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從縣局訊問室折騰完,一看時間,天都要黑了。


    馮哥要留我吃飯,想都沒想,我直接就擺擺手拒絕了他。


    倒不是矯情,實在是昨天被他給喝怕了,好家夥,現在想起來還有點酒勁上頭呢!


    出了縣局的門,沒想到門外居然還有一個站著等我的人,而且看模樣還很急,急得都一直跺腳。


    倪玲玲。


    好意外啊!


    想一想,雖然我倆上學的時候是前後桌,關係也不錯,這畢竟都過去了兩年多。


    人家一等就是兩三個小時。


    我趕忙跑過去,叫她一聲小鈴鐺。


    她一見到我,拉起來就跑,邊跑還邊急急地說:“快點快點,晚了晚了!”


    “啥晚了啊?”


    “同學聚會啊!”


    “啥同學聚會?”


    “咱們初中39班的同學聚會啊!”


    “我咋不知道還有同學聚會?”


    “哎呀,以前你一直在老家,人家聚會通知你也通知不到啊!現在不是湊巧遇上了嗎,今天晚上聚會你可一定要去!”


    “這是提前定好的?”我不太想去,拉住她,先喘口氣再說。


    “畢業那一年約定的啊,每年冬天第一場雪後的那個周末,在縣城的同學們一起出來聚一聚,這不是剛下完雪嗎,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侯曉娜就給我們通知了......”


    “侯曉娜?”


    “對,就是咱們班的學習委員,她考上了縣一中,跟我們縣三中距離不遠.......”


    “還有誰?”


    “都是咱們班的老同學,張文帥、朱翔宇、劉冰、陳花花、王可心、馬大超.......”


    “哎,都是你們考上高中的幾位,我去幹啥?”我越發打起了退堂鼓。


    “哪有,還有人家李遠、晁山嶽呢,他們可都不上學了,還不是跟你一樣啊?”


    “我真不去了!”我停下腳步,找了個理由:“剛從西山鄉過來,累得很!”


    “哎呀,大男人的別矯情了,快去吧!”


    “真不想去了,再說,我身上也沒有帶錢!”說累你嫌我矯情,這不又找一個更合適的理由。


    “哎呀,這沒事,年年都是張文帥請客!”


    “他請客,為啥?”我好意外。


    “嗬,你管他為啥,反正是國營飯店,有酒有肉,還有人請客!多好,不吃白不吃!”


    “那我就更不去了!”我扭頭準備走。


    “好好好,我說我說,參加的人還有吳莉莉。”


    “吳莉莉?”


    “嗯!咱們上學的時候,張文帥不是就想追她嗎?不過吳莉莉隻知道埋頭學習,一直不理他!現在大家都上了高中,他還是賊心不死唄!”


    “不過張文帥是在縣一中,而吳莉莉在我們縣三中,他單獨約不出來莉莉,隻有打著同學聚會的旗號,才能約出來見見人家.....”


    我就知道吧,這事不會太單純!


    可她一說到吳莉莉,我的腦海中就立馬浮現出一道倩影。


    吳莉莉,那可是我當年的同桌。


    而倪玲玲,則是跟王可心分別坐在我們倆的身後。


    雖然初中畢業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不過想起吳莉莉,我對她的印象還是一如既往的深。


    那是埋藏在我青蔥歲月中的一抹亮色。


    仔細想一想,上輩子我隻知道她跟張文帥肯定沒成。


    她從我們縣一中畢業後,一下子考上了綠城大學,那可是我們省唯一的一所重點大學,就在我們省會城市——綠城。


    畢業後,我雖然再沒有見過她,但是可一直關注著她的發展和進步。


    記憶中,她後來直接留在了綠城參加工作,進了行政單位,提拔的很快,最後還坐到了比較高的位置。


    她的生活一直很優越,距離我很遙遠。


    即便是我千方百計的打聽,居然也沒有了解到她的婚姻和家庭狀況。


    而且還隱隱約約聽人說過,那位美女吳書記好像一輩子單身,沒有結過婚。


    甚至還有一種聲音,傳說她跟某更高層次的領導關係密切,應該是那個大領導的地下情婦。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以我對她的了解,吳莉莉根本不是那類人。


    想著往事,我沉默了好長時間。


    直到倪玲玲又拍起了我的頭:“易南平,你想啥呢,一提到吳莉莉,你就傻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還真是。


    “看,還傻笑,咋,吳莉莉今晚肯定要去的,你到底去不去?不去你就請迴吧,我自己去!”


    “去去去!”我急忙應聲。


    “易南平,你這家夥不會對吳莉莉有意思吧?我可給你說啊,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人家可是幹部子女......”


    “想啥呢,都是老同學,你咋這麽不單純啊!”我說的貌似理直氣壯,實則自己也覺得有點心虛和欲蓋彌彰。


    “呸,我信了你的鬼!”倪玲玲撇撇嘴,“誰不知道你啊,明明就是想見人家吳莉莉,還嘴硬的很!”


    “你還走不走,不走可就遲到了!”我提醒她一句。


    好吧,這次不用她催我了,反倒成了我對她連拉帶拽。


    國營飯店,還是那個國營飯店。


    就是我重生第一天跟老爹去的那一家。


    女服務員還是那位大辮子,這次居然沒有見麵懟人,反而笑盈盈地站在門口,一副俏迎賓的小模樣。


    果真是人有八麵,麵麵玲瓏。


    “你好!請問是張文帥的同學嗎?”大辮子俏生生地看著我倆,臉帶微笑。


    好像沒有認出來我。


    也是,她一天天的懟人多了,咋能人人記住。


    沒準還真上手打過客人呢!


    我在愣神的功夫,倪玲玲已經迴複了她。


    大辮子態度很好,依舊是帶笑轉身,引領我們進了裏側的一個包間裏。


    臥槽,現在這個年代,縣城國營飯店裏居然還有包間,也是刷新了我之前的認知。


    一進門,大辮子就親熱地說:“文帥叔,又來了兩位同學......”


    包間裏,已經到了七八位同學,分男生女生坐的涇渭分明。


    最上首大馬金刀坐著的那位,赫然正是以前我們班裏的班長,今天的東道主,張文帥。


    大辮子服務員看起來比他要大好幾歲,叫他一聲叔叔,那不用說,肯定是有親戚關係了。


    “倪玲玲來了,快坐快坐!”張文帥熱情地張羅著,“陪你來的這位是?你男朋友?”


    他居然也沒有認出來我。


    “哪有!”倪玲玲難得臉紅了,“這是咱班易南平同學啊,你不認識了?”


    “誰?”倪玲玲的話音剛落,別說張文帥了,其他同學也都不聊天了,用探詢的目光看過來,好似真的不認識我一樣。


    也難怪啊,當年在班裏,我因為家庭條件的原因,一直是破衣爛衫的打扮,這猛地換一身新棉衣棉褲棉靴,再加上兩年多不見,他們一時認不出來我,也算正常。


    更別說,畢業後我在老家務農兩年,雖然有些忍饑挨餓,畢竟屬於體力勞動,人長高些,再強壯些,變化還是蠻大的。


    “呀,真是易南平!”第一個叫出聲來的是個女同學,不用看,隻聽聲音我就知道,這是我當年的那個後桌,王可心。


    那時候天天在一起,朝夕相處了三年,太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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