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馬上就要落山的太陽,停下腳步,大聲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墩子哥,這天都快黑了,咱仨再趕上二十多公裏路?”


    “咋的?有問題?”他疑惑地問。


    馮哥也瞪眼看著我。


    “當然有問題,且不說咱能不能一口氣走到公社,即便到了公社都幾點了,還有沒有地方吃晚飯?有沒有旅館住?如果沒有的話,咱仨在哪裏睡覺?”


    “再說了,俺從淩晨四點鍾爬起來床,到現在十三個小時了,這都坐了一天車,火車倒汽車的,渾身都跟散了架子一樣,別說再走二十多公裏,二裏都不一定能走動!”


    “你!”墩子被我這一番話氣得張口結舌,喘了好幾口粗氣才穩定住,他勉強沒讓自己發火,咬著牙說:“你到時候走不動了不打緊,我背著你!”


    “切!”我冷著臉,毫不猶豫地就懟了過去:“這是走不動走得動的事兒嗎?我餓了,先吃飯!”


    “.......”


    墩子被我噎得臉紅脖子粗,壓低聲音對馮哥說:“去找個地方,再買幾張餅,饅頭也行!”


    “切!”我佯裝沒有聽到,直接拉上馮哥抬腳就走,一邊走還一邊說:“大林哥啊,我聽說這個縣的驢肉火燒很出名,咱好不容易來一趟,咋著也得找地方去嚐上一嚐!”


    馮哥還在猶豫,被我硬拉著跟了上來。


    我用眼角的餘光迴望過去,馮墩子氣得在原地轉了三個圈,狠狠地又跺了幾下腳,也隨著我們走了過來。


    嗬嗬。


    小樣吧!


    還治不了你了!


    我等他快趕上我們的時候,故意模仿著偉人的湖南口音,對馮哥說:“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馮哥“噗”的一聲笑了。


    墩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起來。


    過癮。


    解氣!


    一路上被我憋著的那股火,終於在此時此刻,隨著他的一張黑臉,銷聲匿跡。


    這個年代的人很單純,我們找了個行人上前一打問,人家不僅僅給我們指了路,還主動帶著我們走進了一家很傳統的火燒店。


    “老七,這小哥仨一聽就是外地來的,專門想吃咱這裏的驢肉火燒,你可得給人家招待好了!”


    等交代完,那個熱心的領路人才走了。


    好人啊!


    我們三人團團坐定,墩子剛想說話,就被我一下子搶了先:“老七師傅,你看著給我們上點店裏的特色,撿好吃的來就行,別幫我們心疼錢哈,驢肉先切上二斤,老白幹也來上一壺!”


    馮墩子的臉色又要變了。


    我管你!


    馮哥勉強忍著笑,對我擠眉弄眼地說:“呦嗬,你不是平時不怎麽喝酒嗎?咱明天還有正事,要不這酒,就別要了........”


    “累了!”我一點也不掩飾,“心裏也煩,你可以不喝,我自己也能懟一壺!”


    “那怎麽好意思!”馮哥訕訕地說:“好歹俺是你哥呢,陪你喝點!”


    “切!”我懶得理他。


    就他那神一般的酒量,再加上坐了一天車,又困又乏的,一會兒等桌子上端來了香味撲鼻的熱湯驢肉,能忍住不喝?


    我信了你的鬼!


    裝吧。


    老七果然水平不錯,幾分鍾的時間,就給搞了四個菜,驢三寶、驢白血、家常涼菜、油炸花生米,還把切好的驢肉熱氣騰騰地端上了桌。


    燙了一壺老酒,拿了三個酒杯。


    我年齡最小,理所當然地執起來酒壺,幹淨利索地倒了三杯。


    自己端了一杯。


    馮哥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杯子捧在了手裏。


    墩子咧著嘴,甕聲甕氣地說:“我不喝!”


    你愛喝不喝!


    我才懶得理你呢!


    我拿起杯子跟馮哥咣當一碰,張嘴就幹完了。


    再趁著酒入喉嚨的一刹那,用筷子挑一塊筋頭巴腦的驢肉送下去,得勁兒。


    馮哥一手端著酒,一手把另一杯送到墩子手裏,等他接住就一碰杯沿口,也喝了。


    就這樣,我們仨開始了酒局。


    頭幾杯,墩子還扭扭捏捏,想喝又端著架子,冷著一張臉。


    不過三巡,就自己拎著壺執起來了。


    酒可是好東西。


    既解了乏,還緩和了爭執,加深了感情。


    “南-平-老-弟,俺-跟-你-喝-個-酒,道-個-歉.......”墩子哥有點上頭了,大著舌頭跟我說。


    看他那端杯的架勢,酒量應該可以啊,這咋會兒?


    難道是裝的?


    我還在疑惑,就聽馮哥說:“墩子你多吃口菜,一口沒吃呢,空心頭誰也受不了啊!”


    “沒-事-兒.......”


    “嘿!”我重重地把杯子放下,衝他說:“你這裝樣子給誰看呢?男子漢大丈夫,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就是懟了你兩句嗎?至於嗎?”


    “我.......”馮墩子一時語結,竟有點冷場。


    “哎!”馮哥趁勢奪下來他的酒杯,給他還夾了一筷子驢肉,看他吃下了才說:“墩子兄弟從小就很優秀,在我們村裏一直是堂兄弟裏的領頭羊,幹啥都是以他為主,基本上就沒有人反駁過他.......”


    “切!”我說呢,怪不得馮哥那麽聽他的話,這是發號施令慣了啊!


    又一想,不應該啊?


    “馮哥,他不當兵了嗎?這部隊裏也沒有人收拾他?”


    “那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在部隊幹得還挺好,也是順利的不行,早就提了幹,現在據說都當連長了!”


    “呦嗬,還是一個官兒呢?”我嬉皮笑臉地說。


    “你!”墩子哥吃菜的速度一頓,停了好一會兒,又苦笑著繼續吃起來。


    接下來,尷尬逐漸隨著我們的酒意消除,我跟馮哥也鬧清楚了墩子的現狀。


    確實,目前來看,他就是一個奮鬥的時代寵兒,不僅僅是在馮堌堆村,在部隊亦然。


    由於他當兵後各項素質都好,文化程度也可以,深得領導的厚愛。


    人黨,先進,選拔,提幹,升職。


    真的已經當到了連長,而且還是偵察連的連長。


    怪不得我今天早上一接觸,就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那種肅殺和鐵血。


    可是,即便如此,要說在部隊所有人都喜歡他,我也不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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