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薇,你若要故意偏袒他你直說就是,何必故意拿話來埋汰我?”


    他說著,憤然起身,一身的火氣不知道該往何處發才好。


    他怎麽就那麽想不通了要來她跟前自取其辱?人是她留下的,她要是真的在乎他的感受,又豈會在他明顯負氣的情況下還有毅然把人留下來?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感受,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異想天開的以為隻要自己開口,她就會讓他走。


    方琳薇看著沈玨連眸子都帶了幾分冷意,也收了幾分玩笑的心思道:“你知道我為了他費了許多心機的。再說,等迴京了他是要留在我方家的,礙不著你什麽事,你又何必執著著讓他走呢?”


    沈玨聽了方琳薇這話,隻覺心髒被什麽猛敲了一下。


    她為一個才認識不過幾天的江湖混子費盡心機,那為了他這個未婚夫,她又用了幾分心呢?


    “是啊,他是要留在你身邊的,礙不著我,我知道了。”


    他上揚著嘴角,笑得有幾分孤寂感,眼中透著迷茫和失望,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往後褪去,卻是再沒了方才來時的那股憤恨感。


    她從未見過他用那樣的眸子看著自己,眼底滿落寂,像是全世界都辜負了他一般。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慌忙站起身來想要解釋什麽,卻是見他毅然轉身,頭也不迴的大步離去。


    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不該留他。直到他的背影在院子門口的轉角處消失的一幹二淨,她才皺著眉頭悵然若失。


    可是,他在鬧什麽?


    她不明白,她隻是留了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而已,怎麽她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還是讓他覺得失了麵子,因此憤憤不平?


    可是他沈玨什麽時候成了一個在乎麵子的人了?他要在乎麵子,就不會在京城爛了名聲。


    她不明白,他們隻是有了一個既定的名分而已,誰都知道這隻是一場要演一生的戲而已。既然是演戲,又何必幹涉對方戲外的事?


    她怔怔的想著,心中從悵然若失又轉變成了憤憤不平。


    他憑什麽管那麽寬?


    “姑娘,姑娘……”


    翠兒自前院來,見方琳薇一個人怔怔的看著院子發呆,她喊了幾聲,方琳薇才堪堪迴過神來。


    “怎……怎麽了?”


    她慌忙理了裙角,緩緩坐下,才發現自己研究的棋譜竟是被沈玨拿著走了。


    “沈公子這是怎麽迴事啊?你們吵架了嗎?奴婢看他氣衝衝的出去,給他打招唿還不理人呢。”


    方琳薇聞言,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才好,跟她生氣就罷了,怎麽還對著她的丫鬟撒氣了,像個孩子似的。


    “誰知道他抽的什麽瘋呢,氣衝衝的來找我,喊我讓裴青走,我不同意他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走了。”


    她說著,重重歎了一口氣道:“唉!男人心,海底針,我是猜不透他到底都想些什麽,人家裴青好好的待著又礙不著他什麽事,怎的就非要讓人走不可。”


    翠兒聞言,忙道:“哎喲,這沈公子也真是的,不知道咱們為了救裴青花了那麽一大筆錢啊?就這樣讓人走了可不虧得慌,他這是把咱們當成散財童子不成?”


    “誰曉得他怎麽想的。”方琳薇心中一陣煩悶,起身就要轉迴屋裏:“不提他也罷,沒得讓人心煩。”


    翠兒讚同的點了點頭,見方琳薇往裏走,忙拉住她道:“姑娘,這會子老爺讓你去書房找他呢,咱們現在就過去,可別讓老爺久等了才是。”


    方琳薇聞言,頓了腳步便被翠兒拉著往外走。


    她疑惑的問道:“爹爹找我是有什麽事?迴程的事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啊。”


    翠兒接過話道:“哎喲,姑娘你可別為難奴婢了,奴婢一個丫頭,哪裏敢問主子的事,咱們隻管去了便是,難不成老爺還會打你一頓不成?”


    方琳薇聞言,橫了一眼翠兒道:“你這丫頭,話實在太多了,問你一句,你要答十句呢。”


    一路說笑著到前院書房,方琳薇推開了書房門,一眼便看到了方淮此時正拿著書本在摘抄著什麽。


    翠兒留在了屋外,待方琳薇進了屋才上前把房門關了起來。


    書房曆來是主人家放重要物件及機密的地方,像他們這種小丫頭非特許一般是不允許進入的。


    “爹爹。”


    方琳薇喊了一聲,卻是不用行禮,也不用等方淮喊坐,她卻是自顧自的到茶桌旁坐了下來。


    她一直覺得,若是一家人私底下還要依著各種繁文縟節過生活,那就不叫一家人了。


    所以,自她重生以來,她在私下與家人在一起都不會左行禮右下跪的,隨意些才有家的感覺。


    她如此行事,方老太太和方淮卻是從來不置一詞,也算是默許了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


    “薇姐兒來了啊。”


    方淮說著,將手中的狼毫放下走到了方琳薇對麵坐了下來。


    他倒了一盞茶,推到方琳薇跟前道:“我特意讓人泡的,雨前龍井,你嚐嚐。”


    比起什麽龍井毛尖,其實方琳薇更喜歡喝些花茶,金菊,茉莉什麽的都喜歡。


    她淺淺嚐了一口,卻嚐不出什麽特別之處來。


    “爹爹特意喊我來,怕不是單單隻是喊我來品茶的吧?我可不會品什麽好茶。”


    她說著,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滿是好奇的盯著方淮。


    方淮哈哈一笑,寵溺的看了她一眼卻是不忘教導她。


    “往後阿玨定是要走仕途的,以他的才華,自是前途無量,你作為他的發妻,難免要與人交際。你不說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撒謊的本事總要有吧?


    就像是現在這樣,不會品茶,又或者是不喜歡這茶,當著人的麵兒,讚聲好茶定然是不會錯的。”


    這些,她哪裏又會不知啊,她又不隻是十四歲的方琳薇,不論什麽事都不動腦子張口就來。


    她噘著嘴,裝出一副不認同的模樣道:“爹爹這是擱這裏教我如何撒謊呢?”


    “你這丫頭,好賴不分啊。”


    他說著,將茶盞放下吐了口氣才道:“儲糧和堤壩的事,你不想說明是怎麽迴事,爹也就不勉強你了,往後也不必在與人提起就是,阿玨是個知輕重的人,你不說他也不會與旁人提起的。”


    說到這件事,方琳薇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語,甚至是方淮的眼睛也不去看。


    “不過薇姐兒,阿玨的事,你是怎麽看的?”


    方琳薇聞言,疑惑的抬眸看向方淮,一時之間竟是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她正為難著該怎麽開口,卻又聽到方淮似是自嘲般的說道:“曾經,其實我是個極為自負之人,很少聽得去旁人的勸,總覺得自己正經三榜進士出身,自是才華橫溢少有人能極。


    自從出了儲糧的事,我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沒有人能擅長所有。十八般武藝,能精其一二也然是了不得的了。人啊,總有自己不擅長的,所以,旁人的話還是要聽一聽的。


    原本,徐州的損失可以不這麽大的,我要是能把你的話當迴事,說不定徐州如今又該是另一副模樣了。”


    若是沒有方琳薇的那批糧食,隻怕徐州餓死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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