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烏氏車隊行於草原,跟著向導逐水草而行。路上也遇到了些胡人小部,隻是並不成氣候,不過百餘號人。在秦國素來卑微的烏倮,在這草原卻成了香餑餑。胡人君長見其皆行大禮,以羶肉酪漿招待。烏倮則以中原的絲帛漆器作為迴禮,自然還少不了茶葉。


    陳平勒馬而行,速度並不快。


    韓信居左伴行,臉頰因為風雪都有些發紅。這迴出塞,他也是大開眼界。這片草原,遠比想象中要精彩。夜晚休息時,他就抓住機會詢問烏倮。


    胡人打仗與秦不同,特別是長途奔襲的時候,往往是一騎兩馬。晝夜奔襲,渴了就喝酪漿,餓了便吃羶肉。李牧昔日大破匈奴,卻無法殲滅有生力量,就是因為追不上。倘若深入腹地,後勤壓力會很大。


    “胡人也很聰明呐。”韓信指向前方,苦澀道:“上迴吾曾問過倮君,就說他這些年奔走草原以物易物,為何沒能引進草原的龍駒或是千裏馬?”


    “倮君怎麽說的?”


    “他說戎馬就是胡人的命。”韓信淡淡一笑,“沒有戎馬,胡人便寸步難行。像超過七尺的戰馬,都是貴族的私產。匈奴甚至以戰馬肩高區分等級,比如隻有單於攣鞮氏這支能騎超過八尺的龍駒。至於唿衍氏,蘭氏和須卜氏,則能乘七尺戎馬。”


    “就不會有胡人私賣?”


    “有,但會騸過。”


    “難怪了……”


    陳平若有所思的點頭。


    秦國好歹也曾靠著養馬起家,像穆公更是曾稱霸西戎拓土千裏。他們也想過引進草原的優良品種,可胡人比猴還精。賣給中原的都是騸過的,也就是沒有種馬,無法繁殖培育。也就是這時期技術不到位,不然怕是還要賣戰馬的小蝌蚪。


    把戰馬騸過後,中原就得被迫與胡人通商。若是把種馬賣給中原,那以後還怎麽做買賣?這種粗顯的道理,胡人自然也都懂。


    “另外,信還發現件有趣的事。”


    “哦?”


    “河套各部平時是各自為戰,有的甚至還有世仇。隻是受製於單於,被迫跟著征戰。每年秋季牲畜膘肥,匈奴有蹛(dai)林大會就如秦國上計,課校人畜計。將肥美的牛羊,獻給單於。對匈奴而言,這些小部不過是奴隸而已。白羊部負責牧羊,便為羊奴。林胡生於森林擅伐木,故為林奴。而樓煩擅射,故為弓奴……”


    “所以呢?”


    陳平蹙眉看向韓信。


    這些情報,皆是烏倮所言。


    他也都有所耳聞。


    草原的引弓之民同樣也有矛盾!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端!


    隻要加以利用,便能逐個擊破。


    “雲縣君曾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韓信眺望前方,自信一笑道:“胡人各部也是為了利益。他們每年都需於蹛林大會,獻給單於大量牲畜。若秦要的少些,你說他們會支持誰?河南之地、漠北……地形複雜,需要有人帶路。若能收胡人為己用,便可助秦擴大戰果。莫說奪迴河南之地,有朝一日甚至可踏破龍城王庭!”


    “善。”


    陳平揚起抹微笑。


    他看向旁邊的韓信。


    對方緊握韁繩,眸中透著的則是戰意。就衝韓信方才這番話,這迴他就沒白跟來,也沒辜負黑夫對他的推崇栽培。仔細想來,黑夫識人用人的本事堪稱一絕……


    黑夫曾言: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裏稱也。


    想想當初,黑夫半個時辰便挑了蕭何與曹參。或許是巧合,可這倆人都是能力出眾可以獨當一麵的大才。不止能為一郡之守,假以時日就是位列九卿都不成問題。再後來他又從蕭何這挖走了夏侯嬰和韓信,這倆也都是能人。還有章邯,同樣不容小覷……


    夜深人靜時,陳平甚至在想黑夫貪財隻是裝出來的,他真正目的是為了權力。他表麵說對權力沒有興趣,可官爵是水漲船高。更是與諸多青年才俊關係極好,乃至三公九卿都有些交情。


    “陳先生!”


    “怎麽?”


    “前方便是花馬池。”烏倮走上前來,笑著道:“據探子來報,匈奴的單於頭曼已殺羊宰牛等候。待吾等抵達後,便可洽談茶馬互市的具體事宜。”


    “甚好。”


    陳平輕輕點頭。


    眺望前方,景色卻是大不相同。前方出現了一片片鹽湖,水麵如鏡,池周綠草如茵,野花叢生;池畔壩田毗連,渠道縱橫,池光水色,上下輝映,景色明麗。放眼望去,隻能瞧見白茫茫的一片!


    “這便是花馬池!”


    陳平也是沉浸於眼前的美景,他原本隻在書中偶然看見過花馬池。微風吹過,甚至能感受到淡淡的鹹味。花馬池產鹽量大質優,素以粒大、色青、味醇而久負盛名。每年靠著花馬池,胡人便可得到大量的糧秣陶器漆器……而北地等邊郡也能得到物美價廉的食鹽。


    韓信則是取出珍貴的千裏鏡,看向前方。已經能瞧見有大量披發左衽的胡人,各自忙碌。還有數之不盡的牛羊戰馬,有專門的人喂草料。


    還有最為獨特的穹廬,也就是匈奴的棲身之所。所謂穹廬,便是旃帳。因為其形穹隆,故曰穹廬。匈奴並無分戶的說法,往往是父子數人同居。


    “籲——”


    他們還未靠近,便瞧見有背負著單於鷹旗的匈奴騎著七尺戰馬,快馬加鞭而來。足足有數十人,將他們是瞬間團團包圍。在瞧見烏倮後,便用戎語嘰裏呱啦的說起來。


    這些天來,韓信跟著譯者學了些匈奴語言,半猜半聽也能聽懂些。烏倮則是一笑,輕聲道:“單於早早就聽說了有秦使抵達,也很歡迎我們。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最肥美的牛羊,希望秦使能共同享用。”


    陳平揚起抹微笑。


    對於這客套話,並未往心裏去。


    隻是拍了拍腰間掛著的藥囊。


    這可是韓終改良過的加強版五石散,就是冒頓也隻能通過自殘的方式勉強控製。隻要頭曼服下,再兇狠的惡狼也將會變成搖尾乞憐的忠犬!


    【第1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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