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府前院。


    “九皇子殿下。”


    身材臃腫的管家舉步走來,“節度使大人的命令到了。”


    “哦?”


    “說來聽聽。”


    蘇言敏銳地捕捉到命令一詞。


    “殿下可自行前往上穀懷來堡,以後懷來堡便交由殿下鎮守。”


    管家說完,略略拱手,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


    典韋臉上閃過一抹怒色,冷冷喝道:“你就這樣走了?”


    “怎麽?”


    管家轉過身來,臉上掛著微笑。


    “吳九桂在哪?”


    “為何不出來見殿下?”


    高順、李達等人越眾而出,臉色發黑。


    身為大乾臣子,居然不來麵見皇子,這分明是刻意藐視!


    “節度使大人公務繁忙,實在抽不開身。”


    管家說著,也不理會眾人,再次朝蘇言拱拱手,轉頭離開。


    “殿下,咱們該怎麽做?”


    典韋猛地握住戟杆,轉頭看向蘇言。


    隻要蘇言一聲令下,他當即就敢拆掉整座節度使府!


    “殿下!”


    一眾親衛上前,手搭在了刀柄上。


    身為蘇言的親衛,他們絕不容許殿下受到這般輕視!


    “全都住手!”


    蘇言沉喝一聲,擺了擺手,“你們有所不知,吳九桂身為北疆最高統帥,實權在手,地位並不比皇子低。”


    “到了北疆,哪怕是皇子都要聽從節度使的命令,更別說,我還背負著流放之刑!”


    “所以說,吳九桂的安排看似唐突,實則並無不妥。”


    被判流放的皇子,地位根本就不相等,吳九桂有權利決定是否接見,想通此節,眾人的臉色緩和下來。


    “這吳九桂,真是狗眼看人低!”


    “等殿下崛起了,定要這廝爬著來見!”


    眾人心裏罵了幾句,既然蘇言發話,便不再計較此事。


    “好了,走吧。”


    蘇言搖搖頭,神情平靜,率領眾人朝外走去。


    院落深處,管家停下腳步。


    “真以為我家大人的安排,會這麽簡單?”


    “懷來堡……嗬嗬!”


    他凝視著蘇言一行人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陰冷。


    離開了代郡,蘇言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朝著上穀而去。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駛著,蘇言看著手裏的地圖,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懷來堡……”


    他默念著這個地名,手指搭在一條邊界線上。


    彎彎曲曲的邊界線,宛若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將大乾帝國和草原匈蠻部隔絕開來,而懷來堡,正坐落在這條鴻溝之上!


    也就是說,懷來堡地處北疆防線的最前沿,一旦匈蠻部發動襲擊,懷來堡首當其衝。


    而這,正是吳九桂派遣蘇言駐紮於此的真正目的!


    他接收到大皇子的密信,若不執行,定會被大皇子怪罪;若是直接害殺蘇言,又必定成為替罪羊。


    故此,吳九桂借助匈蠻人之手,隻要蘇言死於敵軍手中,既能完成大皇子的命令,又不會惹上半點官司!


    “好險惡的用心!”


    蘇言稍稍琢磨,便想通了裏麵的彎彎繞繞。


    雖然還不清楚吳九桂投靠了哪位皇子,但他必定投靠了某一個!


    否則,吳九桂壓根沒必要得罪自己!


    “好一個吳九桂!”


    蘇言抬起頭,冷冷地望向代郡方向。


    倘若一般的流放皇子,真就極有可能被他搞死,從而獲得不小的功勞。


    但很可惜,吳九桂遇到的是他蘇言!


    “陰差陽錯,反倒助了我一臂之力。”


    蘇言臉上泛起一抹冷笑,搖了搖頭,想當初,在朝堂之上自請流放北疆,本來就抱著殺草原異族,不斷磨礪變強的目的。


    後來更是綁定了殺敵變強係統,正需要不斷地殺敵!


    殺山賊提升太慢,想要飛速成長,還是要殺外敵!


    而外敵最多的地方,正是懷來堡!


    “吳九桂啊吳九桂……”


    蘇言搖搖頭,一躍出了馬車。


    看到蘇言下車,典韋、高順等人全都靠攏過來。


    “你們來得正好。”


    蘇言揚了揚手裏的地圖,“吳九桂的目的,我已猜出大概。”


    “懷來堡地處北疆防線最前沿,他應該是想借匈蠻人之手害我,但究竟幕後之人是誰,眼下無從得知。”


    “什麽?!”


    “這狗東西,竟然敢包藏禍心!”


    典韋勃然大怒,當即抄起雙戟,殺氣一下子激發出來!


    “殿下,咱們這就折返代郡,先殺了這廝!”


    “我等就是舍卻性命,也要替殿下報仇!”


    高順、李達等人滿臉怒色,恨不得現在就殺迴節度使府!


    本來殿下受到輕視,就已經令眾人不快,現在竟得知,吳九桂還暗藏著這樣的險惡心思!


    這要是不砍死他,怎麽對得起待己至誠的殿下!


    “不必憂心。”


    蘇言微微一笑,心中略感欣慰。


    有道是主辱臣死,自己麾下眾將這般氣憤,忠誠之心可見一斑。


    “我道破吳九桂的陰謀,是叫你們警醒,以後多加提防。”


    “吳九桂乃至他麾下的親信、眷屬,都不可輕信!”


    蘇言收起地圖,神情鄭重。


    “殿下,這件事難道就這麽算了?”


    張彪憤憤不平地叫嚷著,一眾親衛和精銳山賊們,也都麵露激憤之色。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吳九桂之流,終日隻知蠅營狗苟。”


    蘇言神情淡然,眺望著無垠的原野,“殊不知,我蘇言自請流放北疆,本就是為了蕩盡賊寇,殺盡匈蠻!”


    “殺盡賊寇……”


    高順凝視著蘇言,身體不禁戰栗!


    蘇言看向高順,微微一笑,看穿了他的激動,“剿除邊患不過是第一步,身為男兒,當有更高的追求!”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驀地抽出長劍,遙指蒼穹,沉喝道:“生平全此四事,雖死無憾!”


    劍光倒映著堅毅的臉龐,倒映著縹緲難尋的幻夢。


    這遙遠而不可觸的幻夢,卻如一道道驚雷,撼動了人們的心神!


    “生平全此四事,雖死無憾!”


    “雖死無憾!”


    典韋等人下意識地念著,眼睛越來越亮,滿腔熱血越發澎湃!


    眾人望向蘇言的目光,也越來越崇敬!


    這就是他們誓死追隨的殿下!


    殿下的理想,必將指引著他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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