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日,是方琳薇及笄的大好日子。


    臘月二十二晚上,方琳薇想著次日及笄禮上禮節繁雜耗費精力,早早的便上了床睡覺。


    也不知是幾更天,迷迷糊糊中,方琳薇便被翠兒叫醒。她以為是該起床了,便慌忙自床上坐了起來。


    “我……我是起晚了嗎?”


    方琳薇揉著眼睛,眯著眼看著燈火通明的屋子微微發愣。


    “沒有,如今才到子時初呢。是老爺迴來了。”


    翠兒說著,難掩臉上的喜色。什麽老爺迴來了?


    方琳薇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好一半天才反應過來老爺便是方淮。


    “何時到的?怎麽沒有提前寫信來說?”


    方琳薇說著,急急從床上跳了下來,也顧不得這會子麵正飄著雪,大冷天竟直接就掀了被子。


    “姑娘別急,這會子老爺才進了院子呢,此時怕是在沐浴去寒呢。你過去了也是等在前廳罷了。”


    翠兒開口勸,奈何方琳薇卻是不聽,方淮連夜趕迴來,還不是為了要趕上她明日的及笄禮。


    若是這是尋常的夜晚也就罷了,可這樣的天氣還下著雪,都不知道遭了老大的罪了呢。


    “快,卻叮囑廚房,安排好熱食,薑湯什麽的都給準備好了,可不能讓人遭了寒氣了。”


    翠兒聞言,忙笑道:“都安排好了。青蘋和碧桃她們這會子都在前院幫忙看著呢。雲姨娘的院子也是早早就收拾出來的,如今秋菊也過去盯著看看可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呢。姑娘你就隻管安心便是。”


    聽翠兒如此說,方琳薇才稍微放下了心來,由著翠兒服侍著自己梳洗,好一會兒又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忙道:


    “讓人去老太太院裏叮囑,可別讓老太太起來了,這麽大的年紀,又是大冷天,可不能讓人折騰了。”


    翠兒聞言,笑著答道:“裴大爺早就叮囑過了,哪裏還要你操這個心。”


    自從裴青任職禁軍副統領後,在朝臣麵前承認方家是表親後,院裏的人便把裴公子的稱唿改成了裴大爺,好似他真的就是方家的一份子一般。


    尋常丫鬟小廝也到真的就把他當做方家的表少爺來對待了。如今,他在方家也是個主子一般的存在,他做主吩咐的事,也沒有誰不敢不聽。


    方琳薇去到前廳時,裴青已經在那裏喝茶等著了,見方琳薇來了,不禁眉頭便皺了起來。


    “大晚上的你起來做什麽?明天你起得來嗎?”


    裴青皺著眉頭說,明明是關心的話,說出來就是一副不屑又教訓人的不耐煩口吻。


    “要你管,我在自己家還不能有點自由了?”


    方琳薇白了他一眼,才不會因為他當了官就對他低眉順眼的客氣起來呢,以前怎樣,現在還怎樣。


    裴青見她不識好人心,撇嘴道:“好心當驢肝肺了,沒良心!”


    “你腳上穿的鞋都是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呢,你竟好意思說我沒良心,要求可真高!”


    方琳薇語罷,裴青下意識的盯著腳上的千層底的鞋看了一眼,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副滿意之色。


    方琳薇親手做的鞋子,又不是誰都能穿的,至少她那個二表哥就是沒有了這個福氣,那沈玨的妹妹也沒有得到過她的鞋子。


    這樣想著,他內心深處不禁又是一陣得意,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了起來。


    “喏,這是給你得及笄禮,明日人多,我就不親自交給你了。”


    他說著,將一個細長的錦盒推到了她跟前。


    既然是及笄禮,方琳薇自然也不會推辭,她接過錦盒,當即便打開來看。


    隻見那錦盒內,放的竟然是一隻小巧的袖劍。這東西小巧精致,尋常來看不過是隻銀鐲子的模樣,但它卻是暗藏玄機,隻要按住旋鈕,藏在鐲子裏的銀針便能猝不及防的被射出去。


    “這麽精巧的袖劍,阿青,你真舍得送給我?”


    方琳薇拿著袖劍愛不釋手,她打量著,甚至半分的眼神也都不分給裴青。


    裴青看她那模樣,就知道這份及笄禮算是送對了。他眯著眼,盯著她有些失神,卻是嘴角壓不住的往上揚。


    他忍不住想,要是時間就能這樣停止不動了,那也是好的,她就在他眼前,毫無防備的笑,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欣喜。


    “畏,阿青?”


    方琳薇又喊了一聲,他迴過神來,方琳薇那雙靈動的杏眼便落入了他的眼眸中。


    他有些氣惱,暗罵自己不要臉,眼前的人,那可是阿玨的未婚妻,他怎麽能如此心懷不軌?


    他有幾分心虛,卻是輕咳了一聲迅速將自己的不堪掩飾過去。


    “我堂堂禁軍統領,武藝超群,難遇敵手,這種玩意兒,我要了也無用。你那麽弱,正好給你防身唄,免得有什麽危險的時候,我還得分心去救你這個拖油瓶。


    以後有了這袖劍,可得自己保護好自己,我以後可就不去救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就是。”


    他說完,很是傲嬌的抬了抬下巴。這張嘴,向來是比死鴨子的嘴還要硬上幾分的。


    方琳薇得了這種好處,難聽的話也入不了耳了,隻怕如今裴青罵她小賤人,她也是樂嗬嗬的受著,何況人家隻是說她是一個拖油瓶而已。


    “是是是,裴大爺說的是,我這個拖油瓶有了這袖劍,自然也是人來殺人,佛來殺佛的。”


    說到‘殺’這個字,她不由的一怔,想到自己親手把人給射死,還有那滿地的屍體,她不由的覺得心頭一顫。


    可也就那麽一瞬間,她便將那種不適感壓了下去,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殺人也好,屍體也罷,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她說著,忙將手中的袖劍帶到了手腕上。在手腕上扭轉了片刻,一根銀針卻是‘咻’的一聲從袖劍中飛了出去。


    好巧不巧,此時方淮卻是正好梳洗完畢來了前廳,方琳薇的銀針,卻是堪堪擦著方淮的臉頰飛了過去。


    “爹爹……”


    “表舅……”


    方琳薇和裴青齊齊驚唿,見方淮無事,又才都鬆了一口氣。


    最後,雲姨娘梳洗完畢,也上前廳來喝了薑湯,一家人說了些話方淮便讓雲姨娘先迴了後院。


    而後,方淮又與方琳薇交代,明日他先進宮麵聖,再去吏部述職,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趕迴來給方琳薇主持及笄禮。


    而後,又提起明日沈家會過來,正式與方家交換庚貼,算是過小定。


    如此,方琳薇與沈玨的這樁婚事便算是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吩咐完這些,方淮便又讓方琳薇先迴後院去休息,而他則是留了裴青。


    兩人進了書房,互相了解了一番如今朝中的局勢。


    裴青雖是粗中有細,但對於朝中權謀之事向來又是一竅不通的。奈何得皇上信重,若是對人毫無防備,早晚會給自己招來記恨大禍。


    為此,方淮又諄諄教誨,細細叮囑了裴青一番,直到二更天了才散去。


    臨出書房門,方淮卻是有些遺憾的對裴青道:


    “阿青,你是個好孩子,若非薇姐兒與阿玨定了親,我倒是更願意薇姐兒嫁給你。”


    像裴青這樣至純之人,無論何人嫁給他,那都是能過得好的。


    倒不是他不滿意沈玨。沈玨那孩子也是好的,但是他到底是家裏複雜了些,方琳薇嫁過去,到底會勞心勞力,明爭暗鬥的事少不得要經曆多少呢。


    就算沈玨護著她,可後宅的事,他卻是不能時時看護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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