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吼,就是動手的信號,先一步入城的譚泰,立時催馬衝散城門內的清兵,包衣們立時將已經進城的車輛圍成一個圈,阻止反應過來的清兵接近城門。


    車上的大箱子被掀開,裏麵是無數刀劍盾牌,明軍偽裝的包衣們拿起兵器,便和門洞內的清兵廝殺起來。


    他們本來都是清軍中的精銳,現在打起綠營兵來,自然也是得心應手,片刻間就將門洞附近的清兵斬殺幹淨,譚泰領人控製直接連通城門的街道,防止清兵增援,張存仁則領人衝上城樓,直接一把火點了城門樓子。


    三裏外貓著的明軍看見新野方向的火光和濃煙,知道譚泰已經得手,劉芳亮立時拔刀一聲怒吼,“殺!”


    聞命,最先殺出的卻是橫衝馬軍的騎兵,四千多騎,踩著雪地,如同離弦之箭,猛然射出,後麵數千步卒,跟在騎兵之後,也是發足狂奔,撲向新野城。


    在南城突變之時,新野縣西,一條山間小道上,兩名狼狽不堪的清兵,看著新野南城升起的火光,以及隱約間傳出來的喊殺聲,互相對視一眼,便改變方向,繞過新野往南陽而去。


    這兩人,正是許爾顯被明軍偷襲之後,派往新野報信的士卒,隻是河穀入口被明軍占據,他們不敢走大道,隻能走山間小路,雖是腳上磨出了泡,一路沒有歇息,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新野城中,此時一片混亂,清軍從上到下,都沒想到會受到明軍突襲,一萬五千多綠營兵突遭變故後,根本反應不過來,城中街道上,紅頂鬥笠擁擠城一團,不少綠營兵開始趁亂搶奪一些財物,奸淫婦女,不待尚可喜的命令,便開始往北城逃竄。


    新野城東,一家大戶的宅子,清軍來了之後被尚可喜直接霸占,連帶著大戶的女兒也被他強行占有。


    古代可進行的娛樂活動極少,要是文人士子,還可寄情於山水之間,吟詩作畫,聽曲唱詞下棋,都可以打發時間,但土老財就不一樣了,除了糟蹋人,除了幹那事,他也沒別的可幹。


    尚可喜就是這幅模樣,新野無事,他正沉迷於造人,忽然門被推開,親兵們一擁而入,急聲道:“王爺,明軍偷城,南城以破,新野要丟了。”


    尚可喜嚇得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趕緊提起褲子,匆匆問明原由,親兵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畢竟誰也沒有想到明軍會偷襲新野,他們不是在賭錢,就是淫樂,都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明軍進城,已經確信無疑。


    這時,尚可喜後悔也來不急,忙問道:“南城還能奪迴來麽?”


    “王爺,城中兵馬全亂了,不要說奪迴南城,稍微遲疑,恐怕我們都走不掉。”親衛們頭搖的更撥浪鼓一樣。


    此時城內喊殺聲已經蔓延到東城,一眾親兵拚命催促尚可喜,而尚可喜這時有些絕望,他明白新野一丟的後果,英親王和幾萬騎兵可能都要玩完,他擔不起這個罪過。


    可是若是兵馬以亂的話,他留下也並不起什麽作用,他除了逃走之外,也沒別的選擇,好再明軍偷襲南門,目的隻是占據新野,他還可以從北門逃走。


    這時,尚可喜匆匆穿了衣服,小妾也不管了,被親衛擁簇這出了宅子,街道上到處都是慌亂的清軍,他忙吩咐親兵,組織亂兵從城北突圍。


    阿濟格是多爾袞的哥哥,要是死了,要是被明軍俘虜了,滿清饒不了他,他要自保,就必須多帶些兵迴去,如此才有一點底氣。


    要是以前,借尚可喜一個膽子,他也不敢,但如今滿清的威嚴大不如前,對於漢將的控製力度,隨著清軍戰事連連失敗,便越發減弱起來。


    尚可喜逃到北城,城內殺聲震天,一片混亂,大隊的紅頂鬥笠擁擠著出城,他迴望一眼城中街道,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向北麵的南陽倉皇的奔逃。


    此時,在新野之南,三十裏外的白河穀地,兩邊是綿延低矮的山丘,上麵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柏樹林,而樹木上掛著的積雪,正隨著大地的震動,而不斷的從樹上滑落。


    轟鳴的馬蹄聲在河穀兩側迴蕩,發出陣陣迴響,兩萬多鐵騎在河穀急速飛馳,拚命的趕往新野方向。


    在白河河穀入口,明軍大陣在清騎的連續撞擊下,被一下鑿穿,明軍步軍向兩邊退卻,清騎大肆砍殺,明軍直退到兩側山角,山頂上的弓手、銃手向下開火,才製止了清騎的屠殺。


    阻攔的明軍被清騎破開,阿濟格並沒有繼續糾纏,一是後麵還有追兵,二是從漢江之北包抄的明軍,已經殺向新野,他沒有時間來與郝搖旗糾纏。


    清騎主力,在紅甲漢兵破開明陣後,立時從缺口唿嘯而過。


    郝搖旗的阻攔,隻是清騎北返所突破的第一關,他們想要迴到北方,還得過新野這一關。若是尚可喜還在,自然阿彌陀佛,說不定還能來一場大勝,但要是尚可喜以敗,那就得再硬闖一關。


    戰馬飛馳,阿濟格知道他可能遭受明軍伏擊,但是他卻不能不一頭往新野撞,因為要是遲疑太久,郝搖旗以及更後麵的馬進忠等人,都會追殺上來,那他就成了陝西小吃肉夾饃。


    阿濟格想一口氣奔馳到新野城下,但是騎兵們卻有些吃不宵,特別是漢軍正紅旗,他們衝破明陣後,隻是換了戰馬,但人卻一直沒有歇息。


    一路飛馳,騎兵們大腿內側的皮都磨破了,卵子也快顛炸,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阿瑪!讓大家歇息一下吧!”傅勒赫卵子一陣絞痛,他這是第一次隨著阿濟格征戰,清軍從宜城一路飛馳到白河河穀與郝搖旗大戰一場,然後立刻又奔向新野,一般人真的吃不消。


    阿濟格不做理會,離新野不到三十裏,還沒看見明軍的蹤跡,這讓他心中十分焦急。


    傅勒赫見此,打馬緊跟著,繼續苦勸道:“阿瑪,大軍這樣過去,萬一明軍已經控製新野,大軍也不是明軍的對手啊!讓大家喘口氣吧!”


    阿濟格聽了,迴頭看了一眼,見身後奔馳的騎兵,一個個跑的盔斜甲歪,有的已經搖搖晃晃,臉上猶豫一下,又奔馳了十多步,才猛然拉住馬韁。


    戰馬一聲嘶鳴,整個奔馳的騎兵隊伍,慢慢在河穀裏停了下來。


    傅勒赫停住戰馬,立刻翻身下來,兩腿張開著向阿濟格走來,要扶他下馬,阿濟格卻揮了揮馬鞭,吩咐道:“大軍休息半個時辰,你立刻派探子往新野方向探查。”


    傅勒赫正要領命,遠處兩裏外的一片樹林中,忽然衝出一隊明軍哨騎,急速往北逃去。


    阿濟格正要下馬,看見這一幕,立時又坐正了身子,一夾馬腹,大聲喝道:“快!都上馬,不能讓明軍有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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