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縣寺。


    蒙恬吃著熱氣騰騰的羊肉泡饃,胡須上都染了些肉末。正值天寒地凍,加上花椒是又麻又過癮。來上滿滿一碗,能感到暖和不少。


    這玩意兒是涇陽先有的,蒙恬遊曆涇陽後是相當喜歡。主要就是這羊肉湯,已經燉成了奶白色。撒上把蔥花,味道無比鮮美。


    “稟將軍。”


    “陳君,先進食。”


    “謝將軍。”


    飽經風霜的陳平解下裘襖,於客座入席。他也不客氣,直接端起陶碗。蒙恬則是麵露微笑,打量著陳平道:“雲氏商社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基本都已準備好。”


    “那所謂的送溫暖呢?”


    “呂氏女親至軍營,耗資頗多。”陳平長舒口氣,感覺到暖和起來後,緩緩道:“兵法有雲視卒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則可與之俱死。秦軍內也常言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嗯。”


    蒙恬輕輕一笑。


    陳平已無昔日的書生氣,反多了幾分剛毅。昔日他在陽武可是出了名的美士,為人長大美色,因為多年在軍中的緣故所以是黑了幾分。好在陳平於軍中也有諸多人脈,與諸將關係頗好。說起兵法來,現在同樣頭頭是道,已經成為蒙恬的左膀右臂。


    “故平以為,將軍也當多下去走動。”陳平抬手作揖,“北伐在即,將士們皆是翹首以盼。恰逢天寒地凍,若將軍親至軍營為他們送去溫暖,將士們拚殺起來會更賣力。”


    “吾正有此意。”


    蒙恬拂袖頷首。


    這幾日他初至義渠,還有不少事要忙,送溫暖這事便交由雲氏商社代為推行。正好他已處理好政務,也該讓義渠縣令帶上戍卒隨他前往邊塞。


    此次是老天相助,北地比往年還要冷,很多牲畜都可能會被凍死。等開春化凍開戰,便能讓匈奴死傷慘重。戰事迫在眉睫,不容有失!


    “另外,裨將軍王離送來消息。”陳平放下陶碗,緩緩道:“他已率軍至上郡,隻等上將軍調令,便可揮師北伐。”


    “讓其無需著急。”


    “唯。”


    王離是王翦的孫子,破格繼承了王翦的徹侯爵位,這些年來總想找機會證明自己。然而王翦始終不太同意,希望他勿要領兵出征。


    這其實就類似於是太子將兵,王離已經繼承了徹侯爵位。就算是真的立功,也沒法封賞。因為王離已是徹侯,爵位封頂了,隻能給些金玉美人。可若是吃了敗仗,不僅王離自個有事還會辱沒王氏威名。這類人當個吉祥物就好,若是將兵反倒不利。


    然而王離卻不願如此,他更想通過實打實的軍功證明自己,同時重振王氏威名。王離在南征前世三番五次的上書請戰,哪怕是當個五百主都行,但秦始皇並未應允,而是讓他先去北地郡修長城,想著磨礪他一番再說。


    這迴北伐秦始皇是終於決定啟用王離,由他擔任裨將。如果王離能把握住機會,以後還能繼續打仗。可若是丟人現眼,那以後也別想再領兵。


    得到消息的王離是夜不能寐,在北地郡天天眺望北方,巴不得是趕緊出兵。蒙恬還是比較擔心的,所以想著將王離帶在身邊,或者是交代些簡單的任務。


    “韓信情況如何了?”


    “將軍說過,讓他自三軍中隨意挑選。這幾日他在軍中搞了個騎射比試,挑選了諸多戎人。甚至,還有百餘匈奴俘虜……”


    “由他吧。”


    蒙恬也是無奈至極。


    韓信認為攻打匈奴,最好是需要有俘虜幫忙帶路。光靠烏倮繪製的地圖,很容易就會迷路。草原遼闊一望無際,幾乎沒什麽標誌性建築物。恰好他先前大破白羊部,還把白羊王子擒獲。結果現在的白羊王子成了韓信麾下的五百主,上迴還給韓信指路進攻匈奴……


    這迴韓信同樣是擔任裨將,將親率三萬銳騎長驅直入。自北地義渠出蕭關,深入河南地一路掃清祁連山一帶的胡人。趁著蒙恬與匈奴主力對峙,韓信再順勢直插龍城!


    韓信的任務可要比王離沉重的多,而且是極其危險。孤軍深入,很容易因為糧草出問題。若是因為迷路被敵人圍困,那可就危險了。


    所以蒙恬對韓信是有求必應,並且是讓韓信在三軍中隨意挑選銳騎。隻要是他看上的,全都能讓他帶走。包括戰馬也都是選的八尺龍駒,耐力爆發力都是一絕。


    韓信也不客氣,選的都是多麵手。有的不光是騎兵,還是獸醫亦或是庖廚。在人數不足的情況下,往往能起到奇效。有的甚至是蒙恬親信,也都被韓信帶走。


    這做法……似曾相識啊!


    “告訴他,他的這些要求吾都可答應。可若是不能掃清草原胡人,吾必罰他!”


    “唯!”


    陳平抬手迴禮。


    “蕭何那情況如何?”


    “他這幾日都在交接。”陳平合上簿冊,緩緩道:“他原本為軍需司馬,現在則升任為幕僚長史。像軍械糧草等輜重,皆是交由新任軍需司馬章平。他剛剛上手,還有很多需要蕭何提點。”


    “那就讓他多費些心。”


    “將軍放心。”


    “此次北伐,最重要的還是戰馬。”蒙恬是無比嚴肅,緩緩道:“近八萬匹七尺戎馬,還有五萬餘戎馬用以換乘或運輸輜重。再有牛、橐扆(tuo、yi,駱駝)、驢、騾、駃騠(jue、ti,驢騾)……這些絕不容有失。”


    “將軍放心。”


    秦國此次北伐明顯是要來波大的,不僅僅隻是要對匈奴用兵。為此是把大半的家底都給拉至北地郡,連帶著全套馬具。別的不說,就這十幾萬匹戰馬每日吃喝都是個天文數字。再算上其他用以運輸輜重的牲畜,沒有充足的國力根本玩不轉。


    騎兵可比步卒燒錢的多了,人吃差點大不了拉肚子,戰馬要是吃差了可是會尥蹶子的。再加上全套馬具,燒錢都不帶這麽快的……


    “馬鐙馬鞍可都落實了?”


    “都已裝備上。”


    陳平緩緩開口,笑著道:“最新批銳騎試過後是讚不絕口,都迫不及待的與匈奴交手。還有些胡人試過,衝殺騎射遠勝昔日!”


    提到這騎兵三神器,陳平心裏都有些忌憚。自從黑夫獻上後,已經差不多有五年時間。期間都由少府直接燒製,並且是裝備給車士郎官。這些年來是一批批列裝,直接在鹹陽宮苑操練。經王翦檢閱後,斷定能在正麵戰場擊潰匈奴騎兵!


    馬鐙馬鞍一直都是最高機密,因為這玩意鍛製難度並不高。就正常的銅匠鐵匠都能打出來,隻是質量可能不太好。當初黑夫就曾說過,這玩意兒對秦人而言有用,對胡人同樣有用,所以得盡量保密。


    這些年來,也就隻有黑夫在最後南征時調動了八百騎兵,其他時候都藏著呢。如今北伐在即,也無需再保密。隻要一戰擊潰胡人主力,他們就算知曉了馬鐙馬鞍的秘密也難以卷土重來。


    好在主力銳騎大部分都是提前操練過的郎官銳士,他們早早就已上手。隻有極少數用以側翼照應的騎兵比較生疏,所以還需要磨合。現如今風雪比較大,也隻能盡力而為。


    “善。”


    “還有……”


    “還有?”


    “黑夫委托雲氏商社主簿,說是將軍出征在即,所以是特地命樂師譜曲,以壯聲威。”


    “他還懂音律?”


    “懂一點點吧?”


    這迴就算是陳平都不確定,他先前經常與扶蘇琴簫合奏。隻是黑夫明顯沒什麽藝術細胞,每次瞧見了都會因為嫉賢妒能趕他們走,還說他們擾人清夢。


    他知道,這就是嫉妒。


    陽春白雪這種高端的曲子,黑夫是肯定不懂的。至於下裏巴人,黑夫也同樣不知道。但有時候黑夫也會哼唱些靡靡之音,對著家中公雞唱什麽是你太美。反正陳平聽不懂,隻是有些擔心黑夫的精神狀況……


    “來,本將軍倒想見識番。”


    “將軍稍等片刻。”


    陳平旋即起身去準備。


    片刻後,便來了數位樂師。


    編鍾,鼓,瑟,笙,鑼……


    各種樂器應有盡有。


    “見過將軍。”


    “你們是自涇陽來的樂師?”


    “正是。”


    “既然黑夫讓你們準備首曲子,那就唱來聽聽。”


    “唯!”為首的樂師抬手作揖,徑直坐在瑟前,輕聲道:“此曲名為《大秦破陣樂》,是大上造親自所做。吾等幾人難以奏出其神韻,若是人多些會更好。”


    “無妨,你盡管彈奏。”


    蒙恬端起陶碗,也很期待。


    樂師長舒口氣,沉重的編鍾聲率先響起。隨著激昂的曲子響起,樂師們皆是開口低聲跟唱。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


    “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


    蒙恬越聽越詫異。


    這歌詞水平不怎麽樣,根本就比不上無衣。但曲調卻是無比激昂,振奮人心。好似是置身於戰場,萬馬奔騰……


    “這首曲子叫什麽?”


    “大秦破陣樂!”


    【第2更送到~關於這首歌,其實是現代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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