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和平的一席話,不僅讓我感覺不錯,就連奶奶也動了情,她拉著和平哥還有肉墩大爺的手,說了好大一會兒話。


    趁著這個空檔,大舅姥爺又一次安排寶柱媳婦準備午飯去了。他還吩咐牤牛大爺,趕緊去看看,自己的閨女金玲來了沒有,讓她到了後別停歇,直接過來這邊見她姑姑。


    奶奶這時候又等到了她的兩個弟弟和兄弟媳婦兒,也就是我們的三舅姥爺和四舅姥爺,還有三舅姥娘和四舅姥娘。


    她終於放開了肉墩大爺和張和平,去跟幾個同輩的老人話開了家常。我左右閑著沒事,就補上了奶奶的空缺,一把拉住和平哥,跟他聊起來了。


    我們一邊說著閑話,一邊還時不時的問幾句他父親的病情,在我看來,這肉墩大爺應該跟姑姑的毛病差不多,但是看起來比姑姑當初症狀輕一些,再加上他體質可能好一點,應該一時半會兒沒啥事。


    但長期耽誤下去,還真就不敢說了。最好的情況還是抽空拉上他去東關醫院一趟,讓魏大夫給仔細檢查一下,然後有針對性的進行預防和治療,才是上策。


    正在我們聊的火熱,剛要提出去醫院看看的時候,牤牛大爺高聲嚷著過來了。


    “姑姑,姑姑,你看看誰來了,還認識不認識你的小侄女兒……”


    還沒有等到他進門,就有一個中年女聲也傳了過來:“親姑姑欸,小玲子來了……”


    奶奶笑眯眯的剛站起身,就見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士小跑著進了門,直直地奔她而來,一把抱住奶奶的腰,猛地哭叫了起來:“姑姑,俺的親姑姑欸,小玲子終於又見上您了……”


    此情此景,讓我都覺得眼睛酸酸的。


    牤牛大爺又進來了,大舅姥爺問他一句:“你妹夫呢?來沒來?”


    “沒來,金玲說是他單位忙,要值班……”牤牛大爺小聲說。


    “忙個屁!還不是覺得你妹子娘家窮,狗眼看人低,都他娘的三年不來了,這個熊玩意兒,再來了看我不罵他個狗血噴頭……”大舅姥爺的聲音一點也不低,張口就罵起來。


    那邊,張金玲的哭叫聲戛然而止,她衝著自家老爹忿忿地說:“爹,看你,你女婿他是真忙,這不讓你外甥和外甥女都來了,代表他給您拜個年……”


    “代表個屁!”大舅姥爺見了自家閨女,一點也不給麵子,張嘴就罵,他罵完才聽清了閨女的上一句,趕忙又急急地問:“豔兵外孫也來了,咋還不進來呢?這小子,從當兵離開家開始,姥爺都好幾年沒有看到他了……”


    “他啊,在外麵停車呢!一會兒停好了就來,讓您老好好看看!這孩子也挺想他姥爺的,還給您帶了好多吃的用的……”


    “停車?外甥是開車來的?”裏麵的四舅姥爺總算是接上了句話,還沒等別人應答就誇了起來:“豔兵外甥就是有能耐,咱這小破村子裏,還沒有幾個人開過車呢!”


    “嘿,四叔,他單位裏的車,你外甥就是個司機……”張金玲謙虛地迴複了一句,不過那神色,讓誰看到了都覺得是一種炫耀。


    “司機好啊,管方向盤的駕駛員,不得了不得了,八大員之一了……”四舅姥爺搖頭晃腦的誇得更有勁了,好像那豔兵是他的外孫一樣。


    大舅姥爺才是人家正牌姥爺呢,他也很得意自己的這個外甥,可還是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又問了閨女一句:“外甥女也來了?她學習咋樣?”


    “嗯,來了來了,爹,你外甥女也很爭氣,學習好得很,前兩天他們縣一中期末考試,考的不錯,我見了見她們班主任,那老師說話很客氣,一直誇獎咱閨女,說下一年夏天高考後,一個大學生是穩穩的!”


    “哎呀呀,金玲侄女啊,你這日子是過到天上去了,這兒子當了駕駛員還不算,馬上閨女又是大學生了,嘖嘖嘖,可憐俺老四沒個閨女命,隻能眼饞大哥了……”得,四舅姥爺又在那裏誇上了。


    好吧,這次嘴裏除了誇獎,還有滿滿的酸味。


    “你眼饞也白搭,再生一個還得是破小子……”角落裏端坐的四舅姥娘,看不上他那一副醋酸樣兒,張嘴第一句話就是懟他。


    哈哈哈哈哈。


    屋裏的人都被這老兩口惹笑了。


    說說笑笑好一會兒,大舅姥爺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衝牤牛大爺又是一瞪眼:“去看看,那倆小的咋還不進來?這是跟他們那個活眼皮的爹一個樣?”


    牤牛大爺趕緊屁顛屁顛的又去了。


    張金玲的臉麵一時訕訕的,紅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牤牛大爺自己提拎著兩個袋子進來了。


    “爹啊,快看俺妹子給您帶的啥年禮,我的乖乖,白麵,大米,滿滿的兩大袋,還有兩斤多肥豬肉和一斤羊肉,好家夥兒,這……”他進了門,迎麵又看見大舅姥爺的那張臉,聲音越來越小了。


    “那倆小兔崽子,咋還不進來?”大舅姥爺心頭的那點火氣越來越大,眼看壓不住了。


    “外甥女說,要在車上看書學習,明年就要高考了,她要抓緊時間再複習複習……”牤牛大爺囁嚅著迴複。


    “那豔兵呢?”大舅姥爺一聽說學習,考大學,他心裏也拿不準真假,隻好先暫時放過她,轉而惦記上了外孫。


    “外甥說,他要在車上陪著妹妹,看她學習……”牤牛大爺的聲音更低了。


    “這個龜孫子,這是跟他那個爹一樣一樣的啊!氣死我了,你去給他再說一遍,十分鍾之內,還不爬過來這邊的話,老子就當沒他這個外孫。”大舅姥爺的聲音越來越高了,好像要把屋頂給掀開了一樣。


    牤牛大爺也是倒黴,又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這次,他的速度倒很快,不過三五分鍾,就蹭蹭蹭跑了過來,他的聲音滿是興奮和歡喜:“爹啊,爹,你快來看看,這是誰來了,哈哈,咱家最出息的外甥,開著大汽車,來給他最親的姥爺拜年來了……”


    “噗嗤——”一屋子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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