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聲打破寧靜,人跡罕至的碧遊村,駛來幾輛小車,停在村口,搬下一個個紙箱,也不打招唿,很快離去。


    距離之前,已是數天過後,劉五魁急匆匆地從小屋跑出,看到村口好多個大紙箱。


    “村長,快遞到了。”劉五魁高興的不得了,撲到紙箱上,就要享受拆快遞的喜悅。


    馬仙洪來到身後,單手將她提起,“這可不是給小孩子的東西。”


    劉五魁嘟著嘴,一臉不高興。“什麽嘛!”


    是夜,月朗星稀,碧遊村村中空地,五人齊聚在此,紙箱已經打開,美酒不計其數。


    李臨仙仰頭凝望,月盤懸掛高空,月華水銀流瀉,體表清冷,心靈純淨,慨然而歎。


    “今夜,月圓啊!”


    在這一瞬間,身邊的人,明明牽著她的手,卻變得不可捉摸,仿佛要乘月而去,於是歪著腦袋,盯著他的下巴。


    人望月,她望人,彼此的眼中,都莫名的心緒。


    馬仙洪好奇道:“半仙,月圓和你的劍法,有什麽關聯嗎?”


    “曾號圓月劍仙。”


    李臨仙淡淡一笑,輕撫陳朵頭頂,那眼睛便低垂下去,望著兩人重疊的影子。


    馬仙洪道:“劍仙?古時異人的禦器手段,俱說可以千裏之外,取人首級,不過是將自身的炁附著在短小精悍的兵器上,一般不足三寸,才能如臂指使。”


    “飛劍之術,焉可稱之為劍仙?”李臨仙微笑,五指攤開,身旁陳朵取下背負木劍,遞於他手。


    “三尺青鋒?禦使大為不便,失去了劍仙的鬼魅。”馬仙洪心中疑惑,李臨仙這麽大陣仗,不可能這麽簡單。


    “鬼魅?誰說劍仙是鬼魅?”


    馬仙洪道:“劍仙手段,無非是防不勝防,人在家中坐,劍從天上來,這難道不是鬼魅?”


    李臨仙搖頭不語,手提木劍一揮,叮當之聲不絕於耳,瓶蓋四飛,酒香彌漫,熏人欲醉。


    ‘劍氣。’馬仙洪知道這是無形劍氣,並不是太驚訝,他也可以做到,不過沒有李臨仙這麽精準罷了。


    “好難聞。”看熱鬧的劉五魁一摸口袋,又捂著鼻子,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覺得這東西是香的,明明讓人很不舒服好不好?


    以手引之,條條水線清澈透亮,如溪水倒轉,瀑布逆流,口一張,甘冽酒液滿灌入喉。


    馬仙洪坐地,李臨仙如此海飲,沒有感應到任何炁的流轉,足以使人瞠目結舌,但他見怪不怪,仍能鎮定。


    千瓶入肚,堪堪微醺,胸膛嗡響陣陣,惜無劍心共鳴,歎無飛雪為伴,空空落落,李臨仙唯有長歎一聲。


    手掌傳來一絲暖意,低頭望去,是陳朵主動牽住他,綠瞳明亮,仿佛感受到他複雜的情感。


    “看好了,我今日為你舞劍,絕劍之法,盡在其中。”


    李臨仙鬆開手,入空地,木劍掃過,空瓶徑直挪移出場,擺放有序,咫尺不差,絲毫無損。


    月華照麵,清冷孤寂,李臨仙長身而立,麵上似笑似哭,當年欲以劍心成仙,到頭方知不可承受之重。


    龍心早已放棄,那苦練的劍心,也托之不得,一念之間,幾乎隕落。


    以大毅力,扭轉乾坤,棄劍心,修道心,浩劫因此而生。


    如今千年光陰,迴顧從前,縱然無悔,也有諸多雜念,真的,值得嗎?


    其實他最中意的,還是那顆劍心,至剛至強,至純至粹,不滯於物,不滯於形,一人一劍,無物不破!


    一片烏雲飄來,月光黯淡幾分,李臨仙長嘯一聲,豪氣透體而發。


    烏雲震蕩,引來月華,木劍隨之而動。


    馬仙洪聞嘯聲,心中激蕩不休,熱血翻滾如潮,見那月下舞劍之人,竟生出一股男兒當如是之感。


    “五魁,我心跳的好快。”躺著的劉紅中直勾勾盯著人影,目露敬仰之色,捂著胸口,訥訥發聲。


    “我也是,好奇怪。”劉五魁的小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有如此魔力?


    “豪氣幹雲,不外如是,難怪需要飲酒,醉意倍增豪氣!”馬仙洪若有所悟,這就是李臨仙真實的一麵嗎?


    但這種大丈夫、真男兒的劍法,會適合小女孩?悄悄看了眼陳朵,發現她沒有任何觸動。


    李臨仙越舞越快,原地驟起狂風,脆弱的木劍,也宛如化作飛雪,尋迴幾分快意。


    於是嘯聲陣陣,豪氣衝天,烏雲頓散。


    高空玉盤從未有過的明亮,四下猶如白晝,照亮李臨仙的一舉一動!


    馬仙洪不禁移開目光,全部心神都放在空地人影身上,心湖激蕩,心馳神往,喃喃自語。“劍俠!”


    所謂劍俠,行俠仗義,不拘小節,胸中豪氣醞釀,一人一劍,斬盡世間一切不平,弘揚人間正道之光。


    劍客本是恣意灑脫,沾上一個俠字,便少了許多瀟灑,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足立大地,肩扛大任。


    然這份大任,並不隻是劍客的禁錮,正是以俠道證劍道,以劍道合俠道,方能生出這一身衝天豪氣。


    這一刻,不僅是三人,這山野老村,靈智未開之物,也仿佛感受到豪俠之氣,蟬鳴陣陣,鳥啼不止,尤若頌歌。


    “半仙之名,有名無實!”馬仙洪不由笑了!


    日前種種,猶在耳邊,什麽心寄高天之上,靜觀滄海桑田,現在看來,也是空口白話。


    如果李臨仙真有那份淡然,此時舞劍又豈會生出如此豪氣?


    以劍觀人,結果就在眼前。


    ‘半仙啊,你定是看多了人間齟齬,固步自封,心中卻仍沒有拋下那一份追求,如今舞劍,不得不暴露出來。’


    馬仙洪心中感慨良多,對李臨仙的認識更為具體,而他自己,也更為堅定。


    李臨仙絕對是可以感動的,如果之前還有懷疑,現在便深信不疑。


    他多像一個竭力改變,卻無能為力,飽嚐了痛苦,隻能確保自身不受影響的無奈之人啊。


    甚至因為自身經曆頗多,不願看到別人深陷泥潭,於是好意相告,哪怕在別人耳中是打擊,乃至記恨上他。


    ‘半仙,現在已經變了,因為我馬仙洪來到了人間,你我攜手,當能創浩然人間。’


    馬仙洪心中的認同感愈發強烈,幾乎忍不住要和李臨仙共舞,隻差一句‘你也想起舞嗎?’


    強自按捺下來,猛地站起身,拿起一瓶餘酒,麵上也泛起幾分豪氣。


    “半仙,我現在才算真正認識你,馬仙洪敬你一瓶!”


    “好!”舞劍人影一頓,豪氣不曾消失,拘來一瓶,如飲白露。


    飲罷,擲瓶於地,兩人相視大笑。


    而不同在於,馬仙洪的眼睛裏是認同,uu看書 .ukashu 但李臨仙的眼中,隻是遇上個值得喝一瓶的人罷了。


    劉五魁看兩人相視而笑,小心髒也跟著砰砰直跳,又麵露狐疑。


    “真有那麽好喝,連馬村長都喝了?難道是…聞起來臭,喝起來香!”


    劉紅中愣住。“五魁,你從哪裏拿來的?”


    劉五魁從口袋裏摸出個瓶子,正是酒瓶,裝滿的。“我偷偷藏的,哥,你也來一口。”


    “我不會喝的,馬村長不讓小孩子…唔。”


    劉五魁打開瓶蓋,給他老哥灌了一口。


    劉紅中雙目圓睜,酒意上湧,滿臉通紅,身板一挺,大吼一聲。“有勁!”


    劉五魁嚇了一跳,捂住劉紅中的嘴巴,自己也小心喝了一口,連忙吐舌頭。“好辣。”


    “哥,怎麽迴事,我頭暈。”


    “再來一口!”


    劉五魁正要給她哥再來一口,酒液卻漫出酒瓶,如線延伸,一迴頭,正見李臨仙豪爽笑容,劉五魁訕訕一笑。


    很快,劉五魁兄妹就醉倒了,緊緊依偎著,意識模模糊糊。


    小孩子家的玩鬧,一笑而過,馬仙洪胸中醞釀頗多,隻覺不吐不快。“半仙,今日親見你這絕劍,我才知道你心裏有多苦,和我聯手吧,你我同心協力,敢教日月換新天!”


    李臨仙訝然。“你腦補了些什麽東西?”


    “難道不是嗎?半仙你不必再隱藏了,人的言語或許會欺騙,但劍是死物,又怎麽會說謊?你這絕劍…”


    望向木訥的陳朵,李臨仙啞然失笑,“絕劍,還未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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