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出自是震驚了眾人的。莫良已是邁出了半步,卻被莫達死死攔下。


    穆老家主被穆湛扶著的手皆是有些顫了,悄然瞥了我一眼,見得我並無絲毫異色方略略鬆了口氣,心內卻是暗自慶幸穆隱與梁青皆是出府辦事去了,否則必會引得另一番景象。卻亦是搖頭,於龍泉言行甚為不喜,即便明了他現下恐是受製於人的。


    軒轅平一直盯緊龍泉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曾錯漏絲毫。待其氣怒語畢、卻依舊胸腔起伏劇烈靜坐後,便是輕笑。“那敢問少將軍,可尚且記得曾與姑娘過往?”


    “過往?”龍泉似是陷於沉思,靜默起來。眾人皆是屏息靜候。隨著時光流轉,隻見他那漸息的怒意、稍緩的麵色、趨於平整的雙眉、微翹的唇角,無不展露他正是由惱轉喜之態,且是追憶起了昔日溫馨……


    恰是滿堂具要鬆口氣之時,他緩緩抬眸重又望向我,卻是竟瞬間再複嫌惡之態,雙拳已是攥起,那根根分明的青筋乍然暴起,胸膛亦是複了劇烈起伏之狀。


    我側眸轉向軒轅平,他正是垂眸望向我。


    見他頷首,我眸色凜冽驟起,“周銘!”


    周銘本就於龍泉身側,一句“少將軍,得罪了。”手隨聲起,一擊勁掌再度將龍泉擊暈。


    傅家主則已是探手落於龍泉腕間,少頃微微搖頭。


    我長籲一聲,滿是沒落與無奈之情開口,“平兄明言便是。”


    軒轅平掃過眾人皆是凝疑之色,亦是先歎了一聲方道,“龍少將軍果真乃是受製於人了,應是中了怨咒之術。”明了眾人定是不曉的,便相釋道,“所謂怨咒之術,便是有些得道之士取了宿主貼身之物對其施法,使得其受之操控,於操控之人令其所厭、所棄之物、之人極為嫌惡,即便乃是昔日親密無間者亦會如此。”


    “可有法能解?”


    “可,卻是需得去尋迴所失之物,更是必得將那操控之人破了其巫術。”軒轅平語畢便是轉向於我,“然,姑娘,此術陰邪,斷不可輕縱了,否則恐是日後於旁人亦是有害的。”


    穆老家主一瞬便是明了其意,沉下臉色道,“是了,姑娘再不得心軟。”


    我心內長歎一聲,掃過滿堂眾人便是會意,他等定皆是這般思慮的,不禁苦笑,懊惱自身竟是如此被眾人熟知了脾性。


    季家主微啟唇角,“姑娘無需過慮,我等自是深知姑娘乃是心善的,卻是,於惡人而言,恐會令其如那中山之狼。”


    “正是,”莫達鬆開已是平靜下的莫良,笑道,“迴思於山中之時,即便並無我等告求,妹妹亦是會出手相助的,卻是,若我兄弟幾人心存歹意,恐必會使得大宅不寧啊。”


    “我知曉,”我頷首,自是可了然眾人所憂,卻是僅為現下不明乃是何人這般以龍泉為脅怨怒於我的。


    周馳見我俊眉不展,輕聲道,“實則姑娘心內已然有了計較,僅是不願查證罷了。”被眾人皆是相疑之色望之,滿是不屑道,“除去那齊家,末將實不得何人如此嫌惡甚是怨怒少將軍與姑娘情深一往之事,故而……”


    穆湛轉眸,“姑娘可是於那不知何來的道士心軟?”見我不語,繼而道,“嗬嗬,姑娘,得道之人該是如同你這般了卻蒼生疾苦為重,怎可因得錢帛、女色等凡俗之物擾了清修,甚是助紂為虐?”


    我猛然抬眸,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拱手道,“多謝湛兄與眾位提點,莫鳴促狹了。”是啊,我僅是覺著那道士恐是受了齊家人蠱惑方行此舉,卻是,若實乃正義之士、心善之人,怎會這般不辨是非便罔顧旁人夫妻之情?


    清明之後,我方轉向軒轅平,“平兄可有法尋得那人下處?”


    軒轅平略一思忖,應道,“需得知悉少將軍遺失的乃是何物,平或恐有法尋蹤。”


    “此事不難,”周馳與周銘皆是鬆了口氣,彼此互望一眼後,隻見周馳便是起身將龍泉周身細細察查了一遍,朝向周銘輕輕搖頭,後者便已起身,“末將即刻迴轉龍府請國公出麵察查,定可明了。”


    “嗯,我遣人相隨校尉一並,免去這往複辛勞。亦是需得校尉轉告舅父,如此看來這龍府尚需細細篩一遍,唯恐日後仍有錯漏。”


    “必是的,便是國公爺定不會輕縱了,無論為得龍夫人還是少將軍。”周銘施了禮便轉迴,穆老家主恐旁人不妥,便是請了徐家主相隨。


    穆隱與梁青迴轉之時,龍泉已是再度醒來,雖是傅家主與軒轅平於他現狀暫且不得要領診治,卻是他不知何故尚且算的平和,再未現於我甚為暴怒之態,而周馳則是不甚安心,將其哄於外院與國公府一眾兵卒歡飲去了。


    “他等果真生疑,僅是不知何人所為,亦是不辨乃是試探還是實情,故而僅部署一處院落眾人設伏,旁的暫且不露,嗬嗬,卻是並不知我二人將其等下處皆是探明,現下僅需你一聲令下便可將其等盡數捕獲,斷不會錯漏一人。”穆隱與梁青端坐於我案幾對向,將他二人所探之情盡告。


    梁青待穆隱收了聲卻是進言,“卻,我仍是於那傳信之人生了疑的,想來這北城之眾皆是聽命一處,卻是那人輕功不俗,恐是功力亦是不凡,然,我並不覺乃是其等號令之人,若是尚有旁人……”


    穆隱一怔,“你之意乃是那前來號令的非是蕊統領?”微微默了默,“可,那聲色必為女子啊,且是威壓之態、形式之風若非高位者斷不得具的,更是一眾兵卒未曾不從,皆是畢恭畢敬。”


    “嗬,隱兄,若是咱們,可會令鳴兒親至?”


    “這個,”聞他之語穆隱亦是生了疑,“嗯,恐會僅為遣人往之便是的。”


    梁青未再言語,那表象滿是“你明了了?”之態。


    “除去布防,他等可有言及於京中可尚有旁的公幹?”我所思的乃是此事。


    穆隱搖頭,“不曾,恐是早有命令,亦或尚不得行動之時。”


    我聞言便是擰眉,梁青卻清淺一笑,“鳴兒無需這般介懷,較之咱們,魔靈自是有他之籌謀的,你亦是憂心他貪圖不僅限於大漢,那便是如此大局怎會失了各處按插棋子?”


    “青兄言之有理,僅是這般數量兵卒於漢京終是大患。更是,若其等僅為先鋒,為得試探大漢疏密,那日後……”


    “哈哈哈,莫鳴,你自是過慮了,即便可調集如那匈奴犯境之眾,恐那樓蘭舉國之力皆是不得的,如此區區數十有何可懼。”穆隱不甚介懷,自是不以為意。


    我微微苦笑,梁青則是輕嗤一聲,“隱兄,可知何為禍起蕭牆?何為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即便那樓蘭並無如此眾數兵卒,卻是可於姬伯合縱連橫周遭眾邦大舉犯境時令其等生亂!”


    “額,這個。”穆隱不及梁青所謀周全,聞其言自認理虧。“那該如何?”


    “若不得將首領之人擒獲,便是將北城屠盡具是枉然的。”


    “哎,我亦知啊,然這漢京甚大,藏一人該於何處去尋?且是其有心暗隱,我等又於其形容具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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