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就是這位黃……啊不……是陸公子,就是他叫破了何府四姑娘下毒之事,救了我們大家夥的性命……”


    “黃……陸公子,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此時在堂下圍觀的,好多都是在連升茶樓喝茶吃點心的茶客,他們怎麽可能不感激這位陸公子的救命之恩的。眾人紛紛叫了起來。


    雙陸是懂點兒人心的,她故意將自己的皮膚染成特別顯眼的蠟黃色,讓人一看就忘不了。


    如此一來,人們一提到連升茶樓投毒案,聯想到的就是皮膚蠟黃的陸公子,絕非白淨的姑娘。


    “你……是誰家子弟?”


    何尚書毫不掩飾自己的官威,來了個先聲奪人的下馬威。企圖搶先壓製住這突然出現的黃皮小子。


    “你這人好生奇怪,我與你非親非故非友非朋的,我也不認得你是誰,你也沒告訴我你是誰?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是誰?告訴你,難道好叫你派人去拿我家長輩的性命威脅我麽?”


    雙陸的嘴皮子可不是一般的溜,一番話說得圍觀之人大聲叫好。


    反正法不責眾,那位何尚書這會且沒功夫理會他們這些看客。


    何尚書則被這黃皮小子氣得額頭青筋直跳,一張老臉漲成了紫茄色。


    “你……你……你個黃口小兒,竟敢對本官不敬,好大狗膽……來人……”


    “非也非也,小子是人,怎麽可能有狗膽?難道大人府中之人都長了一副狗膽?怪道小小的年紀,就敢做出下毒害人之事!原來狗膽比人膽大呀!”


    雙陸毫不客氣地搶斷了何尚書的話,她的聲音尖利,可不是何尚書那老沙啞的老嗓子能比得了的。


    一開口就將何尚書的聲音死死的壓住,氣得何尚書抻著脖子直倒氣……


    一直高坐大堂的京兆府尹冷眼旁觀,心中卻在暗暗發笑。


    這位京兆府尹李大人,是去年才升上來的,他的座師是寧景彥寧老大人,他是寧康帝這些年來暗暗培養的臣子之一,自然不可能是何尚書的人。


    事實上何尚書心裏很清楚李大人不會偏幫自己,所以他才會一到京兆府就想先與宜晴郡主說開了,能私下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在來京兆府的路上,何尚書已經想好了要出多少血,好將自家的孫女兒保下來。


    隻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何尚書的預計,宜晴郡主油鹽不進不說,又冒出個黃皮小子做人證,所有的證據都對他的小孫女極為不利,何尚書在心裏飛快的權衡起來。


    “李大人,你就這麽幹看著有人羞辱朝廷命官?”


    何尚書轉身看向假裝整理書案的京兆府尹,冷聲質問。


    “啊……沒有啊,這怎麽可能?何大人,剛才您不是與郡主商議麽,下官還以你們要私下解決此事呢。若是您說動了郡主,郡主不告了,那下官也沒資格多嘴不是……”


    這位李大人曾在地方多年,不知道審過多少案子,他最知道適時的油滑有多管用。


    “你……本官要你稟公而斷。”何尚書重重咬著“稟公”二字,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在燕京城親貴們眼中驕橫跋扈的宜晴郡主,卻沒有說出什麽暗含威脅之語,隻是很大氣的說了一句“全憑大人公斷。”


    李大人微笑點頭應了,命衙役將已經清醒過來的何湘湘,連升茶樓的掌櫃,夥計,廚娘,燒火的兩個小子,以及被下了毒的點心和兩隻死雞全都帶上公堂。


    因為對那黃皮小子有好感,李大人還親自招了招手,笑著喚了一聲:“這位陸小公子也一起上堂吧……”


    何尚書看到那兩隻死雞的情形,眼神猛地一縮,繼而又麵無表情的在一旁坐了下來。


    李大人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何湘湘,連升茶樓告你下毒害命,你可承認?”


    何湘湘小小一隻,趴在地上全身直哆嗦,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哇哇大哭……


    何尚書立刻沉聲喝道:“四丫頭休要啼哭,祖父在此,絕不會讓任何冤枉於你。”


    “何尚書好大官威,這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教唆孫女抵賴不成?”


    宜晴郡主立刻反唇相譏。


    何尚書眼眼一瞪,怒道:“本官敬你是郡主,你休要得寸進尺……”


    “這卻是怪了,本郡主說什麽了就得寸進尺。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你那孫女手上的毒粉都沒洗掉,我們怎麽就冤枉她了?”


    何尚書重重一拍椅子把手,剛要發作,就聽到了李大人幽幽的聲音。


    “要不何大人您來審吧……”


    何尚書麵色一凜,將握拳的手伸開,冷冷道:“李大人請……”


    雙陸的眼睛一直盯著何湘湘那隻猶帶毒粉的手,心中很是奇怪。一般人對毒藥都避之唯恐不及,可這位何四姑娘卻反常的很,她難道就不怕中毒?


    還有,這位何四姑娘小小年紀,估計連家門都很少出,她怎麽會有毒藥,而且還是這樣烈性的毒藥。


    地上那兩隻死雞此時至少縮小了一半,而且連雞的羽毛都透著青黑色,看著好不嚇人,拿雞上堂的衙役手中都裹上了厚厚的皮子。


    雙陸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她心裏清楚的知道何家四姑娘這次死不了。


    可是打虎不死必受其害,一個不怕毒的何四姑娘,極端危險。


    為了進刑部當差,雙陸私底下可沒少下功夫,她都快將大楚律背下來了,自然知道投毒未致人死亡者,最重的也隻會被判流刑,而那還是針對成年人的。


    這何四姑娘才五歲,連被判流刑的可能性都不大。像她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何府出一筆贖罪銀,何湘湘被送入專門關押犯錯女子的迴心院,最多關上三五年,就能被放出來。


    雖說被關入迴心院的女子會徹底沒了名聲,可死不了啊。以何家的勢力,將來遠遠發嫁了她,何湘湘這一輩子照樣能好好的活下去。


    就在雙陸思忖之時,何尚書突然開口了。


    “四丫頭,告訴祖父,是誰打斷了你的手腕?”


    原本哇哇大哭的何湘湘突然停了下來,哭著大叫道:“祖父,是寧國公府的長寧郡主捏斷了孫女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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