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綠瞳主人的目光中,馮寶寶矯健跳下來,快步走到兩人麵前,“我跟張楚嵐他們一起過來的。”


    馮寶寶如是說著,卻有意不和綠瞳主人對視,借此掩蓋微亂的人心。


    陳朵微微好奇,世上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人能直唿李臨仙的名字,而不受到損傷麽?


    李臨仙臉一板。“我已經許諾你自由,你我已經走上不同的道路,你應該去體會人間的繁華,不該來見我。”


    馮寶寶低頭看了眼詛咒之蛇,本來心裏還有的一點擔心,也不見了。“馮寶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李臨仙被堵了一口,沉默片刻,喟然一歎。“寶寶,你我已經分道揚鑣,或許是叫恩斷義絕,何必呢?”


    馮寶寶渾身輕顫,指了指陳朵。“她是怎麽迴事?她都說了不想練絕劍法了。”


    李臨仙目光一柔。“小花朵絕情絕性,絕劍法就是為她誕生的。”


    “真的嗎?”一言既出,問的卻是兩人。


    陳朵側頭一望李臨仙,閉口不言,李臨仙同樣麵無餘色,其實,在經過最初的錯愕,此刻,他已然明白了。


    默然許久,馮寶寶催促道:“李臨仙,你倒是說句話呀!”


    馮寶寶雖然看上去天天無所事事的樣子,但自從和李臨仙見麵,找迴自己曾經的身份之後,許多事情都會在做夢的時候夢到,可能醒了之後十件事隻能記住一件,但一段時間過去,也知道了很多。


    她曾經是距離李臨仙最近的事物,和他一起經曆過他的所有,這一點上,沒有人或物能夠比擬。


    她也確實是最了解李臨仙的事物,這位半仙,身具三條成仙之路,卻是一條更比一條邪。


    降龍術基於‘身’之一字,隻是替換人的本源,徹底變成非人,或許以降龍術成仙之後,還能保留幾分人性。


    絕劍法卻是基於‘性’之一字,如果以絕劍法成仙……


    絕劍大成,絕情絕性,絕劍之仙,無情無性!不會再有情緒生出了,都被絕劍斬滅了。


    便如傅蓉猜測的那般,一塊石頭。


    至於羽化經,馮寶寶卻不知道更多了。


    馮寶寶打破沉默。“李臨仙,我來告訴你,你當年不想變成一塊石頭,現在卻要讓別人變成一塊石……”


    李臨仙搖頭道:“絕劍之仙,豈是一塊石頭能夠概括,況且,那也絕非石頭,而是…”


    陳朵微聲道:“劍!”


    李臨仙莞爾,他並不阻攔馮寶寶告訴陳朵這些,他相信陳朵是明白的,“害怕嗎?”


    綠瞳依舊明淨。“不害怕。”


    馮寶寶很亂,她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清楚了,李臨仙她不期望能改變他,怎麽陳朵也這樣?“你們兩個!”


    李臨仙心中一樂,笑了笑。“寶寶,你變了,你已經無法理解了。”


    馮寶寶有些懊惱的樣子,貼著李臨仙身邊坐下,忽然探出腦袋,耳朵貼在他胸口上。


    綠瞳這時眨了眨,好像很不公平的樣子,於是占據了李臨仙另一半胸膛。


    烏發散落在腿上,彼此涇渭分明,李臨仙看著胸前的兩個女孩,一個平靜,一個急躁。


    聽了一陣,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馮寶寶沮喪極了。“你還是沒有心,你什麽時候會有心呢?李臨仙。”


    李臨仙默然無聲,馮寶寶心裏一陣氣苦,眼眸一轉,看到近在咫尺的綠瞳主人。


    明明她已經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綠瞳主人竟然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她能忍受自己成為一把劍嗎?


    馮寶寶也無法理解了,正如李臨仙所說,她已經變了。


    她曾經是一把劍,現在慢慢變得像一個人,綠瞳的主人,卻將從一個人,慢慢變成一把劍。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不知躺了多久,被李臨仙踩著的詛咒之蛇都已經消散了,太陽也來到了天空的中心,放出萬丈光芒。


    李臨仙低頭,馮寶寶居然睡著了,看著一動不動的綠瞳主人,道:“也許,是到了為你打造一把劍的時候了。”


    綠瞳中有些疑惑,慘白麵上的金痣,吸收了陽光,聽到他說的話,光芒微散。“什麽?”


    “有什麽不對嗎?”李臨仙微訝,在得知自己會變成一把劍後,她都能安然麵對,為什麽現在會這麽倉皇呢?


    綠瞳主人這樣問他。“我不是會變成一把劍嗎?為什麽還需要有自己的劍。”


    “以絕劍法成仙,成就絕劍之仙,既是劍仙,也是仙劍,是無人能夠掌控的劍仙和仙劍,所以用一把劍來形容,並沒有錯,但你劍心都沒有凝結,uu看書ww.uknshu離那一步還差得遠呢!”


    陳朵低頭不說話,李臨仙繼續道:“我看你目前還隻是身具絕劍劍氣,劍氣是無形之物,雖然厲害,但也隻是劍氣,絕劍法終究是要執劍的,本想在你凝結劍心之後為你練劍,現在看來,需要提前了。”


    若無一劍在手,隻練劍氣,實在稱不上絕劍法,不論是最強的手段,還是以後的道路,都需要一把自己的劍。


    不過執劍越晚,越能夯實根基,最佳的時候,在於劍心成就之時,劍心與劍產生共鳴。


    當年李臨仙自帶飛雪,沒能修出完美的絕劍法,他是希望陳朵能求取完美,不過事與願違,不必苛求。


    能讓李臨仙在意的事情,並不多,一是對於成仙,二是眼前的綠瞳主人。


    可綠瞳主人似乎沒有聽進去他的話,她目光閃躲著,不願意迴答。


    李臨仙眉目輕皺,她在害怕什麽?連成為劍都不怕,卻怕凝結劍心嗎?“還是不想嗎?”


    陳朵經曆了一些猶豫,終於抬頭,直視他的雙眼。“嗯。”


    看到明淨綠瞳中的依戀,其實李臨仙並不需要去尋找什麽答案,他一直都知道。“不夠純粹呀。”


    馮寶寶忽然醒了。“我早說了,李臨仙,你別隨便安排別人,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想成仙。”


    李臨仙緩緩搖頭,馮寶寶的話說中了他,也不必多說的,他就是想讓陳朵也成仙,成那絕劍之仙。


    望著那張慘白的臉,綠瞳主人確實是不一樣的,李臨仙有些釋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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