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通暗堡,即名暗堡,當是暗無天日,建於深山老林,羈押那些一舉一動,都會對人間造成影響的危險異人。


    廖忠坐在辦公室,眉頭緊鎖,桌麵上是陳朵的資料,顯然是在為陳朵而煩惱。


    數年再見,這蠱身聖童的人性,應該被李臨仙解放,但為什麽比起初見的時候,還要更為冷漠?


    想了一陣,想不通透,喚來一人入內:“測測她的水平,也讓陳朵和那幾個孩子一起上課吧。”


    暗堡中並不隻是窮兇極惡的惡人,還有許多身不由己,卻時時刻刻影響他人的可憐異人。


    暗堡承擔治愈他們的責任,治愈完成,還會將這些身不由己的異人放迴人世,自是不能讓他們和人世脫節。


    異人教師便下去了,廖忠摸著下巴。“有半仙罩著,上頭也暫時不敢拿陳朵怎麽樣,不過這治愈的方法嘛。”


    片刻,異人教師迴來,廖忠奇怪望去。“應該不需要教,這孩子什麽都懂,有幾個問題把我都給難住了。”


    “哦?”於是兩人一同來到陳朵的房間。


    廖忠隨口問了幾句,果然是對答如流。


    廖忠疑問,“誰教你的,不會是半仙吧?”


    陳朵木然道:“李臨仙說他略懂天文地理,教給我的。”


    “又是略懂。”廖忠眼裏隻有眼白。


    忽然想起什麽,大驚失色。“你能直唿半仙的名字!”


    陳朵不答,廖忠焦心等了片刻,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不禁嘖嘖稱奇。


    “雖然你知識豐富,不過也好好跟著學,就當加深印象,至於你的蠱毒,我們會著手去解決的。”


    異人教師麵色發苦,他水平實在難以教陳朵,硬著頭皮勉勵兩句,兩人走向門外。


    “沒有心,能活嗎?”


    那雙泛動的綠瞳,冷漠全無,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廖忠心中惑色一閃,還未說話。異人教師卻笑了,找到幾分自信。


    “看來你這小姑娘,常識上欠缺很多啊,人如果沒有心,那是死人,怎麽可能活著?”


    ……


    夜幕降臨,李臨仙獨自一人,於城中漫步,所謂分合別離,已不會在他胸中有所存留。


    成仙之路,得到許多,失去許多,沒有值不值得,也沒有願不願意,他要成仙,既定的事實,僅此而已。


    不過三心全失,也讓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心智有了微末的動搖,才會收下陳朵。


    盡管遠未成仙,當看到那雙絕情絕性的綠瞳,他不禁想到成仙之後。


    不死不滅,全知全能,是否太孤獨了些?


    於是動了心念,傳下絕劍之法,期望能有一位站在同等地位上,絕情絕性的劍仙。


    李臨仙唇角微揚,真是如此嗎?這真是他心裏麵的想法嗎?隻為造出一位論道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抬頭,直視殘月,冷淡月華沐麵,星光也微微閃爍著,繁星殘月,亙古長存,遙不可及,能為仙否?


    然終有一日,滿天星辰,都是你的敵人!


    黯淡的路燈下,圖書館的招牌常亮,李臨仙腳步停住,一眼掃過,心中微動,於是提步入內,書香撲麵。


    相較於秦時,這個時代的知識何等廉價?盡可以泡在書店,翻閱一整天,一本不買,也沒人說你,甚至因為網絡的存在,都不需要去書店,在家動動手指,海量知識任君挑選,凡人花上一輩子,也無法閱盡書海。


    而秦時,文字刻於竹簡之上,單是造價,已與平民百姓脫節,能得到知識傳承的,莫不是貴族上流。


    然而有得必有失,知識變得廉價,糟粕更是瘋狂滋生,即便花了一整天,也難以尋覓到半點有益的信息,


    而古時雖然難求,但任意一卷,總有一些收獲,因能立書做卷,莫不是德操高深之人。


    所以到底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當然,是變好了。


    多少聖賢大德,以開民智為己任,卻無奈化為土灰,而如今,隻不過是時代進步帶來的一個小小變化罷了!


    光陰輪轉,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時代的潮流浩浩蕩蕩,如果再用兩千年的眼光看當今世界,豈非固步自封?


    三日之後,李臨仙離開書店,麵上笑容恬淡,微微感慨,不愧是掠萬物之靈長啊!


    曆史總是一次次重演,人類從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沒有從曆史中得到任何教訓。


    但科技的火花,確實在悄無聲息,又翻天覆地的改變著這個世界,秦人難以想象,會有這樣一類東西,不吃飯不喝水,隻需要石油,uu看書 .uukansh 就能跑出比風還快的速度,甚至直接飛上天穹,可不是仙家寶物麽?


    也難以想象,會出現熱武器,手指一動,就能取走人的性命,手指一動,就能造成千百人的死亡,手指一動,百萬大軍,也將化為飛灰,這豈不是仙人的力量?卻由凡人通過科技掌握。


    人類已掌握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能將世間萬物葬送於虛無之中,而這力量的來源,正是那千千萬萬的凡人。


    人類也將手伸出了這顆星球,對宇宙有了基本的認識,盡管不太全麵,也足以稱一句了不起了。


    人類也開始探究生命的本源,物質的根本。


    通過物理、生物、化學等等學科,探究分子、原子、基因、遺傳的奧秘。


    這一方麵,恰恰是李臨仙最感興趣的地方。


    “能量守恆定律。”甫一接觸到這個理論,李臨仙微感驚訝,但他看到的卻不僅僅是均衡,而是赤裸裸的東西。


    人之道,損少補多,使多者愈多,少者愈少,如此而已。


    如果沒有自然的秩序,難以想象,世界會變成何種模樣。


    “量變質變規律。”量變引發質變,卻是老生常談了,古時已有積土成山,積水成河。


    “巴甫洛夫的狗。”李臨仙古怪一笑,想起一雙綠瞳,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改變生物認知,壓製生物本性。


    如是種種,隻是淺顯,高深之處,一言難盡。


    雖然許多都是他理解的東西,隻是換成現在這個時代的人類語言,但不得不承認,也有許多他沒有涉及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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