禮貌地拉開後座車門。


    “宸哥,”宋宴在賀宸即將踏入車門的瞬間,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懇切,“你如果有時間,能不能跟王浩見一麵?他……他一直都很關心你,也很自責。”


    賀宸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但隨即被堅定所取代。“再說吧。”他簡單地迴應了一句,隨後坐進了車裏。


    宋宴站在原地,目送著賀宸的車子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在視線盡頭。


    他這才緩緩轉身,走向自己的座駕。宋宴沒有立刻啟動車子,而是任由自己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


    他迴想起與趙啟明相識的那些日子,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相互理解,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如昨。


    那個長相不算出眾,卻自有一股君子之風的男人。不知他這一生經曆了什麽,身上似乎總是帶著一種過去時代的烙印,一身正氣。


    迴想起自己曾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過的話:“宸哥不要的話,給我。”


    宋宴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知道,那隻是兄弟間的一句戲言,但那一刻,他確實有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不過,理智很快便將他拉迴了現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向前看。


    最終,他輕輕地按下了啟動鍵,車子緩緩駛出。


    理智來說,他也不並認為照片裏的人是他,就像宸哥說的,這隻是一份希望而已。


    …………


    賀宸坐在車後座,雙眼凝視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眼神中既有沉思也有決絕。


    關於趙啟明的那段視頻,它像是一個未解之謎,靜靜地躺在賀宸的心裏。


    司機兼保鏢的楊立最近被安排在賀宸身邊,葉楓也形影不離。


    車輛緩緩駛入醫院,停在了特別病房的樓前。


    賀宸整理了一下思緒,邁步走進了那座充滿消毒水味的建築。


    病房內,趙守仁被細心地扶著坐了起來,他的臉色蒼白而憔悴,六十出頭的年紀,在這一刻卻顯得異常蒼老,仿佛歲月在瞬間對他進行了無情的掠奪。


    趙啟航坐在一旁,眼神中滿是擔憂與不安。


    當賀宸出現在病房門口時,父子倆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趙守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對賀宸突然到訪的不解,也有對他突然現身的忐忑。


    “趙公子,”賀宸的聲音冷靜而直接,打破了病房內的寧靜,“我想與你父親單獨談幾句,能否請你迴避一下?”


    趙啟航聞言,立刻看向了父親。趙守仁沉默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


    趙啟航雖然滿臉不解,但最終還是起身離開了病房,隻是在出門時,他注意到了門口守候的保鏢,心中湧起一絲無奈。


    隨著病房門的輕輕關閉,病房內隻剩下了趙守仁、賀宸以及他的秘書。氣氛一時變得異常凝重。


    “賀總這個時候來見我,該不會是來看我笑話的吧?”趙守仁的嗓音中帶著輕微的顫抖,伴隨著一陣輕咳。


    “趙董言重了。”賀宸語氣平和,“趙氏的命運早已注定,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今,不過是加速了這一進程。”


    “那麽,賀氏就能逃脫這曆史的興衰更替?”趙守仁的話語中夾雜著幾分譏諷。


    “至少你我活著的時候,賀氏將穩如磐石。”賀宸的迴答冷靜而自信。


    趙守仁凝視著賀宸,心想如果趙家子孫中能有如他這般狠辣決絕之人,或許趙氏集團也不會落得今日之境地。


    賀宸仿佛讀懂了他內心的想法,緩緩道,“你有過無數次拯救趙氏的機會,但你就這樣放任自流。從我跟趙啟明訂婚開始,你是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還是沒把我放在眼裏?你一直忙著四處拉關係,我因為他找上你的時候,你從來不思考一下他在我心中的份量嗎?”


    趙守仁麵色一黯,無言以對。


    “我們敘舊就到此為止了,過去的事,多說無益。”賀宸轉入正題,“趙啟明的事,你悲痛也好,無動於衷也罷。這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趙啟安難辭其咎。他可以逃脫法律的製裁,我賀宸卻絕不輕饒。”


    “你是說……他真的……”趙守仁瞪大了眼睛,震驚之餘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雖然他也有懷疑,但也僅僅是猜測。


    “我向來說一不二,從不給人亂扣帽子。如果趙啟明真的有精神障礙,那趙啟安就是最瘋的那一個,手足相殘,天理難容。”賀宸說這句話時,目光緊緊盯著趙守仁。


    趙守仁喃喃道:“果然跟他有關……”


    “看來,你也並非全然不知。如此一來,我就不必費心讓你相信了。”


    賀宸看向葉楓,示意他拿出文件,繼續說道,“既然他這麽瘋,那就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待著吧。這些文件,需要趙董簽字,將趙啟安送往賀城的菁山病院,為期三年,讓他在那裏好好反省。”


    “什麽!?”趙守仁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恐懼與憤怒,“你要將他送到那裏……那無異於……”他劇烈咳嗽起來,話未說完,已是滿臉通紅。


    “趙董放心,一切費用與照料事宜,我自會安排妥當。”賀宸語氣依舊平靜,“但若趙董執意阻撓,那麽趙啟安的結局,將遠不止於此。”


    “你……你怎麽能這樣對他?……”趙守仁顫聲質問,卻顯得如此無力。


    “是啊,他怎麽敢這樣對我?謀劃到我頭上來?更甚是,他間接害死了趙啟明,這是不爭的事實。”


    賀宸的眼神更加冷冽,“趙董,還是簽字吧……讓一切塵埃落定。否則,趙啟航的未來,我不敢保證。雲州這片地界,想要立足,並不容易。”


    葉楓適時地將文件和筆遞到了趙守仁麵前,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同情,隻有冰冷的執行。


    趙守仁全身發抖,他盯著那份文件,仿佛那是通往地獄的契約。


    “賀宸,你能不能……”趙守仁的聲音微弱而顫抖,他試圖尋找一絲轉機。


    “不能。”賀宸的迴答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你已經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了。除非……你能把他還給我。”


    人死不能複生,這讓他怎麽還?空氣仿佛凝固了……


    許久之後,“好,我簽……”


    趙守仁的聲音雖然微弱,但似乎已下定決心,他接過葉楓遞來的文件和筆,顫抖著手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他仿佛簽下的不僅僅是對趙啟安的判決,更是對自己一生所犯錯誤的懺悔。


    簽完字後,趙守仁無力地靠在床頭,閉上眼睛,仿佛要將這一切痛苦與屈辱都隔絕在外。


    賀宸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並無絲毫的勝利感,隻有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趙董,保重身體。”賀宸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葉楓緊隨其後,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中迴響,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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