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的怒火被李惠如臉上清晰的掌印消解了。這一切都是趙劉氏造成的,與心愛的李姐無關。


    “算了,多我說了算。我還是迴去睡一覺吧。”


    聾王老太得到消息後,急得在家裏坐立不安。這種事一旦被坐實,即使易忠海有再多的嘴也說不清。


    易忠海是她未來的依靠,絕不能出任何差錯。在院子裏轉了一圈,發現沒人可以信任。於是,她拉著老程,前往易忠海家。


    大媽在家裏抹著眼淚。


    “翠梅,你別哭了。老程子,快說說,到底怎麽迴事。怎麽突然就說中海和李惠如的事情?”


    直到現在,老程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麽從做好事變成了男女私情。最信賴的聾王老太,他將所知悉的情況一一告知。


    “老太太,早上還在說忠大每月給李姐二十塊錢,下午就成了不清不楚。”


    別人或許不了解,但聾王老太卻猜到了原因。誰聽說易忠海每月給李惠如錢,都會往那方麵想。世上苦不堪言的人多的是,但李惠如顯然不在此列。


    易忠海對李惠如的關懷已經超出了正常範圍,也隻有像老程這般單純的人,才不會如此聯想。


    聾王老太並不關心易忠海與李惠如有無私情,她隻在乎如何應對這場危機。


    “老程,知道工廠怎麽處理中海嗎?”


    老程撓了撓頭,“沒什麽大動作,就是讓忠大爺在廣播上檢討,並扣了幾個月的工資。”


    “那中海他怎麽樣了?”


    老程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我忙著阻止食堂的人議論李姐的事,忘記找忠大爺了。我原本以為工廠的處罰,肯定會在廣播中公布。”


    大媽痛斥老程,“忠大爺對你這麽好,他出事了你卻袖手旁觀。李惠如有什麽值得你記掛在心?易老對你這麽重要,竟比不過一個寡婦?”


    老程不知所措,也無法解釋清楚。


    在老程心裏,一切問題似乎都可以由易忠海解決。易忠海常告訴他,李惠如很不容易,需要幫助。


    所以老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幫李惠如化解危機,完全沒有意識到易忠


    “柱哥,你確定老張在工廠?他不是該去辦事處開會嗎?”一位大娘疑慮地問道。


    聾老太太的眼神裏閃爍出一抹怒火,似乎怪這位大娘明知道張大誌去哪兒了卻不早些告知。


    “我都忘啦,李大姐。張主任也是,大張哥這種好人還得學習什麽思想教育,這不是白折騰嘛?”柱哥憨厚地撓了撓腦袋,言語間流露出一絲不解。


    老太太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尷尬,家醜畢竟難見外人呐。


    “張大誌、劉文博,你們倆怎麽迴事?上課不好好聽講!”張主任氣唿唿地瞪著兩人,嚴厲地質問道。


    張大誌心中盤算了一圈,始終想不出到底是誰把他和秦懷如的傳言傳得滿城風雨。許大強最有可能,但也無法確認。他在宣傳科遇見大強時,對方的表現並不像撒謊。


    除了許大強和劉文博,似乎沒有人可疑。而坐在一旁的劉文博則心慌意亂。他原想報複蘇誌誌,但從未想過要把他逼入絕境。上午大家都在誇蘇誌誌每個月給秦懷如二十塊的好事,誰能想到午休之後風向突變,傳言竟然變成蘇誌誌是為了討好秦懷如才做這些事的。即使工廠不追究責任,劉文博依舊心虛,尤其是和蘇誌誌同桌上課時,他更是如坐針氈。


    麵對張主任的質問,蘇誌誌迴答道:“張主任,我最近承擔了一些上級交代的任務,實在抽不開身天天學習。我能否請幾天假,等完成了任務再來學習?”


    劉文博也隨之附和:“我們的車間任務也很繁重,張主任,請讓我們休息幾天吧!”


    這時,一旁的閻建國插嘴道:“張主任,學校要求我迴家訪問,也需要請個假。”


    張主任看著這三個人,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些日子,他一直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們,但效果寥寥。繼續與這三人浪費時間顯然毫無意義。


    “你們自己覺得不認真學習就行了嗎?你們看看自己幹的那些事。就你們幾個閑著沒事可做嗎?我還忙得要死呢。”


    三人低著頭,默默無語,心想恐怕逃不了這節學習班。


    然而,張主任忽然說:“近段時間辦事處確實事務繁忙。你們迴去各寫一份檢討,交給辦事處。誰寫得深刻,誰就免去這節課。”


    話音未落,三人的臉上頓時洋溢起欣喜的笑容。


    下課後,三人心花怒放地離開了辦事處。他們的臉上帶著仿佛放假一般輕鬆的笑容。對於學生而言,放假總是有分別的好學生與壞學生。閻建國在這個小團體裏算是個好學生,寫檢討自然不在話下。


    反觀劉文博則頭疼不已,幾乎不認識幾個字,寫檢討對他而言無異於上刀山下火海。


    “老閻,你幫我寫份檢討吧?”劉文博哀求道。


    閻建國眼珠一轉,盤算起來。寫檢討對他而言並不難,但這世上豈有無緣無故的好?


    “老劉,我不是不想幫你,但你得明白,寫檢討不是件小事。”


    多年的兄弟情誼自然不必隱瞞,劉文博直接開價:“行,一元錢,幫我寫一份。”


    一元雖然不少,但仍不能滿足閻建國。“老劉,我還得自己寫呢。如果寫得不夠深刻,還得重新來過。我真的沒那麽多時間。”


    “五元怎麽樣?好好幫我寫,要是合格了,我再請酒。”劉文博急切地懇求。


    閻建國考慮片刻,見錢五塊也不算少,便點頭答應:“放心吧老劉,就算我不給自己寫,也會先替你搞定。保證一次通過。”


    看到閻建國伸出的手,劉文博隻好應道:“我身上沒錢,迴家讓妻子給你送過來。”


    閻建國嘿嘿一笑,應諾了下來。


    此時的蘇誌誌也不禁心生一計,主動提議道:“老閻,我也出五塊錢和一餐酒,你也幫我寫份檢討吧?”


    這正是閻建國所求,當即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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