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忽然臉色煞白,汗如雨下,連身子都抖了起來。他沒有陳太醫那麽好的定力,而且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他這個表現,顯然是診出了什麽,而且肯定不是好事。


    上官厲淵沉著臉問,“怎麽了?”


    太醫跪伏在地,戰戰兢兢道,“請、請陛下屏退左右。”


    上官厲淵一揮手,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走了出去。隻有南宮婉兒留在了房間裏。


    太醫抬頭看見南宮婉兒,又道,“連昭儀也請迴避。”


    這話一開口,就更加證明了此事非同小可。


    南宮婉兒雖然好奇,但此時也隻好行禮退下。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時,太醫才戰戰兢兢的把自己的診斷結果說了出來。


    “什麽?!”上官厲淵蹭的站起來,臉色黑沉的嚇人,“你沒診錯?”


    “臣反複診了幾次,不敢輕率。”


    “不可能,朕之前不是一直沒有問題嗎!”


    “似乎是中毒導致,但是又不像……”


    他身體伏的更低了,不敢抬頭去看陛下此時的臉色。


    房間裏久久沒有聲音,隻能聽到他自己如雷的心跳聲。良久,他才聽到一道冷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能治嗎?”


    “臣學藝不精,這……”


    他支吾半天,也沒支吾出個所以然來。


    “跟上!”


    上官厲淵黑沉著臉離開,令太醫跟他走。


    出了房間,院子裏,從南宮婉兒到宮女太監,都在侯著。


    南宮婉兒走上前問,“陛下,怎麽了?”


    “沒事,朕還有事,就先走了。”


    冷漠的扔下這句話,就帶著太醫離開了。


    此時上官厲淵已經顧不上她了,或者說是顧不上任何人任何事了!


    他迴到寢宮,又立刻召集了其他太醫來診脈,然而結果都一樣。


    上官厲淵的臉色越來越黑,知道內情的太醫也越來越心驚膽戰。


    知道了這種驚天之密,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眾太醫戰戰兢兢的侯在一旁。禦案之後,上官厲淵的臉半隱在黑暗中,聲音透著寒意,“真的無藥可醫了嗎?”


    眾人立刻跪伏在地,均不做聲。


    他們沒抬頭,所以就沒看到,上官厲淵朝某處做了個手勢,然後從暗處跳出來幾個如同鬼魅的身影。


    瞬間,大殿之中,如同血洗。


    上官厲淵看著一地屍首,聲音沒有任何溫度的開口,“處理幹淨。”


    “還有清蓮宮裏,今天在場的人一個不留,除了連昭儀。”


    幾個如同鬼魅的暗衛領命而去。


    如果隻處理了這些太醫,那麽今天清蓮宮知道他請了脈的人,很快就能聯想到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所以隻能斬草除根,杜絕一切被人臆測的可能。


    這個秘密,隻能作為秘密藏在他自己的心裏。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瞞不住人,上官厲淵給出的說法是,太醫院中有人被收買,對連昭儀下毒,她身邊的人也有人參與其中。


    這個說法不知道別人信了沒有,反正南宮婉兒是肯定不信的。


    她知道一定是陛下的脈象出了不得了的問題,才會讓他不惜把所有知道他請脈的人都殺了滅口。可是能有什麽問題呢,陛下看起來並沒有任何不妥,難道是什麽潛藏的絕症?


    不管是什麽原因,他如此心狠手辣的處理了這麽多人,隻單單放過她,她就隻能把這事放在心裏,誰也不能說。不然她自己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的住。百官雖然懷疑有貓膩,但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真實原因。唯有晏姝,一聽就知道了是什麽原因。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處決了那麽多人。”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晏姝一時有些愧疚。


    “並不會,即便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們也還會因為別的事被上官厲淵處決。南宮婉兒被下毒,太醫們束手無策的時候,上官厲淵憤怒殺了一波。南宮婉兒詐死逃離宮中,上官厲淵遷怒,把她宮中的人全部殺了。”


    虐文主角身邊都是高危職業,如果男主又恰好是大權在握的掌權者,那就更不用說了,身邊的人都是一茬一茬的死。


    “所以你不用自責,正常人誰會因為保守秘密就把診脈的太醫全部殺了?錯的隻是上官厲淵。你如果早點取他而代之,說不定會拯救更多人。”


    這話讓晏姝心裏好受了一些。“不過你剛才說,南宮婉兒以後會詐死離開宮中?係統你還能預測到這個?”晏姝敏感的發現了安歆話裏的關鍵。


    糟了,為了安慰她,一時說漏嘴了。


    安歆硬著頭皮演下去,“沒錯,之前不是還預測了方景同的發展潛力嗎?這對係統來說不是難事。”


    雖然預測潛力跟預言未來是兩碼事,但晏姝還是信了,畢竟係統在她心中手段逆天,再震驚的事放在它身上,好像也不奇怪。


    “趁上官厲淵方寸大亂,咱們正好暗中發展勢力。”安歆連忙轉移話題。


    晏姝果然不再糾結南宮婉兒詐死的事。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三年時間過去。


    晏姝穿著皇後朝服,神情淡淡的坐在上首,看著底下花枝招展的嬪妃們打機鋒。


    上官厲淵不死心,一直暗中尋醫問藥,也顧不上晏姝了。再加上有安歆時不時的嚇嚇他,所以三年過去,晏姝依然穩坐皇後之位。


    南宮婉兒的位份升到了貴妃。她原以為自己等一等就能等到皇後之位,結果這一等,等了三年,還是要向晏姝請安。


    即便晏姝免了她們的日常請安,隻有初一十五才來一次,但南宮婉兒依然難以忍受。


    她坐在左下首,冷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淑妃的位份倒是沒變,不僅位份沒變,智商也沒變,依然蠢的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不過她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一會兒看著晏姝,神情透著洋洋得意。一會兒又看向南宮婉兒,眼神中既豔羨又嫉恨,還有些隱秘的自得。


    她以為別人都沒看到,殊不知晏姝在上麵看得一清二楚。


    並且她也知道淑妃為什麽會這樣,不過是有人終於按捺不住了,想對她的後位下手了而已。


    她背後沒了晏家,無權無勢無人撐腰,再占著後位可不就礙人眼了?


    再加上,眾所周知的,上官厲淵不喜皇後,這就給了人想法。


    淑妃的父親蘇相,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來得正好,她也在等著把蘇相拉下馬呢!


    前朝,蘇相正在上奏。


    “陛下登基多年,後宮卻無子嗣一人,這絕不正常!”


    一句話,讓上官厲淵繃緊了神經。這幾年他聽到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子嗣”。即便他將診脈的太醫全都處理了,沒有走漏任何風聲,但光是這麽多年後宮無所出,也足夠引人猜疑了!


    如果不是他在潛邸時,有過一子一女,隻怕他不育之事,早就已經被擺到明麵上了。


    隻可惜,他在潛邸時的一子一女,均是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所以他如今依然膝下空虛。


    以前他是不願讓後宮其他人懷孕,隻想讓芙蕖一人生下他的孩子。現在他倒是想讓人生,可是卻生不了了。


    不想讓人生,跟不能讓人生,差一個字,意義卻天差地別。


    他現在已經後悔了,後悔當初不該給後宮女人下藥,就該在能生的時候多生幾個,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境地。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他隻能暗中尋醫求藥,以求將病治好。可惜這麽長時間了,卻一無所獲。


    本以為蘇相這次,也是為了子嗣而上奏,但他卻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陛下在潛邸時還有子嗣出生,緣何到了宮裏卻無一人傳來喜事了?既然不是陛下的緣故,那必定是有人故意為之!臣遇見高人,他告訴微臣,宮中有小人作祟,殘害陛下子嗣。還請陛下徹查後宮,揪出包藏禍心之人,早日為大商開枝散葉。”


    上官厲淵一聽就明白了,這肯定是後宮有什麽事,等著他去發現。而且這事十有八九,是與皇後有關。不然蘇相好端端的會關注後宮之事?他們私下打後位主意的事,以為他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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