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寧寨北的敵軍一掃而空,劉延慶便於第一時間寫就了捷報,交秦剛閱看同意後,火速報往永興軍路與秦鳳路。而他們所在的鄜延路經略安撫司,因為所在地延安府此時已經被小梁太後的大軍圍困,隻能先壓在手裏,事後再補報了。


    順寧寨的前線戰事解除,他也得以帶上此戰的大批戰利品——主要是戰俘,跟隨著秦剛一起迴到了保安城,並直接忙著與胡掌櫃去銷賬算錢了。


    此役,秦剛強令李綱留在了保安城,一則李夔有托,二則李綱年齡不夠,秦剛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個十三歲的少年隨他去順寧寨曆險。看著他一臉遺憾的樣子,秦剛笑道:“伯紀可是遺憾未在此戰中立功啊?”


    李綱卻正色道:“學生手無縛雞之力,身無所學之長,何敢貪功求勞。學生隻是未能親眼目睹秦知軍神機妙計、一戰敗敵之盛況,此乃人生之大憾!”


    “哈哈!”秦剛大笑道,“伯紀賢弟為人實誠,少有虛言,這等讚譽我且收下了。”


    那頭,胡衍與劉延慶就俘虜的折算價有了一些爭執。胡衍堅稱商品都是要隨行就市的,眼下邊境開戰,俘虜增多,其它邊寨也多有收獲向他提供,更何況這劉延慶此次一口氣抓了千餘人,這價格自然要往下壓了不少。


    當然對於劉延慶來說,過去這些俘虜基本沒啥用,隻有少數頭領可以送去京城獻俘求功,其餘要麽收著供應他們吃喝,要麽也就隻能放了了事,都算是賠錢貨,哪裏能像今天這樣還能變成現錢。他的爭吵也是想盡量多要點錢,最後也就同意了胡衍提出的價格。


    這些俘虜算下來的錢,除去抵銷了先前開戰前記賬的五百套環鎖甲之外,劉延慶又一口氣訂購了三百套。另外,關於神火油的驚人功效,無論是守城還是進攻,都十分神奇,餘下的錢,他一分都沒要,盡數訂成了神火油。


    “劉巡檢,在下這裏又新出了一款新武器:神火槍。”胡衍趁勢又給劉延慶展示了器作院裏的最新研製成果。


    它是針對過去猛火油櫃的笨重、易堵的缺點進行的改進。


    首先進行了小型化,成為了可以單兵攜帶操作的一種武器,原先笨重的大油櫃,現在改成了一隻可裝十斤左右的儲油皮囊,然後通過皮管連接著改良後的唧筒,同樣再一根皮管連接著一柄打製精巧的銅製長管,這銅管頭部有一燈芯裝置,隻要提前點燃燈芯,然後再壓動唧筒那邊的壓杆,皮囊裏的神火油就會被壓縮後,再通過這根長長的銅管向前噴出極細的油霧,這油霧一經點燃後的燈芯之火,便就成了一道恐怖的火龍。


    值得注意的是,正是因為皮囊裏儲存的是提煉後的神火油,所以銅管噴口可以做得很細,噴出來的神火油既節省又可噴射得極遠,但是火焰的威力卻並未減弱。


    首批試製出的神火槍不多,已經全部裝備給了秦剛的親衛營,劉延慶如果想要的話,可以訂購後麵的量產產品,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劉延慶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東西,立即拿出了打掃營寨的原本計劃自己留著的壓箱底收獲與他進行交易。


    李綱在一邊看著胡衍與劉延慶談著錢多錢少的生意,覺得頗為怪異,他總是覺得在麵對著生死存亡的西線與西夏之間的戰爭防禦備戰大事,防守城寨的大將,卻在做著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竟是難以理解。


    秦剛則是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啟發式地對他說:“戰爭是全方位的,一個合格的將軍,既要懂軍事,還要懂經濟,既會打仗,也要會做生意,缺了哪一處都不行啊!”


    “這做生意與打仗有什麽樣的關係?學生不是太懂,請知軍指教!”李綱卻是硬頂著發問。


    “打仗是拿自己人的性命在前線比拚,人的性命不同於其它,沒有了就沒有了,所以,如果能夠以軍需的消耗來替換人命的損失,你換不換?”


    “當然換!”


    “好的,那麽軍需就意味著要花錢,我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朝廷於後方的補給上麵,所以就需要盡一切可能加強自己的軍需。所以劉將軍就花被動為主動,他主動地在戰鬥之前,用更多的錢去準備更多的軍需,從而確保自己在戰鬥中的人命損失最少!”


    “……”李綱一時無語,並被秦剛的這一番匪夷所思的話語帶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與秦剛一同從順寧寨迴來的秦婉,將一些受了較重傷的傷兵,接迴了相對更加後方一點的保安城中,而且勿需秦剛吩咐,就已經將順寧寨傷患營裏的所有條例與規範,在保安軍這裏的傷患營中進行落實。


    營中原有的醫官,知道她是知軍身邊的人,而且看到從順寧寨過來的這些傷兵的護理與恢複效果,更是十分地驚異,自然對於這些出自知軍大人之口的條例沒有半個不字,俱都認真地遵守下去。


    兩天後,保安軍突然接到了金明寨送出來的求援信。


    原來,金明寨在堅壁清野地目送小梁太後的浩瀚大軍走過去沒多久,就突然被貝中撒辰帶來的近三萬兵馬團團地圍住,隨後不久,便開始遭遇了這支部隊的猛烈進攻。


    趁著貝中的部隊在最初合圍時還有一些疏漏,金明寨趁夜派出了求援使者,對外四處尋找援軍。


    “秦知軍,此事有詐!”劉延慶急急趕來說道,“這金明寨周圍一馬平川,三萬的西夏兵馬足以將它圍得水泄不通,所以,這求援之人怎麽可能如此順利地衝出來的呢?”


    劉延慶對鄜延一帶的各處地形都十分熟悉,而且經他這麽一問,那個送求援信的使者似乎也有所記憶,他便實在地說道:記得他從寨子裏衝出來的時候,隻顧快速向外駕馬奔跑,一路上有點奇怪的是,一直都有追趕的聲音,卻沒有看到什麽追趕得很近的人。


    劉延慶道:“這就對了。離金明寨最近的是延安府,但延安城下被圍的西夏軍隊更多,所以這金明寨要想求援軍,最有可能的就隻有保安軍。這貝中撒辰是在秦知軍你的手上吃了大虧,可是梁搖婆又不可能讓他迴頭找你報仇。正好他在攻打金明寨,他這就是有意放出求援的使者,目的就是想等著你派出援軍過去,他這便就是典型的圍城打援!”


    這使者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可是他的根本任務卻是要為自己寨裏求來援軍,所以他把關切的眼光投向了秦剛。


    秦剛卻對他說:“你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等我們商議定了再說。”


    使者無奈,隻能先行下去。


    秦剛便對劉延慶道:“貝中撒辰這老賊想借金明寨騙我過去這是顯然的。但是我去不去,卻不會因為他的安排而改變。”


    劉延慶以及跟在一旁的李綱都大驚道:“知軍何苦?明知是計還要去?”


    “不知其計而去才是中計!明知是計卻仍然要去,此便為‘將計就計’!”秦剛點出其中的關鍵,又說,“隻是,現在過去的時機還未到,我在等趙將軍的消息。”


    劉延慶這次過來,原本也是想找時間向秦剛問起數日之前派趙駟與劉永隆放出去的一支奇兵的進展,此時被其突然提起,頓時有所領悟。


    “想那貝中老賊,既然如此惦記於我,這兩日,不妨保安內外多作些調動軍馬的準備動作。先給他一個我要出兵的念想。”秦剛笑著安排道。


    哪知,第二天一早,還沒等到金明寨的使者再來催促,秦剛正在與劉延慶商量如何動作以迷惑西夏的探子時,趙駟派送消息的人卻迴來了。


    秦剛拆開信件,根本就不看正麵的字跡——那些都是掩人耳目的廢話,而是將信紙在燭火上輕輕烤熱,便從背麵顯示出了用米湯另寫的真實信息——這是他與趙駟約定的傳遞保密信息的手段,在此時幾乎無人知道破解。


    一個月前,劉延慶的化妝探子就先後在宥州、龍州等地發現了幾處西夏人新修的秘密糧倉,並以此判定對方會從鄜延路進攻。而這幾處一直沒有動它,就是希望能夠留到開戰之後,再給西夏人以一次致命打擊。


    尤其在得知西夏人竟然糾集了五十萬大軍之後,秦剛便知道,從正麵擊敗對方的可能性極低。於是那天在順寧寨部署防禦時,就以此說服了劉延慶,由趙駟、劉永隆以一人三騎的配置,出動了他們手頭最大的一支機動力量,直插敵後。


    給趙駟他們安排的任務:一是先行突襲摧毀這幾處已經定位好的秘密糧倉,二是保持著高度的機動性,在西夏大軍的後方遊走,並伺機重點消滅、破壞其後勤所障設施。待其大軍軍心不穩被迫退兵之際,再施行兩頭夾擊的總戰略。


    這個計劃,聽得十分宏偉,細想一下卻發現,這是要以二千輕騎,四千守軍,來謀化對於西夏五十萬大軍的反攻之策,最終也算是秦剛的雄辯能力,以及劉延慶內心同樣躁動不甘的雄心,才讓這四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敢於去執行如此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計劃。


    所幸,計劃的第一步,順寧寨完美地防守住了,並且還擊破了敵軍的營寨;


    第二步,趙駟帶領的輕騎憑借地形熟識,從已成功地從山間繞行至預計地點,為防消息走漏,偶爾經過的山間幾個小部落都被他們順手無情地屠滅。


    “從信中的時間來算,明天起,趙將軍與劉指揮使就會開始依次襲擊西夏人預設的各處秘密糧倉以及軍需補充點,同時會以極高的機動性快速攻擊沿途州縣。而他們的這個消息一旦傳到延安城下的西夏大軍,必然會導致他們軍心動搖,不日就會退兵。隻是這其中的時間……大約需要五天。也就是說,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六天的時間。”劉延慶已經按照原計劃開始分析時間節點了。


    “六天的時間。”秦剛也在盤算著,“在這六天的時間裏,第一,延安城絕對不能被西賊攻破;第二,最好我們還能多做一些準備,可以在他們迴撤時再多紮根釘子。”


    “知軍是想說在金明寨嗎?”李綱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問道。


    “正是!”秦剛讚同道,“金明寨非常適合來做第一顆釘子,它有兩點好處,其一,金明寨與延安城極近,到時候可以與延安城的反攻形成合力;其二,現在金明寨前的敵軍正盼望著我們向那裏派出援軍,所以我們為此做出的任何支援都不會被對方懷疑。”


    “秦知軍的意思就是借貝中撒辰想引誘你的支援,而趁機派兵進入金明寨?”劉延慶已經猜到了秦剛的想法。


    “正是!而且,隻需要標識是我親自帶兵,那貝中老賊一定不會刻意阻擋,定然會放我等全部入寨。”


    “隻是,知軍此舉,猶如羊入虎口……”劉延慶雖然也認同這個道理,但還是要勸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剛還是下定了決心,“我馬上簽發軍情通報,劉巡檢你可派人速去環慶路、涇原路等地通報,邀請他們盡快發兵,參與六天後的一同追擊。否則到時候若是少了他們的功勞,莫怪本知軍沒有事先通知!”


    “屬下遵命!”


    “秦知軍……”李綱欲言又止。


    “伯紀可多去器作院研習,更可幫我監督生產,把關質量。此番戰役,新發明的軍器功勞不小,此後的功效也必將更大!”秦剛知道他也是想一同前去,仍然是如此下令以製止。


    既然貝中撒辰存心想把秦剛引入金明寨中,企圖一舉圍殲,那秦剛索性也就大張旗鼓,調集了自已親衛營所餘的全部兵力,另外加上一千重甲禁軍,盡數都是步兵,這些兵力在守城時最為有用,同時還帶上了近期所產的全部神火油以及神火槍,一行一千多人、並同幾十輛的大車,浩浩蕩蕩地向金明寨進發。


    帶路的求援使者有點詫異,問道:“我們不需要掩蹤匿跡,悄悄出發,然後再尋找機會、設法衝入寨中麽?”


    秦剛哈哈大笑道:“沒關係,我們就這麽大張旗鼓地進發,貝中老賊會放我們進去的!”


    果然,在他們順著大道開始堂而皇之地迫近圍困金明寨的西夏軍營時,對方居然隻是派出了幾支遊騎進行了一些簡單的騷擾,之後又非常隨意地在前麵放置了一些撞令郎部隊,象征性地阻攔了幾下,一被秦剛的弓弩手還擊之後,也就立即慌不擇路地散開了。


    秦剛的部隊向前突破得十分輕鬆,若是沒有經驗的將領,可能就會有一種錯覺:如此渣滓的防禦力量,隻要等本大軍進入寨中,豈不就可以更加輕鬆地將裏麵所有的人馬都帶著突圍出來了嗎?


    但在實際上,凡是秦剛隊伍迅速前行的後麵,那些原本就是刻意讓出來的通道,正在被慢慢聚攏而來的西夏士兵,一層一層地嚴密堵上。


    遠處接報後登上樓車的貝中撒辰,看著一批“秦”字大旗迅速地衝向金明寨前,其陰冷的臉龐才稍稍有所緩和:“傳令下去,放這支援軍進寨,今晚全軍整備,明日起全力攻城!”


    秦剛援軍趕來的動靜不小,金明寨的守將早已經發現,但是此時張輿的心情卻十分複雜:


    因為他在派出了幾批的求援使者之後,才開始慢慢發現:目前圍困著自己的西夏軍隊的攻打並不是十分出力,明顯就是每天應付一下了事。


    他自十六歲從軍,也算是大大小小的各種仗打過,自然也就很快地明白了對方“圍城打援”的真實目的。如果自己沒有派人求援,自發趕來的援軍無論是遇到什麽樣的情況那也無話可說。但是現在,求援的信息都是自己發出去的,也就是說,自己明明白白地成了幫助敵軍完成引誘友軍陷入包圍之中陰謀的助手了。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再想派人出去傳遞出現在的情況,希望援軍不要輕易過來,卻發現,現在已經再也派不出去人了。


    於是,在寨內士兵歡唿雀躍,迅速將秦剛所率的一千餘人援軍放入寨中之後,張輿更是因為發現帶領此部援軍的居然會是保安知軍秦剛本人而大驚失色。


    “末將有罪!未能看破西賊‘圍城打援’之計,擅發求援信息,累及秦知軍帶軍身陷險境,罪該萬死!”張輿待把秦剛迎至營中屏去餘人後,竟然立刻下跪認罪。


    秦剛連忙上前扶起張輿後說道:“張崇儀切莫自責,西賊的微末伎倆豈可騙過本知軍之眼,這次本官親入寨中,是想給張崇儀送一場大功勞來的!”


    秦剛的這番話比什麽勸勉都管用,張輿馬上就站起身問道:“是怎樣的大功勞?”


    “你過來聽著……”


    待得聽完秦剛細細的講述,張輿不由地驚訝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麵前的這個秦剛,在此之前,他隻是聽說保安軍來一個年僅二十出頭的年輕知軍,好在又聽說是章老經略所舉薦,並得了皇上欽點,料想也會是個難得的少年天才。


    而這次金明寨被困,延安府那邊的援助已經不敢指望,原本派往保安軍的使者也隻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卻不曾想,這位少年知軍居然有膽略親率援軍,很令張輿高看不少。


    要知道,他現在為鄜延路第四將,金明寨主將,也算是在邊境之地從軍士開始一步一個戰功地走到了今天,其階官崇儀使,為正七品正使中的第十五級,也算是鄜延路赫赫有名的名將之一了。


    但是在聽完秦剛對這次全路迎敵而擬出的破敵大略,他卻著實地被震驚到了,愣了一會,才小心地問道:“秦知軍的此番謀略,可否請示過呂經略?”


    “西賊來襲甚急,相關情報獲得也才無幾日,尚無機會向上請示。”


    “秦知軍就不擔心敵軍兵盛,金明寨未必守得住這些時日嗎?”


    “貝中老賊乃本知軍手下敗將,以他手底的那些殘兵敗將,就算張崇儀在此單獨應付,他也幾無勝算。本官來援,怕的隻是過得幾日,一旦這延安城下的西賊主力迴師,金明寨還須在那時,要將西賊的步子再多拖上幾日,那麽這場反擊戰的結果才算是完美!”


    張輿聽得如此狂言,心裏很是不以為然,心想年輕文官膽子大、有勇氣固然不錯,但是如果輕狂過頭,也非是好事,與他相處,還須自己要更加小心一點。


    秦剛看其反應,便知其不信,便道:“張崇儀多日守城,軍士皆不易。明日守城,當由我保安援軍先來應對一天。”


    張輿也想用現實來教育一下眼前這個明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知軍,於是假意推讓了兩次,便就應諾了此事。


    次日一早,秦剛命令此次前來增援的親衛營與重甲禁軍集體整隊,這些士兵中的主力,大多都是經曆過了順寧寨的防禦與反擊戰,一個個十分地精神抖擻。


    秦剛站在他們的麵前,非常簡潔地說道:“城外的軍隊,是我們三天前的手下敗將,我需要你們今天在城頭,向所有人證明,他們將在這裏再嚐敗績!上城!”


    “上城迎敵!”


    秦剛的手下分兵四路,迅速接管了四處城牆防務,並在城頭飄起了秦字大旗。


    當然,張輿心裏非常地沒譜,在表麵上將四處的城牆防務都順利交接完之後,還令心腹吩咐各處守兵切勿卸甲,而是均守在各處城牆的下方,加強戒備待命,以防這些援軍不靠譜,隨時準備上城接應換防。


    秦剛與張輿則站在了與貝中撒辰中軍相對的北城牆,從這裏的城牆上看過去,西夏兵將大約一半左右的兵力都排列部署在了這一麵方向,也應該是貝中撒辰希望能夠實現快速突破的主進攻方向。


    站在這個位置看到的西夏軍隊,還算得上的軍容整齊,似乎已經沒有了那裏夜晚在山道上狂奔逃命的慘狀。


    “嗚——”西夏兵的號角吹起,北城牆的進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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