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勝得到召喚之後,立刻快馬趕到南京,而在他到來之前,王彥與幾名閣老已經進行了兩日的商議。


    內閣的意見存在很大的分歧,七名老相公都很氣憤,可是對於如何處理,卻意見不一。


    畢竟前車之鑒在前,當年蒙元數征日本都以失敗告終,明朝援朝之戰打的也並不輕鬆。日本那地方窮山惡水,滿地的刁民,與大明又相隔大海,明朝實在不好出手對付。


    徐俊勝一路奔馳,兩天時間就從蘇鬆府趕到了南京。


    這時在內閣辦公的文淵閣內,王彥與幾名閣老說話,風塵仆仆的徐俊勝沒有休息,就被帶到了文淵閣。


    他被一名官員帶到二樓的一間外堂,幾名青袍官員端坐在兩側的楠木椅上,鏤空的黃花梨做的圓拱隔斷裏麵,傳來幾位閣老的爭吵。


    “我朝與日本相隔數千裏,蒙元自高麗發兵,跨海而擊,數次皆敗?你們想怎麽打?從東海發兵去打日本麽?風大點,怕是船隊都要刮到極北荒蕪之地!”


    “那蘇閣老的意思,就這麽算呢?我大明的臉麵不要呢?錢秉鐙還在日本,就這麽不管呢?如果是這樣,今後誰還敢替我大明出使?”


    “我沒有說不管!隻是不能開戰,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國庫有錢麽,拿什麽打嘛?”


    ……


    裏麵的爭論十分激烈,將徐俊勝領來的官員,指著外堂空著的椅子,拱手說道:“將軍先座,我這就去稟報殿下和幾位閣老!”


    說完,那青袍官員便進了內堂,徐俊勝與外堂幾位官員,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在末尾坐下。


    內堂裏,王彥手肘撐在椅子上,按了按太陽穴,顯得有些頭疼,下麵幾個大學士意見不一抄成一片。


    “殿下,幾位閣老,徐將軍被卑職帶過來,正在外堂等候!”


    王彥聞語,立刻來了精神,滿大壯發來的折子,含糊不清,讓他和內閣一頭霧水。


    “快傳進來!”


    屁股沒坐熱的徐俊勝,聽到叫喚,立時站起身來,他給幾位還坐著等候的青袍官員拱了拱手,便立刻走進內堂。


    內堂裏,王彥坐在中間主位上,兩側各擺了五把楠木大椅,幾名閣部坐在兩側,目光都注視著剛進來的他。


    徐俊勝準備行禮,坐在上麵的王彥卻揮了揮手直接問道:“達望,你來了就好!快說說這是怎麽迴事?德川幕府為什麽要攻擊使團,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衝突!”


    徐俊勝聽了忙拱手道:“殿下,攻擊我們的人,打的是幕府的旗號,但事實上卻是德川幕府治下的外樣大名,薩摩藩島津氏!卑職與錢大人懷疑,是與琉球的事情有關!”


    一個多月前,明朝收到了錢秉鐙托付商人帶迴的消息,明白了琉球的情況,但是王彥做出了與錢秉鐙一樣的判斷,認為與幕府通商解決國內商品的銷路才是眼下重要之事,所以將琉球的事情暫時擱置了。


    他聽了徐俊勝的話,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琉球王向你們求救的事情,被島津氏知道了,所以他們才決定對你們動手!”


    “卑職是這麽認為的!”徐俊勝行禮道。


    “這麽說不是德川幕府所為!”陳邦彥開口問道。


    “卑職並不清楚,幕府有沒有默許,但攻擊我們的確係是島津氏!”


    聽了這話,坐在兩側的幾位閣部,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似乎都出了口氣。


    這次使團被襲擊,實在有些蹊蹺,王彥與內閣都不明白,德川幕府為什麽要這麽做,聽了徐俊勝的話,他們得到了一個理由,估計是島津氏是不想讓明朝得知他們控製琉球的消息,所以才鋌而走險,對使團動手。


    王彥沉吟了一下,“如果是島津氏動手,德川幕府並不知情,那麽這件事情就好辦一些了!”


    王彥需要日本的市場,他不想與德川家交惡,如果是德川家動的手,中日間的貿易便沒法子做了,可要是島津氏動的手,那他還可以同德川家繼續談,並且要求德川家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島津氏,看好自己的小弟。


    “殿下,下官這兩日找了些商人了解情況,這個島津氏是日本國南部一大強藩,恐怕也不太好對付啊!”陳邦彥起來說道。


    王彥點點頭,但隨即說道:“此事不用找島津氏,島津氏是德川家的藩屬,我朝出於禮貌,應該先告知德川家,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小弟,並對島津氏做出懲戒,對我大明做出賠償和道歉。如此方不影響,我朝與日本國的通商談判。當然,如果德川家管不了自己的小弟,那為了我大明的顏麵,我朝便必須對島津氏進行懲戒。”


    “先告知德川家,讓他們向島津氏施加壓力,這一點,下官讚同!”蘇觀生站起身來,對王彥說道:“可是要是這個島津氏不向德川家低頭,或者德川家有意偏向島津氏,朝廷要怎麽辦?殿下說要對島津氏進行懲戒,如果是發兵攻打,下官絕不讚同!”


    堂內眾多官員一陣沉默,垮海而擊,運幾萬人馬去打日本,這實在太難。


    如果明朝有朝鮮作為基地,或許可以學蒙元,跨過海峽進攻,可是現在是跨越東海,距離根本無法逾越。


    王彥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看著徐俊勝問道:“島津氏的水軍戰力如何?”


    “迴稟殿下!島津家水軍戰力不差,特別是接舷戰十分勇猛,但是日本的船與我朝戰船,還是存在很大的差距,幾乎還是萬曆年間的老樣子,都是安宅船,缺少火炮!這次如果不是被他們靠近,卑職兩艘福船,完全可以從容擊敗他們!”


    王彥對於海戰並不太了解,他無法準確的判斷,島津氏與明朝水師的差距有多大,於是又問道:“如果用我朝最新的三桅炮船,對付島津家的水軍,勝算大不大!”


    “殿下,不用三桅砲船,就是福船,島津氏也難以敵手。如果用三桅炮船,隻要十艘,末將認為可以橫掃日本沿海!”


    王彥聽了,深思片刻,看向幾位閣老,特別是蘇觀生,然後開口道:“如果德川家管不了島津氏,那我朝就派遣水師戰船過去,並不攻城掠地,隻要教訓一下島津氏,讓德川家同意貿易就行。隻是水軍,最多帶個幾千步軍,就當是水師操演,這樣朝廷能夠承擔的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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