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木炭。


    煙火氣撲麵而來。


    處理幹淨的食材放在左右。


    銅鍋內煮著羊骨湯和三鮮湯,隨著火力上來也是慢慢沸騰。這三鮮湯可是庖廚辛苦搭配烹煮而成,以雞湯為底搭配生薑、紅棗、枸杞和駱越之菌。


    這年頭的蘑菇也有各種稱唿,長在硬木上為蕈、長在地裏的為菌、帶有香味的為芝、顏色泛白的則為菇。黑夫就好這口鮮貨,在雲夢時就愛吃菌菇春筍。


    至於火鍋這種吃法,在秦國實在算不上稀奇。自商周時期,便有鍾鳴鼎食的說法。所謂鼎食,就是以溫鼎烹煮。


    勳貴都挑剔的很,要吃就得吃好的。若是綠菜烹煮過久,便易糜爛。所以每至寒冬都會準備溫鼎,洗好綠菜送至家主麵前。旁邊還有侍女奴婢精心伺候著,這才叫享受。


    看到個火鍋就大唿小叫?


    別說勳貴,連黔首都不如。


    就比如黑夫現在用的鴛鴦火鍋,百年前就已經出現。他特地問過見多識廣的張蒼,說這溫鼎老早就有。區別在於並非是自中而分,而是泰半之分。左側略大的區域烹肉,更靠近炭火也能燒的更透。略小的方格則煮菜,因為火力小能防止煮爛。


    區別在於,黑夫這迴是以骨湯菌湯為底。並且還調配了靈魂醬汁,包括肉也都按照他的吩咐處理過。哪怕沒有小米辣芝麻醬,也比這時期的黑暗醬料強的多。


    “來,諸位且嚐嚐這羊肉。”


    秉持著分餐製的原則,溫鼎也都是人手一個。黑夫夾起塊處理過的羔羊肉,其實就是用蛋清包裹過,所以肉質會更嫩。這迴剛好恰逢正旦,難得有了牛肉。隻是肉質較老,還不如這羊羔肉咧。


    “這醬倒是挺香。”


    秦始皇聞著醬料,若有所思。裏麵有醯(xi,醋)、蔥花薤末、芥末醬,還加了少許柘糖。他並未親自動手,而是由蒙毅為其烹煮。能幹這活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想想古之專諸,便是藏匕首於魚腹之中進獻,而後當眾刺殺吳王僚。學宮內的家將仆人,可沒這資格近身伺候。


    “諸公皆可嚐嚐。”


    “特別是這羊羔肉,甚為鮮美。”


    趙高則是依法炮製,品嚐其中滋味。這醬料是五味俱全,確實挺好。他端起酒樽,若有所思道:“吾嚐聞治大國,若烹小鮮。昔伊尹也曾言凡味之本,水最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變,火為之紀。鼎中之變,精妙微纖,口弗能言,誌弗能喻。雲君長於烹煮,必善治國之術。”


    “府令謬讚。”


    黑夫尷尬迴禮。


    他就佩服這種吃個飯都能悟出一堆大道理的人,隻是也不好拂別人麵子,“今日天色已晚,府令可暫住學宮休息晚。待明早起來,吾等再觀府令精心操練的銳騎。”


    “也可。”


    趙高也沒拒絕。


    正好能抽空見趙成麵。


    秦始皇嚐著羔羊肉,輕輕點頭。他看向黑夫,笑著道:“雲君可聽說南征的事?雲君季弟驚,現在可是東甌縣尉。他諫言修英烈碑,穩定軍心。現在則是幫助章邯,負責後方糧秣軍械。”


    “君侯前幾日剛說。”


    黑夫是笑了笑。


    他這迴也算欠了李信人情。


    李信作為裨將,對麾下軍吏有著絕對的任用權。他特地將驚等人安排至後方,幫著章邯打造軍械開墾荒地。驚這些年一直跟在他的左右,也是專業對口。各種農器甲兵,也都懂些。最擅長開墾荒地,幹起農活來可是一把好手。


    戰場無情,刀劍無眼。李信現在這麽順利,是因為挑的都是弱雞。壓根沒怎麽動手,便已置閩中郡。可後續的南越和西甌,那可都是硬骨頭。光是長途跋涉深入越地,便相當不易。若越人再趁夜襲擊,必有死傷。


    “英烈碑的確甚好。”王翦放下筷子,緩緩說道:“士伍南征,難免心生不悅。秦置英烈碑,便是告訴他們,秦國不會忘記他們南拓功績。如此還能收攏軍心,便於用兵。”


    趙高笑了起來,試探道:“雲君所獻諫南征書,可是令上愛不釋手,將其與諫逐客書媲美。所提囤戍之策,更令吾等歎為觀止。耕戰結合,自古未有也!麵對南越西甌,雲君可有何良策?”


    “欸,不是已經定了嗎?”黑夫麵露不解,“武信侯以分而化之逐個擊破為主,如此其實挺好。南越西甌殺秦使立誌,難以勸降。然嶺南小邦皆由各部組成,故可拉攏小部。由他們帶路,以越製越。”


    當黑夫知曉這事時,他就知道沒白拉李信一把。現在的李信打仗更為穩健,絕不貪功冒進。不同於旁人,他從未輕視嶺南各部。力求用最小的代價,完成戰略目標。


    黑夫始終認為,事得交給專業人士去幹。他雖然打過仗,但當時就隻是大頭兵,靠著識字才當了伍長。後續靠著軍功,升任為百將歸鄉。讓他指揮幾十上百人,還是能辦到的。可讓他指揮十萬人的大兵團作戰,那就是害人了。


    “雲君以為如何?”


    “甚好。”


    黑夫也沒想到,這迴南征能有這麽多的豪傑。縱橫謀士蒯徹,能言善辯促成東甌閩越投降;東陽令史陳嬰,有勇有謀做事謹慎;軍需司馬章邯,坐鎮後方負責糧秣軍需。還有英布,也是個牛人。


    包括二五百主吳芮,若黑夫沒記錯的話,他應當是漢初唯一善終的異姓王。吳芮可是個狠人,他投靠項羽時被封為衡山王。投靠劉邦後,則被封為長沙王。他的妻子毛蘋,也是響當當的才女。


    吳芮的出現,也得到李信重用。他剛好與梅部君長梅鋗認識,這倆甚至還是親戚,因為吳芮的母親便出自梅部。梅部作為外來戶,本就不受南越待見,沒少找他們獵頭。梅部把控著大庾嶺要道,若令他們歸順,李信大軍便能翻過大庾嶺,直抵南越番禺!


    秦始皇倒也沒失望,隻覺得黑夫挺好。他見過不少人是誇誇其談,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實際上是空洞膚淺,毫無價值。倒不如像黑夫這樣幹脆些,還省些功夫。


    “雲君可聽說伯益南拓?”


    “有所耳聞。”


    黑夫輕輕頷首。


    事實證明,古人的騷操作也不少。黑夫是萬萬沒想到,還能整出這種活來。嬴秦先祖伯益,的確是曾協助大禹治水。可要說南拓,那絕對是胡扯。結果南征還能挖出神石來,刻著伯益到此一遊。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既然如此,那這波熱度必須得蹭。這類事其實自古就有,包括活了八百多歲的彭祖,各類書籍都有記載。既然能有彭祖傳,那就能有伯益傳。百年時間都不需要,自然能讓伯益南拓的觀念深入人心。


    黑夫看向張蒼,“我記得子瓠曾與我提過,還說伯益將跟隨大禹治水時所經曆的地理山川、草木鳥獸、奇風異俗、軼聞趣事記錄下來,成書為《山海經》。”


    “的確有此說法。”


    秦始皇淡淡開口。


    他自然也看過山海經,裏麵是半真半假,而且很多內容並非出自伯益,就沒細看。有部分是假山海之名,虛構而成。就比如先前的方士,就曾幫著編纂整理山海經。


    “山海經有雲:南山經之首曰?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於西海之上。據我所知,這?山其實就是南嶺山脈。至於這西海,便是西甌外的海洋。”


    “是這麽解讀的?”


    “不然咧?”


    “這能說明什麽?”


    “說明伯益去過嶺南啊!”


    黑夫起身掏出卷竹簡,認真道:“所以這就和嶺南挖掘的神石對應上了,說明伯益的確曾至嶺南平定水患。並且,禹帝還將嶺南賜給伯益當做封地,用以讚揚他治理水患的功勞。這山海經就是證據啊!”


    嗯?!


    秦始皇麵露詫異。


    還有這說法?


    既然這麽說,那山海經應當還記載了北方的八十七座山脈,足足綿延兩萬多裏,那自然也都是秦國的。、


    以後秦軍出征,左手山海經右手秦劍。這不叫開疆拓土,這叫收複失地。畢竟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尺寸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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