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夷,滇國。


    此地三麵環山,南瀕滇池,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冬無嚴寒,夏無酷暑。鮮花常年開放,草木四季常青。四季如春,風光秀美……


    遠處水天一色,偶爾還能瞧見有白鷺振翅翱翔。而後俯衝至湖麵,再銜魚飛走。張良欣賞著絕美的風景,神情冷然。


    半年前,他們趁著秦國主力北伐,在西南夷挑起戰事。隻可惜常頞及時出兵,輕鬆鎮壓下他們的叛亂。諸多義士死傷慘重,得虧項梁及時率宗親死士殺至。在項梁的指揮下,他們是且戰且退,最後隻能逃至邛都。本以為能喘口氣,沒曾想邛都的人早早就被秦國收買。為了拿懸賞,屢屢將他們的消息蹤跡泄露給秦國。


    知道沒機會的項梁,當即帶著他們撤至滇國。而滇王在知道項梁的身份後,便出麵留下他們。項氏世代為楚將,其先還曾為莊蹻的都尉。當地也有項氏宗族,對項梁等人的到來也是深表歡迎。


    望著平靜的湖麵因白鷺掀起漣漪,張良的心情也是因此起伏。自韓被秦所滅後,張良便奔走各地。至今已足足有十七年,他的足跡幾乎遍布海內郡縣。他無時無刻都想著報仇,可今年真的讓他感到了絕望!


    前天有邛都行商來至滇國,同時將最新消息帶來。秦國北伐大獲全勝,韓信如有神助,僅僅隻帶了三萬兵馬,卻能在草原馳騁大半年。


    先是出兵橫掃河南地,而後又殺至祁連山一帶,在西海立下石碑。大破月氏主力,跟著潰逃的主力踏破月氏王庭。至此雄踞西域通道多年的大月氏,徹底被誅滅。


    韓信沒有過多逗留,又帶著大軍長途奔襲數千裏。一路猶如神助,擊潰諸多戎部。最終踏破單於王庭,生擒單於頭曼和諸多匈奴貴種,俘獲匈奴祭天金人。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而正麵戰場的蒙恬更是以騎兵大破匈奴主力,這可是以騎兵對騎兵,殺的匈奴是抱頭鼠竄潰不成軍。秦國以極小的傷亡代價,便順利誅滅匈奴和大月氏。繳獲的牛羊戎馬不計其數,更是得到了肥沃的草場,讓秦國的版圖再次擴張!


    張良抬起手來,將釣上的河魚放迴湖中。眼看著秦國老將凋零,可隨著黑夫的橫空出世,又有諸多年輕的猛將出現。特別是那韓信,聽說比黑夫還要年輕,不過是及冠之年啊!


    還有諸多出謀劃策的幕僚,更是一個比一個聰明。陳平,蕭何,蒯徹,任敖……特別是酈食其這老匹夫,幾乎將他們叛亂的希望扼殺在搖籃中!


    酈食其為陳留人,少時喜好讀書,但家境貧寒生活落魄。雖然沒錢,可當地賢士和豪強卻不敢隨便役使他,並且是都稱唿他為狂生。


    此人能言善辯足智多謀,期間投靠了黑夫。再後來就被黑夫派至西南夷,也是從他來後,整個西南夷徹底亂套了。


    首先黑夫打著雲氏商社的名義,將蜀郡的卓氏和程氏吞並,將手伸至巴蜀兩郡。而臨邛恰好與夜郎有著生意往來,便打著做買賣的旗號來至夜郎等地。


    黑夫這人是出了名的財大氣粗,為促成此事更是揮金如土。先是給當地夷人君長送錢,茶葉鹽巴絲綢柘糖……應有盡有。搞好關係取得信任後,就開始借助這些夷人君長頒布通緝令。


    隻要提供消息的,賞十萬錢!


    若能生擒或誅殺叛黨,賞百萬錢!


    若不想要銅錢,也可等價換成物資。


    這還隻是最初的賞錢,後麵黑夫又繼續翻倍加價。到最後賞錢已經飆升至五百萬錢,諸多夷人都因此心動。張良當時都有感覺,不論走到何處都有人看著他。


    迫於無奈下,張良隻能不等項梁等人到來,提前揭竿而起發動襲擊。隻可惜他們似乎是早早就已料到,常頞直接出兵平定了夜郎叛亂,數千義士都因此犧牲。而秦國也借此理由,徹底實控了夜郎,將其徹底納入版圖!


    “子房。”


    “怎麽?”


    “我們……還有機會嗎?”


    “當然有。”


    張良則是神情堅定,他看向旁邊的項伯,緩緩道:“隻要吾等不死,那就還有著機會。秦國不行仁術,暴君昔日說著天下共苦戰鬥休,又說什麽黔首安寧,不用兵革。可暴君的欲望卻是無窮無盡,南征百越北伐胡戎。驪山陵、馳道旁,皆是累累白骨。數以十萬計的青壯,隻能被迫四處奔波。現在他還活著,尚能鎮住。可等他死後,秦國必定大亂。”


    “可是,他們有烏鳥……”


    項伯喃喃自語。


    他是真的絕望了……


    他感覺一直活在黑夫的陰影中!


    不論他們前往何處,總能遇到黑夫。他們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可最後卻隻能被黑夫攆的到處跑。現在更是隻能躲在這滇池附近,免得被秦國緝拿。


    “勿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項梁捋著山羊胡,淡淡道:“子房說的沒錯,隻要吾等活著,就還有機會。”


    “可那烏鳥……”


    “他……”


    就算是能言善辯的項梁,也是沉默了。提到這黑夫,項梁同樣是隻有深深的無力感。


    “仲兄大可想想,吾等在西南夷的事,黑夫必然是早早就已知曉。聽說他已經結束巡狩迴到鹹陽,而北伐戰事又成定局。黑夫此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喜好斬草除根。被他盯上的,哪怕是被追殺至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現在秦國已經能騰出手,他必會派兵來西南夷!”


    “如此更好。”


    “子房,你?”


    張良卻很冷漠,繼續道:“秦國長年征戰,反倒是對吾等有利。我們人少,而西南夷地大。秦國派兵至西南夷,隻會讓他們勞民傷財。國為苦戰民為戰苦,我倒是想看看秦國還能打多久!”


    “子房所言極是。”


    “子房……你……”


    項伯對此則不認可。


    他認為當務之急應該是先撤出西南夷,免得被秦軍所圍剿。若是繼續在這死磕,光靠著滇國這點人,恐怕還不夠秦軍殺的……也正是因為想到這些,所以項伯不願意繼續留在西南夷。


    “你昔日手刃秦狗的膽子呢?”


    “……”


    項伯臉色慘然。


    他當初殺了秦吏,純粹是一時衝動。可這和戰爭完全就是兩個概念,秦國的戰陣衝鋒,他們可是都見識過的。僅僅隻是個常頞和酈食其,便讓他們損失慘重。現在就這麽點殘兵敗將,如何是秦國大軍的對手?


    以黑夫的性格,後續絕對會繼續增派人手。不僅僅隻是酈食其,還有目前空閑下來的陳平等眾。


    陳平……可比酈食其還難對付啊。再加上一票剛經過北伐磨礪的精兵猛將,他們來至西南夷後,又有誰能擋得住呢?


    現在秦國基本已經結束了北伐戰事,僅剩的東胡根本不足為慮。秦國主力已經撤出北方,部分迴歸家鄉務農。還有的則是整裝待發,即將朝著西南夷進發。


    項伯在嶺南就見識過秦國大兵團作戰的厲害,西南夷有什麽手段,他們也都知道了。就憑他們這點人,怕是還不夠秦國精兵瓜分的……


    “大兄,子房。”項伯抬手作揖,歎息道:“吾並非貪生怕死之徒。隻是子房昔日有句話說得好,我們可以死,卻要在報仇之後。西南夷人大多都已被秦收買,而吾等手上可用之人甚少。現在麵對秦國主力,恐怕難有勝算,也隻是徒增傷亡。”


    項伯這些可都是肺腑之言。


    他仔細權衡再三,認為西南夷現在並不適合他們。主要還是秦國北伐太過順利,僅僅隻是一年的時間,便將匈奴和大月氏掃清。


    現在秦國騰出手來,要對付他們自非難事。但凡匈奴給力些多堅持段時間,項伯都願意繼續留在滇國,和他們並肩作戰打遊擊。


    “你其實無需憂慮。”張良麵露微笑,自信道:“就如你所言,此次秦國主力已至,對吾等極其不利。但隻要做好準備,就會如嶺南那樣逃走。我們需要留條退路,如此也就足夠了。”


    “嗯,子房所言甚是。”


    “罷了……”


    項伯無奈拂袖,歎息道:“既然你們都已決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還望子房記住今日所言,記得留條退路。項氏宗族血親幾乎都已在此,若有任何閃失,吾等都是罪人!”


    “放心。”


    張良表現的依舊很自信。


    但有些事就算是他也說不準,畢竟誰也不知道秦國會如何布局。當初他們能從嶺南逃走,是趁著秦國沒有實控嶺南,並且主力大軍在與甌越聯軍交手。這時候他們趁機逃走,自然不是難事。


    但西南夷情況有所不同,秦國現在已經開始逐步控製。各個要道都有重兵把守,就算是水路同樣也有關卡。能否逃出生天,哪怕是張良也不確定。


    他這次會選擇鋌而走險,純粹是被黑夫逼的沒辦法了。他眼睜睜的看著秦國富強,他們複國報仇的希望愈發渺茫,這時候能做的就是搏一波大的!


    隻要將黑夫拉下神壇,便足夠了!


    【第2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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