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更是直接,還沒等我開口,他就把兩瓶二鍋頭拎上了桌。


    我趕緊一把拉住他的手。


    “好我的老舅,今天說啥也不能喝,一會兒讓姥娘姥爺吃點治老寒腿的藥,千萬要記住,那藥跟酒精犯衝。”


    “這要是喝了酒,藥效沒了不說,還有可能上吐下瀉!”


    “緩緩,緩兩天再陪您喝,中不!”


    老舅瞪眼瞧著我,瞧的我有點發毛:“那你大早上的整這麽多好吃的幹啥?”


    “別說你姥娘姥爺,我都以為你今天大早上的要在酒桌上複仇呢!”


    得,這還怨上我了。


    我好說歹說,終於把酒瓶給他奪了下來,在“老活寶”的笑聲中開餐。


    吃過飯,我把昨天準備好的幾種藥逐一分配好,叮囑姥娘姥爺按時吃,一頓別忘記了,服用一段時間看看效果。


    不行的話,我再去省城找那位“老專家”調一下藥。


    然後,我特別強調,“老專家”可是說了,服藥期間千萬要禁止飲酒,否則的話,藥效不能保證不說,還有可能出現其他狀況。


    看著姥娘都想拒絕吃藥,放棄治療的一副“擺爛”模樣,我趕緊換了一套說辭:“要是堅持吃上一個療程,也就是兩周,效果不錯的話,你倆就可以正常外出活動,最起碼今年不再受老寒腿的折磨了!”


    “兩周,這麽長時間?”


    “姥娘,您的腿都二三十年的老毛病了,兩周見效,時間還嫌長?”


    我鬱悶得直拍頭,對上這個不講理的老人,都恨不得去撞牆。


    “可我這二三十年,即便每天不吃飯,也都要喝兩杯,你一下子讓我停上半月,我怕自己受不了......”


    姥娘可憐巴巴地說。


    “天啊!”我捂住了臉,滿腦子不可思議。


    我的姥娘,到底是個什麽神人!


    最後,我又想到了一招,總算是徹底製服了“老活寶”。


    “姥娘,您要是能夠堅持一個療程的話,我保證給您送來兩瓶國酒,讓您老人家美美滴過一下酒癮!”


    “兩瓶太少,最低兩件!”


    “別想了,我沒那麽多錢,您愛治就治,不治拉倒!”


    “別啊,那就一件吧!”


    “沒有!”


    “四瓶,不能再少了!”


    “成交!”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搞定了可愛的姥娘,我跟老舅偷笑著跑出來。


    按照之前確定的思路,今天我先陪著老舅去跟管東方“接頭”。


    老舅是“供方”,肉聯廠是“需方”,我是中間人。


    名義上是這麽說,至於他們怎麽想,我就不去考慮了。


    考慮的多了,太累!


    雪前天都不下了,太陽也出來了,不過天氣還是冷,一路上行人並不多。


    我們相跟著走到肉聯廠門口,卻見那裏熙熙攘攘地圍了好些人,正大聲喊叫著,群情激奮。


    “走,找錢廠長去!”


    “娘的,都三個月不發工資了,孩子餓得嗷嗷叫,再不發工資老子家裏都要餓死人了!”


    “哪怕不發工資,發點糧食也行啊,求求領導了.......”


    人聲鼎沸,群情高昂。


    一個瘦高個漢子站在最前方,正跟工人們交涉。


    “各位師傅,大夥的訴求我們都知道,錢廠長也正在想辦法,請大家夥再耐心等等!”


    “前幾個月,咱們廠主要是沒有收到毛豬,才導致停產了一段時間,我們保證以最快的速度,尋找到穩定的豬源,恢複生產!”


    “隻要是收到了豬,當天屠宰,當天銷售,大家的工資就可以當天發放......”


    瘦漢子說得口幹舌燥,卻不見工人們有一點鬆動的意思。


    “靳廠長,你們當領導的就會畫大餅,去年就是這樣糊弄我們,今年還是這個說法!”


    “毛豬毛豬,收毛豬不得錢啊,你們賬戶上一毛錢都沒了,拿嘴收毛豬啊!”


    “錢廠長個大傻x,還死咬著供銷社的定價,堅決不漲一分錢,他能收到屁的毛豬,都讓鄉下的豬販子收走了!”


    “聽說,人家一斤毛豬比咱們廠高出一毛五分錢,收的豬都運到大城市去了......”


    “怪不得縣城的老百姓吃不上肉,怪不得咱們肉聯廠的工友們發不上工資呢......”


    “別管老靳頭了,他根本不當家,走,進廠部找錢廠長說理去!”


    一幫工人一哄而入,隻留下靳廠長用手不停地擦著額頭的冷汗,咬牙跺腳。


    我跟老舅遠遠地望著這一幕,心裏隱約又有了點更好的想法。


    “呦,易南平,你丫咋又來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響在耳側,驚醒了正在思考中的我。


    我一看,巧了哈,還真是冤家路窄!


    說話的人赫然正是我的便宜小叔,易國慶。


    他留著這個時代流行的標誌性中分頭,牛仔喇叭褲,舊軍大衣裏露出來的是一件花襯衫高領。


    這一切,都彰顯著他的小地痞本色。


    他的身邊,還有一左一右兩個兄弟,同樣的吊兒郎當,不過看那兩個貨色的打扮,應該是跟他一丘之貉。


    “咋著,國慶,這是你熟人?”


    “嘿,啥熟人,農村來的傻老帽,一個窮b!”


    “窮b,不對吧?”另一個貨有點詫異,指著我身上的棉衣棉鞋和手套,“窮b還能穿得起這些?”


    因為要過來找管東方談生意,我這次穿的是從農場拿出來的一套新衣,沒想到反倒惹了小混混的眼。


    “呦,還真是啊,易南平,你丫從哪裏順的人家衣服,挺人模狗樣的!”


    “你不會是從我們家屬院裏偷來的吧?這個人是誰,你同夥?”


    “狗嘴裏吐不出來象牙!”我怒斥一聲,懶得理他。


    “大外甥,這位是?”老舅的聲音低沉,聽著就知道是咬著後牙槽說出來的話。


    “嘿,老舅,犬吠而已,理他作甚!”


    我知道老舅已經處在暴怒的邊沿,趕緊拉著他,想趕緊離開。


    他這個暴脾氣呦,前世我可是領教過無數次了。


    重生一世,我還是想著,能不惹事盡量不惹事,不相幹的人,以後堅決不相幹。


    悶聲發大財,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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