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神龍府六道之中仍舊不時會爆出驚天貪腐案件,其主要的交易使用的都是實物龍幣。


    它隻是一般等價物,自身又不會記錄交易時間、交易地點、交易過程、交易對象、交易內容。


    第九小堡的著名貧民區東南街區,自信走在暗紅的街道的邊邊,低著頭,認真趕路。


    和其他街區最大的不同,這裏幾乎沒有神龍府豢養的守衛在巡邏。


    稍有摩擦,街區裏的大大小小幫派就會選擇在此火並,原本青色的石板街道,也被血沁成了暗紅色。


    聽著街道上貧民的閑談,惡霸白綾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


    據說,他正在積蓄力量,召集眾多小弟,要把隔壁的地盤給攻打下來。


    迴到家中,失明的父親還在重重地咳嗽,除了有規律的節奏聲,還有虛浮的腳步聲。


    自信猜測,那可能是巴月在照顧父親。


    自信推門未入,昏暗的房間裏,光芒驅散黑暗,看到的卻不是巴月,而是一個正在翻箱倒櫃的瘦弱疫後龍。


    他視力也不好,幾乎是把臉貼在了櫃子裏麵了,摸索著空空如也的櫃子。


    “小三爺,我這家徒四壁的,真的沒有任何東西了!”


    自然羅乘著咳嗽的間隙,小聲說道。


    “沒有任何東西?你躺著的是什麽?這床拆了也能賣點龍幣。還有這小櫃子,又能當飯桌,又能放東西,也值三五十龍幣了。”


    自然羅口中的小三爺指著房間裏最後兩個物件,估價道。


    可惜他視力不行,眼光不準,估價和市價相差數十倍。


    自信推門而入的動靜驚嚇到了正在搜羅的小三爺,他拍了拍胸口,撫平自己的心悸。


    “你是誰?沒看到爺正在幹正事麽?還不給我滾出去!”


    小三爺大聲嗬斥道。


    自信頭都沒抬,低眉順眼且輕輕地說了一聲:


    “這是我家。”


    仿佛自家被搶劫的這件事是什麽醜事一般,生怕張揚出去。


    “嘿嘿,你就是那個采藥工?去找白爺,還挺有膽量的嘛。白爺正在籌備大事,派我來收龍幣。白爺仁慈,隻要八成。但是,你不能沒規矩,懂不懂?”


    小三爺搓搓手,嘿嘿說道。


    邊說邊走,走到視野中的黑影的身邊,上下摸索,結果一枚龍幣都沒摸到。


    “可有白爺的手書,這是約定。”


    自信不敢抬頭,同樣,他也猜到要挨打了。


    纖細如骨的巴掌打在腦殼上,前者比後者更疼。


    “哼!沒規矩!”


    小三爺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想到自己受到的教訓,更是氣焰囂張,恨不得將眼前的采藥工打死。


    打了幾下,作為疫後龍,小三爺便氣喘籲籲,打不動了。


    全程,自信一聲不吭。


    而窩在床上的自然羅也是全程禁聲,他知道,若是自己說了錯話,自己要被打一頓,兒子還要受到牽連,也要被打一頓。


    隻是,聽著啪啪的抽打聲音,他忍不住悲傷,卻也不敢哭出來,唯有和兒子一樣的模樣,默默忍受。


    “瞪大你的狗眼,給我好好看清楚了!”


    小三爺啪地從懷裏甩出一塊木板,砸到了自信的腦袋上。


    自信摸索著將之拿到眼前,看清楚了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字:


    “白綾上旋。”


    自信恭恭敬敬地將木板交還,言說,現在就去把藥材賣掉,換迴了龍幣,立即上交。


    “去吧,我可告訴你,我很忙的,天黑之前,你若不迴來,多一小時,就加一成!”


    小三爺環顧一周,想找一把椅子坐下來。


    這才想起來,從自己過來催收保護費,就一直是站著的,這個貧民家裏根本連一把椅子都沒有。


    “父親!”


    自信喊了一聲。


    “嗯。”


    自然羅帶著顫音地迴答,極力壓製自己想要哭出來的衝動。


    自信還沒踏進家門,就被趕走了。


    光芒可以驅散黑暗,卻帶不走罪惡。


    隨著大門緩緩關上,甚至連光明都失去了。


    看了一眼巴月一家,她們安好,至少能站著。


    因為喝水太多而浮腫的臉龐,自信隻能用餘光瞥見一半。


    很好很好,至少沒有昏迷。


    自信加快腳步,緊緊勒住采藥箱的背帶,趕往馬邁街。


    作為本地最大的采集藥材集散中心,馬邁街東西走向,主要的入口有兩個,分別是東街口和西街口。


    其他通往馬邁街的小巷則橫七豎八,隻有長期在此居住的龍族才熟知這些小巷的走向,順利在其中穿行。


    馬邁街區域內有高高在上、招牌每日擦拭一次的臨街店鋪,也有支起一個小桌板在小巷指定位置上等待客商的流動攤販,還有鋪上一塊破布、就像牛皮癬一樣和守衛上演你追我跑戲碼的小本生意。


    馬邁街上的藥材生意晝夜不息,來往商客絡繹不絕。


    恍若唿吸一般,白日川流不息,晚上燈光如火。


    喧鬧聲也隻有在吃飯的時候會稍稍弱一會兒。


    若是遇上特別的藥材,還會像早搏一般讓心電圖紊亂起來,整個街道都是鬧哄哄的,隻為一睹芳豔。


    隻要在九華城生活過一點時間,欣賞過本地的一些特色名勝古跡,帶有濃鬱地方特色的集市也是增長見識的好地方。


    如果沒有相關知識,上當受騙,也是一種經曆,隻是體驗不好罷了。


    至於想撿漏,那還是不要多想了,這是在質疑馬邁街的專業能力!


    自信低著頭,他的目光觸及最遠的地方就是腳尖前一米。


    透過幾乎將整張臉都遮起來的頭發,他那雙如同隼鷹的眼眸,銳利且專注。


    不用疑惑,為什麽一個低職采藥工會有這樣的眼神,工作內容使然。


    即便是散光的龍族,在長時間的鍛煉後,也會變得和自信一樣。


    沒錯,疫病對他的視力產生了些微傷害,曾經散光嚴重。


    灰色的罩袍將身著破爛且肮髒登山裝的自信完全遮擋,其後背則是方方正正的采藥箱,好似駝子一般。


    故而采藥工還有一個別稱,就是三腳駝子。


    暫時無需應對崎嶇山路的登山杖折疊在一起,收在打滿補丁的腰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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