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胡亥目送著車駕離去。


    “公子,該迴去了。”


    “嗯。”


    馮葵打著哈欠,無奈道:“不知皇帝是如何想的。先生都已知曉一切,為何還要你繼續隱瞞身份?”


    “這是擔心人刺殺。”


    “那咱們呢?”


    “咱們重要嗎?”


    李鳶不屑的白了他眼,他們要麽是庶出,要麽是不受寵的幼子。就以身份而言,如何能與公子相比?


    “咳咳……”


    “話說,公子這迴出巡如何?”


    “有趣的很。”胡亥頓時來了精神,激動的介紹道:“我追隨先生,從鹹陽一路趕至膠東。而後沿著海濱南下,期間還多次遠航探索島嶼。很多島嶼都是空無一人,有著諸多野獸野果。有比石頭還硬的果子,打開後就是甜水。還有不同的海魚,味道都很鮮美。你們可曾見過八條腿的墨魚?被擒獲後就會噴出墨汁,那簡直比先生的臉還黑!”


    “是嗎?”


    “當然!”


    “哦?”


    “額……”


    胡亥頓時如遭雷擊,顫抖著緩緩轉過頭來。黑夫臉上掛著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就這麽笑眯眯的打量著他。


    “先……先生?”


    “真有我臉這麽黑?”


    “沒有沒有……沒你臉黑!”


    “嗯?”


    “不不不,比你臉黑……”


    “嗯?!”


    “先生……你還是罰我吧……”


    “嗯,你有此覺悟甚好,為師很是欣慰。”黑夫伸出手來,淡淡道:“老規矩,迴去把弟子職抄三遍。哦,你們倆也得抄。”


    “我抄?!”


    李鳶指著自己,滿臉不解。


    “五遍。”


    “抄抄抄……我們抄!”


    馮葵是相當識趣,連忙告饒。


    在黑夫麵前,還是老實些的好。


    望著他們狼狽逃走,彥則是在旁無奈歎息。現在的彥已通過縣寺考核,被舉為涇陽考工室工吏。他得到章平的多次讚賞,將其視作傳人栽培。黑夫走後,他主要負責修繕改良農器。


    彥在涇陽已是人盡皆知,雖然年幼卻都尊稱他聲彥君。靠著他坐鎮後方,所以涇陽畝產能增加這麽多,是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咱們也該迴去了。”


    黑夫拂袖離去。


    昨晚他與秦始皇聊了許多。


    其實他並非是狂熱戰爭分子,也曾希望秦始皇能收起好戰之心。可當身處這位置後,就有很多身不由己。


    馮去疾扶蘇所想當然是沒錯的,卻沒有跟上時代發展,像他們眼裏就隻有河南之地。實際上隨著秦國國力增強,特別是騎兵三神器的逐步普及,秦國的戰略目標早就發生了改變。區區河南之地,焉能滿足皇帝的胃口?


    跨過大河,徹底統一草原!


    大月氏,匈奴,東胡……


    這些都將成為曆史!


    草原解決後,秦國就能打通前往西域的道路,也就是曆史上所謂的絲綢之路。如此對秦國的發展也有幫助,未來還能逐步圖謀。通過掠奪他國財富,以強秦國。


    “彥,你可聽說北伐的事?”


    “嗯。”


    “章邯留在嶺南,無法抽身。”黑夫語重心長道:“他將作為李信的屬吏,擔任少府丞,主要負責嶺南工器。北伐在即,後方軍械需要有工吏負責。我準備舉薦章平擔任北伐軍需司馬,到那時你就得肩負起涇陽考工室令。”


    “仲父放心。”


    “我對你一直都很放心。”


    “仲父迴來時路過雲夢,不知吾父身體可好?”


    “還算你有些孝心。“黑夫笑嗬嗬的拍了拍彥肩膀,淡然道:“汝翁槐現在已是安陸縣工師大匠,就算考工室令都得看他的臉色,郡守都得請他去郡城傳授經驗。他的身體也好的很,每日小酒喝著巴蜀的羊肉伺候著,都快走不動道咯。”


    彥頓時憨厚一笑。


    如此,他就放心了。


    “走,帶我逛逛學宮。”


    “都聽仲父的。”


    彥原本的性格比較木訥,雖然比妴要年長些實際上是被各種欺負。來至學宮後,他就變得開朗腹黑許多。在宿舍裏的時候,經常充當吐槽的角色。但是,彥這人相當有責任感。別看他經常吐槽,但關鍵時候依舊很照顧他們。


    興許是接觸的多了,話也多了起來。走在前麵,滔滔不絕的給黑夫介紹著。沿路稚生瞧見他後,也都會恭敬作揖尊稱聲師兄。


    彥現在可是山河學宮的模範生,他的帛畫就掛在圖書館內。包括他的各種事跡,也都有描述。這事也是張蒼拍板的,要將山河學宮的優秀弟子用來宣傳,同時也是變相的激勵稚生。


    自黑夫走後,張蒼便肩負起重任。他遵循黑夫的辦學理念,有教無類的同時再加以激勵。表現出眾的弟子,還能得到國家級獎學金。若是家中貧困也無妨,還能得到免息助學貸款。但需要立契卷,結束學業後得按期償還。


    “看來,子瓠的確是不容易。”


    “是啊。”彥連連點頭,低聲道:“張子還負責教數術,可惜上課的人一天比一天少。雖然張子努力講的簡單些,但……”


    “明白的……”


    黑夫苦笑著點頭。


    張蒼是全才,更是奇才。無所不閱無所不精,特別是數術上的造詣更是無人能出其左右。他所編撰的九章算術,現在已經成為秦吏必讀書籍。但也正是如此,他教課的時候教的很快。在張蒼的角度來看,他教的都是基礎中的基礎。可對稚生而言,那和天書沒啥區別……


    黑夫難得有空,便欣賞起學宮景色。他自離開後,學宮總體格局倒是沒變,隻是增加了諸多宮室。特別是最核心的圖書館,修的是無比氣派,足有三層樓高。這裏麵有著百家書籍,弟子都能來此免費借閱。


    “唔,不錯不錯。”


    “學宮有多少弟子出師了?”


    “算上我也就幾十人……”彥指著前方,尷尬道:“有些是還未學完,還有些是沒通過學宮考核。其實有些弟子已經能為吏,但卻被張子扣下。說是下鄉時表現不佳,得再延遲兩年。”


    “……”


    “仲父是沒瞧見,那日張子以一敵百舌辯群儒。”彥繪聲繪色的比劃著,感慨道:“孔鮒,浮丘伯,乃至韓終、公孫先生都出麵勸諫,還有臨縣縣令也都來了。最後甚至連內史都被驚動,親自出麵。可張子始終不肯讓步,連一個人都不肯放。還說若是放他們出了學宮,隻會禍國殃民!”


    “那最後呢?”


    “還是得重修……”


    “真狠!”


    黑夫也是苦笑。


    張蒼就如後世研究數學的科學家,有著屬於他偏執的一麵。別看他大腹便便,平日裏也很好說話,但牽扯到學術問題那絕對是寸步不讓。莫要說葉騰來了,就算皇帝來了恐怕也不會讓步。


    其實,黑夫也明白張蒼的良苦用心。這些弟子都是出自學宮,未來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們個人,還代表學宮乃至黑夫。如果說有任何問題,黑夫便是直接負責人。若有人故意設計坑他們,那又當如何?


    秦廷反對學宮的人很多,這批弟子更將會成為無數人矚目的目標。他們接受了學宮教育,所以是隻能成功不許失敗。張蒼很清楚其中的政治陷阱,才會如此嚴苛。


    就黑夫所知,可不光涇陽盯著這票弟子,其實臨縣也都等著他們呢。弟子下鄉的時候,他們都幹的好好的。結果沒想到張蒼不給他們結業,讓他們迴爐重修。


    難怪都來找他了……


    “張子也不容易的。”彥極其難得的幫忙說話,輕聲道:“吾聽說仲父前些天與張子鬧了不愉快,責怪他辦事不當。其實,張子已經盡力了。吾有幾迴起夜,就瞧見他在批改課業。”


    “哈哈哈……”


    黑夫爽朗的笑著。


    這謠言真是越傳越離譜。


    “放心,我和他關係好著呢。”黑夫拍了拍彥肩膀,笑著道:“我那天隻是與他嬉鬧而已,並非真的找他麻煩。”


    “嗯。”


    二人是邊聊邊走。


    望著那些稚生,黑夫也很有成就感。他在嶺南時,其實最擔心的就是學宮。這可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建造起來的,從一無所有到現在的千餘師生,凝聚著他的心血。現在有張蒼看著,黑夫也就放心了。


    少年強則國強,這些人便是秦國未來的希望。在張蒼的管理下,不久後必然會掀起一場變革!


    “縣君——”


    “嗯?”黑夫看向自遠處走來的呂澤,略顯詫異道:“呂君?你既已為嗇夫,怎麽跑學宮來了?”


    “咳咳,送吾子來學宮……”呂澤尷尬的將身旁稚童拉來,拱手道:“他今年已有十歲,名台。恰好到了入學年紀,吾今日休沐便送他來學宮。”


    “台,見過縣君。”


    呂台怯生生的在旁抬手作揖。


    黑夫則是笑著點了點頭,“你既為嗇夫,倒也有入學資格。今後至學宮,還需尊敬師長團結弟子。好好學習,努力向上。若是犯了錯,武成侯可不會留情。”


    “台謹遵縣君教誨。”


    “在學宮稱我為先生便可。”


    “唯!”


    呂澤則是笑著拍了拍長子腦袋,“他若是犯了錯,縣君隨便揍,千萬別手軟!對了,吾妹恰好也來學宮了。”


    “誰?”


    “娥姁,名雉。”


    呂澤揚起抹微笑。


    【第2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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